第二十三章 雙方的計劃

  在這位29區『自由軍』領導者的話語聲落下后，傑森收起了短柄寬刃砍刀，一轉身就站到了對方的面前。


  憑藉著超越常人17倍的感知，不需要燈火通明，傑森就能夠看清楚對方的容貌。


  隱藏在帽兜下的面容，滿是疲憊，頭髮凌亂，鬍子拉碴，雙眼卻還算明亮。


  是那種渾渾噩噩的人所沒有的明亮。


  鼻樑處則是有著一處從眉心到左側臉頰的傷疤。


  是刀傷。


  而在右側臉頰則是有著些許的燙傷。


  總之，這是一個飽經風霜、戰火的男人。


  此刻，這個男人正驚疑不定地看著傑森。


  「傑森？」


  男人一邊開口，一邊揮手讓掏出武器的下屬們收好武器。


  傑森點了點頭。


  男人眉頭皺起。


  「你怎麼得罪的『金』？」


  「還是你拿了什麼、看到了什麼對他而言，無比重要的東西？」


  男人繼續問道。


  很明顯，男人驚訝於傑森的實力。


  同樣的，也很清楚『金』的行事風格。


  對於炮灰，『金』毫不在意。


  但是對於『有能力』的人，『金』卻會給與相當的待遇。


  或許做不到禮賢下士，但是豐厚的酬勞足以彌補這一點。


  再加上對方兇狠、殘暴、陰險的名聲，這些都讓對方在『不夜城』過得很好。


  是『自由軍』怎麼也無法追趕的方面。


  畢竟，男人很清楚，在整個『不夜城』下城的環城區內，對方才是真正的如日中天。


  而『自由軍』？

  說是苟延殘喘的話，自然是誇張的。


  可被步步打壓，確實是真實的。


  因此，傑森這樣『有能力』的人，是『金』拉攏的對象才對，而不是打壓。


  除非是出現了什麼讓『金』不得不滅口的事情。


  面對著眼前男人審視的目光，傑森面露無奈。


  他能說什麼？

  總不能說我在十幾個小時前還是個無名小卒，只是一個隨意被丟棄的棄子吧？


  先不說這麼說對方相不相信。


  就算是傑森自己，如果不是親身經歷的話，他自己都不相信。


  而這個時候，『老頭』開口了。


  「傑森這個傢伙，是個毫無野心的傢伙，他一開始只是想要隱藏自己，且尋求一個靠譜的庇護，然後，老老實實的過日子，可是……」


  『老頭』將勞倫.德爾德的那套說辭，說了出來。


  頓時，周圍的人看向傑森的目光就變了。


  他們的目光或是驚訝或是不解。


  但最終，都變得略微友善起來。


  相較於『不夜城』正常的居民來說，眼前『自由軍』的人算得上擁有另外信念的人。


  他們更能理解傑森的想法和做法。


  人生無常。


  所以，要把握當下。


  所以，要及時行樂。


  這是『不夜城』所有人都默認的規矩。


  當然，也有人不同。


  例如：自由軍。


  他們選擇了一條在其他『不夜城』居民看起來，十分違背常理的道路，他們捨棄了『叢林法則』，選擇的是一種『共贏』。


  選擇的是，強者幫助弱者。


  很罕見。


  甚至在『不夜城』中遭到了嘲笑。


  可總有一些傻子加入。


  至於為什麼？

  歐拉自己也不知道。


  哪怕他已經成為了29區的『自由軍』領導者。


  哪怕他不止一次想過『自由軍』會崩潰離析。


  可在他每每就要支撐不住，想要放棄的時候，就有一些傻子出現了。


  這些傻子熱情洋溢的加入了他的隊伍。


  每一個都是笑得燦爛無比。


  就算是面對死亡時，依舊不曾改變。


  在這樣的笑容下。


  在這樣的死亡下。


  他不得不被『推著』繼續前進。


  很不舒服。


  卻又不得不這麼做。


  就好像是慣性。


  已經停不下來了。


  因為，他一停下，就會想到那些笑臉，想到那些傻子被殺時，依舊執著相信他，相信『自由軍』的理念。


  太難受了。


  所以，他繼續前行了。


  有不止一次，他想要放棄，想要去一個誰也不認識自己的地方，了此殘生。


  因此，這個時候歐拉看向傑森的目光中多出了一分羨慕。


  是理解的羨慕。


  或者說……


  嚮往。


  但很快的，他就收斂了這樣的羨慕。


  因為，傑森現在並不好過。


  至少，在『金』出手后，傑森不得不尋求幫助了。


  還是向他們這樣的傢伙。


  「又是『金』嗎？」


  說著這樣的話語，歐拉走到一邊，給自己和傑森各拎過來一把椅子，同時，還給『老頭』解開了繩索。


  「你不再調查一下？」


  『老頭』笑著問道。


  他當然知道為什麼。


  當昨晚的夜空中出現傑森、勞倫.德爾德的相貌后，但凡是在『不夜城』有點想法的勢力就一定會調查兩人。


  更不用說是『自由軍』了。


  『老頭』能夠想象，這個時候有關傑森、勞倫.德爾德的相信信息一定早已出現在了眼前這個男人的辦公桌上了。


  而且，還不止一次詳細閱讀過。


  因為，只有這樣，對方才會明白他剛剛說法的合理性。


  事實上，也是如此。


  當傑森、勞倫.德爾德的詳細資料出現時，歐拉就不止一次的思考過。


  勞倫.德爾德不用多說，資料清晰，人也不太聰明，很好辨認。


  但是傑森很奇怪。


  不單單是來歷有一片空白，而且，在整個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也讓人滿是懷疑。


  如果單獨是前者的話，還好說。


  畢竟，在『不夜城』想要獲得一個新身份並不是什麼難事。


  難得是，該怎麼洗乾淨這個身份。


  不過，這也是花工夫就能夠辦到的。


  但是，後者卻讓歐拉百思不得其解。


  最了解你的，肯定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敵人』。


  做為『金』的敵人，歐拉太清楚『金』的風格了。


  但正因為，這樣的清楚，才讓歐拉不解。


  而『老頭』的話，則是解答了歐拉的疑惑不說，還讓歐拉有了更多的猜測。


  『不夜城』下城區環城內能夠接觸到『超凡之力』的地方不少。


  但想要完整、安全的接觸到，卻是寥寥無幾。


  這幾個地方，歐拉都知道。


  『金』那裡。


  他們這裡。


  還有就是幾個幸運至極的傢伙。


  但不論是哪個，都沒有像剛剛傑森那樣的能力體現。


  所以，答案只有一個——


  傑森來自上城區！


  和……一樣。


  想到這，歐拉露出了一個笑容。


  「不用了。」


  「我相信你們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有所隱瞞。」


  「我也相信我的人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調查錯誤。」


  歐拉這樣說道。


  然後，這位29區的領導者，繼續問道：「你們是為了對付『金』而尋找我們的，但是，很遺憾，我們無法答應你們的要求……」


  「先等等。」


  「不要急著下結論。」


  「也許你應該聽聽我們為什麼要對付『金』。」


  面對著歐拉地推脫，『老頭』馬上開口打斷。


  「難道不是因為想要反擊？」


  一旁的『自由軍』戰士下意識地問道。


  『老頭』笑著擺了擺手。


  「當然不是。」


  「我們都逃進了30區，還準備了充足的物資，只要『金』不毀了30區的話，跟我們就沒有任何的關係，而一旦其它區域遭受毀滅的話，你們一定會再次出手的吧？」


  『老頭』說著就看向了歐拉。


  『金』昨晚的宣言，在場的人都知道。


  有著被毀掉的26區在，誰也不會懷疑那個混蛋敢不敢這麼做。


  毀掉一個區。


  和毀掉兩個區。


  對那個混蛋來說，基本上是沒有區別的。


  「嗯。」


  歐拉沒有否認。


  身為『自由軍』29區的領導者，他當然知道『自由軍』接下來會幹什麼。


  但，

  這是自由軍的事情。


  和『老頭』，傑森無關。


  或者說，歐拉不可能讓『老頭』、傑森參與到『自由軍』的計劃中來。


  哪怕他們有著共同的敵人『金』。


  『老頭』自然也是知道這一點的。


  所以，他十分有技巧的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要再和『金』那個傢伙起什麼衝突，哪怕他要追殺我們，我們也打算抱頭鼠竄了，畢竟，在『不夜城』，活著才是一切。」


  「逃跑？」


  「它並不丟人。」


  「可是，事與願違啊。」


  接著，老頭就把『機械骨龍』和『執法隊』的事情說了出來。


  「你說的是真的？」


  「有什麼證據？」


  歐拉騰地一下站起來，緊盯著『老頭』和傑森，期望從兩人的表情中看出什麼來。


  傑森自然是看不出來。


  一副不冷不淡的模樣，坐在那，一言不發，好似個雕塑。


  而『老頭』，歐拉能夠看出來的只有真誠。


  就是真誠。


  沒有任何作假。


  「『機械骨龍』的殘骸還在1公里路標附近。」


  「『執法隊』的屍體我們進行了掩埋，但是地方我記得，你們挖出來就能夠看到。」


  說著，『老頭』開始詳細描述地址。


  歐拉聽完后，就起身向外走去。


  「兩位稍等，我去去就回。」


  歐拉邊走邊說。


  僅僅是十分鐘后，歐拉這位29區的『自由軍』領導者就再次返回到了這個房間。


  此刻，這位一臉滄桑的男子眼中帶著凝重。


  面對著下屬充斥疑惑的目光，徑直點了點頭。


  那些下屬立刻目帶驚駭。


  他們或許不知道『執法隊』出現在那裡代表的是什麼意義。


  但是，『機械骨龍』的部分是由『金』運到30區的意義，他們卻都知道。


  「該死的混蛋！」


  「他竟然通敵！」


  『自由軍』的戰士們紛紛呵斥出聲。


  但馬上的，隨著歐拉一揮手，戰士們紛紛停下了話語，看著自己的領導者。


  歐拉則是看著『老頭』和傑森，道。


  「你說的，可以證實。」


  「但是，很抱歉。」


  「『自由軍』無法給與你們幫助。」


  這樣的話語，讓『老頭』一皺眉。


  『自由軍』已經被『金』逼迫到了這步田地了嗎？


  這麼好的機會，都不敢抓住嗎？

  「能夠聽聽我們的計劃嗎？」


  『老頭』沒有放棄，還在爭取著。


  歐拉猶豫了一下，示意手下的戰士們先離開后，這才看向了『老頭』。


  『老頭』當即說出了傑森的計劃。


  歐拉聽著聽著，雙眼就是一亮。


  可隨即歐拉就一皺眉。


  這副模樣，『老頭』看得清清楚楚。


  頓時，『老頭』有了猜測。


  「『自由軍』有自己的計劃？」


  『老頭』試探地問道。


  歐拉一驚，隨後就釋然了。


  『老頭』是參與者之一，而且，能夠成為16區的老大之一，能力是毫無質疑的，能夠猜到並不奇怪。


  歐拉點了點頭。


  『老頭』頓時嘆了口氣。


  而在這個時候，傑森突然開口了。


  「雙管齊下不好嗎？」


  「我的計劃中，並沒有要求多少人。」


  「只需要一個名頭。」


  「還有些許的騷亂罷了。」


  傑森說道。


  「我當然知道，但是你的計劃成功率有多少？」


  「你又能夠給我保證什麼？」


  歐拉問道。


  傑森笑了。


  「任何計劃成功前，都無法預測什麼，更不用說是保證了——我的計劃是這樣，你們的計劃也是這樣，那麼，為什麼我們不給各自加個保險呢？」


  「萬一！」


  「我是說萬一，其中一方失敗，也足夠吸引『金』的注意力，保證另外一方的成功。」


  傑森繼續說道。


  歐拉動心了。


  誰也無法拒絕一個優秀的後備計劃。


  尤其是當這個後備計劃還不用出太多力的時候。


  思考了片刻后，歐拉一點頭。


  「好。」


  「我希望這是一個成功的開始。」


  「更不會讓我後悔。」


  歐拉伸出了自己的手，話語中多出了一分警告的意味。


  「放心吧，不會的。」


  傑森後退了一步，『老頭』上前一步，笑著握住了對方的手。


  接著，雙方用最快的速度商量著屬於傑森那部分的計劃。


  等到傑森、『老頭』離去時，也不過是半個小時后。


  而在這個時候，29區的騷亂才停下。


  卡斯羅的失蹤讓『金』有條不紊的計劃被延後了兩個小時。


  直到高加索出現，才算是又一次開始。


  「卡斯羅這混蛋，不會是發現什麼好東西了吧？」


  身為『六惡犬』之一的高加索實在是太清楚卡斯羅的德性了。


  如果不是有著天大的利益，怎麼可能背叛自己的老闆。


  可惜……


  沒有他的份兒。


  想到這，高加索心底就滿是嫉妒、不甘，看著眼前29區的炮灰和那六個老大的人就越發的不爽了，也沒有什麼想說的，直接對一旁的手下說道：「開門讓他們進去，然後，關門，明天這個時候再開門。」


  說完，高加索就準備離開。


  但就在這個時候——


  「等等！」


  一聲呼喊突然響起。


  是從街道一側傳來的。


  是『老頭』。


  在他身後，則拖拽著一具屍體。


  是……


  傑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