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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雪:哼, 沒有交夠定金, 我的寶貝弟弟們才不給你們看!  眼睛彎起,夾含著明月般的光芒, 見鶴丸國永放棄「掙扎」,三日月宗近轉移了一下目標,打量了一番江雪左文字, 江雪君倒是沒有什麼大礙, 不過,一向來與鶴丸不熟的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了?

  三日月宗近眯起眼睛,輕笑道:「鶴丸, 你不會是輸給了江雪君吧?」語氣中帶著調侃的意味。


  三日月本意是調侃,不想鶴丸國永非常認真地點了頭,「可不是嘛。」


  滿意於三日月宗近難得出現的吃驚表情, 鶴丸國永再度吃痛的一聲驚呼,被氣場兩米八的葯研藤四郎鎮壓。


  江雪左文字剛剛一直在仔細觀察鶴丸國永手入的情況, 他始終沒有去掉心中當時埋下的疑惑, 現在有這個機會, 自然是要知曉一下的,因而也不怎麼注意三日月宗近與鶴丸國永剛剛的話語交流。


  據他所見, 鶴丸國永的手入確實是痛苦的,似乎這一場手入有什麼人為的干預, 特意加大了他們的痛楚, 與自己當時的情況完全不同。


  江雪左文字收回觀察的目光, 抬眸, 便與那輪含著彎月的雙眸對視,淡定地點頭問好,「三日月君。」


  「江雪君,」三日月宗近總算是選擇坐下來,盤膝而坐於他的面前,較為靠近鶴丸國永所在地。


  「江雪君與鶴丸切磋了呢?」三日月宗近笑著,疑問句道出了肯定的意味。


  「是的,」江雪左文字大概明白三日月宗近是打算詢問自己什麼事情,沉默了片刻,手裡的念珠轉了又轉,「剛剛,鶴丸殿下突然沒有力氣了。」


  是的,突然沒有了力氣。


  江雪左文字自是知曉練度低的自己並無法在手合場上戰勝高練度的鶴丸國永,與其說是收拾他,不如說是抓他去出出氣。


  但是戰鬥到一半的時候,鶴丸國永的突然脫力,以至於木刀被自己挑飛還是太過於明顯了,後面的力不從心也十分令人在意。


  江雪左文字也就順勢擊敗他,然後送他過來手入。


  只是,這失去力氣的原因,值得探究一番。


  三日月宗近聽完后倒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他今天是近侍,剛剛審神者的分神他並未忽視,若是因為切磋而使她分神並且強制性調走鶴丸國永身上的靈力倒也是有可能的。


  這麼想著,三日月宗近從自己的懷裡拿出一個小紙條,可見上面出現一些細碎的痕迹,他沉默了片刻,目光在江雪左文字的身上停頓了一秒,隨後嘆了一口氣。


  江雪左文字疑惑,目光恰似無意實則在意地掃了過去,自然是看到了他手上的小紙條,他微皺眉頭,隨後舒展,這個紙條,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不解,但是並未多問。


  「好了,鶴丸君還是不要太(作死)……的好。」葯研藤四郎鬆了一口氣,對鶴丸國永這種總是玩鬧而變成手合室與手入室常客的存在非常無奈。


  大概鶴丸國永便是屬於不作死便會死的那種存在吧?!

  鶴丸國永從被子上騰起,轉頭便見三日月宗近手上的紙條,嘴角一抽,湊過去道:「哎呀,居然出現了細痕,果然是因為我吧……」


  三日月宗近搖搖頭,臉上的笑意並未退去,低聲道:「有一定的原因,不過這是遲早的事情,不必為此而擔憂。」


  鶴丸國永摸摸下巴,思考了一下便放棄了自己算是不錯的腦子和思維能力,直接選擇愉快地坐在不遠處圍觀。


  三日月宗近瞥了他一眼,沒有說什麼,翻手將紙條收起,詢問江雪左文字,「江雪君,最近在本丸里可還適應?」


  江雪左文字點點頭表示一切都沒有問題。


  三日月宗近一笑,「那,以後吃飯的時候,不若來食堂與我們一同食用,可好?」


  江雪左文字撲朔著雙眼,有些迷茫,原來還有食堂這種存在嗎?一直以為都是直接拿回房間食用的,思考了一下,他點點頭應下這個建議。


  「嘖,離我遠一點……」


  大典太光世話還沒說完,就被歌仙兼定發了一張好人卡:「大典太殿下真是個好人,有時間的話來廚房一起試試新甜品吧!」


  大典太光世沉默了片刻,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只是偏過頭。


  歌仙兼定直接當他答應了,愉快地道別轉身去尋江雪左文字。


  清風拂面,流花飄過江雪左文字和數珠丸恆次的長發,順著柔順的頭髮散落地上,二人閉著雙眸,均轉動念珠,口中默念佛法,縱使身上著的衣服是內番服,也難以掩飾他們身上那種不染於塵世的氣質。


  潔若清蓮,只可遠觀,不可褻玩說的大概便是如他們這般吧。


  歌仙兼定站在不遠處,手裡還捧著那個裝著種子的盒子,看著他們那出塵的身影,總覺得就算是四周剛剛耕耘過的田地與就放在他們身邊的農具也無法將這兩位看上去就要仙去的兩位染上一絲塵氣。


  嘴角一抽,歌仙兼定難免想起了本丸中某位同樣信佛的存在,相比之下,那位可真是時時刻刻都在「修行」啊……


  想到這裡,他突然瞪大眼睛,以對方在數珠丸恆次來到后不久就帶著對方去進行那「可怕」的修行的動作,看起來江雪左文字也難逃浩劫啊!


  心裡盤算著要去找宗三和小夜叮囑一番,讓他們盯緊江雪,別讓他一個不小心在低練度的情況下被拐走。


  歌仙兼定在不遠處停頓了許久,想了一些有的沒的,終是抬腳,慢慢地走向那邊。


  微微彎腰,歌仙兼定忍住他心中那種「打擾了禮佛之人的佛法」的罪惡感,嘴巴張張合合幾下,方才吐出一句話:「江雪君,數珠丸君……」


  江雪左文字抬眸,藍眸宛如湖水般清澈見底,卻又波瀾不驚,他不過輕輕地掃了一番歌仙兼定,長長的睫毛掃了掃,輕道:「如此便是。」


  「確實如此。」數珠丸恆次也開口應道,嘴角帶著笑意。


  歌仙兼定三臉懵逼,哈?你們在說什麼?為什麼我聽不懂?是我錯過了什麼嗎?


  沒有過多的糾結在這裡,歌仙兼定將手心裡的盒子放入江雪左文字的手中,「這是本丸里剩下的幾顆種子,其他的已經被大家拿去了……」雖說大部分是被你弟弟拿走了,但是這個不好說出來。


  「啊,謝謝。」縱使歌仙兼定沒有道出後面的話,江雪左文字還是猜出了幾分,他的目光在歌仙兼定頭上束起的「衝天辮」上停頓了一秒,記得昨晚的夢裡對方的髮型並不是如此,而是放了下來,長長的那縷頭髮垂在額前隨著他的動作飄動著。


  在歌仙兼定臉上大寫的問號面前,江雪左文字沒有問出疑惑,只是頷首,轉身回到自己的庭院,大抵是為了平時更方便吧,他這麼想著,也就不在意這種簡單的事情。


  在庭院尋了一個角落將種子埋進土裡,江雪左文字拿著水壺澆著水,眼看著泥土變得濕潤,收回,露出一抹淺笑。


  不若等未來它們發芽之時再告知宗三和小夜好了,作為一個驚喜,江雪左文字這麼想著,決定之後自己趁他們不在的時候來澆水施肥,讓它們茁壯成長,這樣未來,小夜就會吃我種出來的柿子了!


  他這麼想著,轉身走向游廊,手裡拿著幾塊石子,憑著自己的感覺從指尖擊出,只聽幾聲銳響,鶴丸國永所設下的幾個陷阱暴露無疑。


  江雪左文字暗自吐槽對方的壞癖好,慢悠悠地從其中穿行而過,身形淡定冷靜,他安全地到達游廊,抬手推開推拉門,只見其中已然坐了一個人。


  紅白相見的巫女服,一頭黑髮披散身後,身上帶著一把摺扇,泰然自若地端著茶杯品茶,赫然便是二樓據說被封印神隱卻又自己突破了一小部分封印的審神者!

  因而,縱使想要說什麼事情,三人都壓抑了下來,認真地食用早餐。


  食物是人的勞動作品,一米一菜皆有價值,不可浪費。


  江雪左文字動作優雅,帶著那鎌倉時期的古樸的貴族之風,那是從江雪正宗和板部岡江雪齋的身上習來的習慣,江雪齋雖入佛門,但作為貴族的禮儀他從未丟棄,也不會在日常對年幼的付喪神教育中忘卻。


  跟隨過幾位貴族的江雪左文字雖然心中存佛,但是世間的禮節不可忽視,再者,佛者亦有佛者的禮節與品行。


  江雪左文字慢悠悠地掏出手帕,擦拭嘴唇,合手默念一句佛語,手中轉動著念珠,雙眸緊閉著,就這樣進入了日常的冥想。


  宗三左文字一笑,低頭繼續飲那茶水,兄長的食餐速度還是這麼快呢。


  他看了看小夜左文字,見他並沒有因為江雪的緣故而突然加速,滿意地頷首,很好,小夜今天看起來狀態也不錯呢。


  江雪左文字待他們食用完畢,方才睜開那雙漂亮而清透的藍眸,淡漠的目光在接觸到宗三和小夜的時候化為溫水,笑意令其眸中盪起水波,「如此,走吧。」


  將桌上的東西收拾乾淨,揉了揉小夜左文字的頭,自己可沒有斷手斷腳到搬個餐具要寶貝弟弟出手。


  自食其力,這是生存之道。


  心中默念著,江雪左文字捧著餐盤交給燭台切光忠,最後方才隨眾人走向了樓下的公示板。


  所謂公示板,乃是在審神者已經完全被奪權,由刀劍男子來掌握本丸的運行時,三日月宗近和鶴丸國永他們提出來的事務,上面會記錄每一天每個人的分工與今天要注意的事件。


  江雪左文字掃了一眼身邊若無其事地等著其他人看完方才走上前去的宗三左文字和小夜左文字,腦中再度發散思維,好像······弟弟們也有參與當時的事情?總感覺他們隱瞞了我很多事情呢······

  「兄長!」小夜左文字抬手對江雪左文字搖了搖,見他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邊,作為弟弟的他秒懂:兄長這是又發獃了。


  作為合格的弟弟這個時候要做什麼呢?


  ——把哥哥叫回神,拉他過來一起看?


  ——不不不,當然是:


  和哥哥一起發獃啦!


  於是在宗三左文字確定了今天所要做的事情后,一個轉頭,便是看到江雪左文字和小夜左文字一起站在庭院里,面無表情地盯著不遠處的那顆樹,嚴肅的表情令人不禁思考他們正在想什麼事情。


  無奈地扶額,宗三左文字覺得自己越發往「母親」的道路上走了,而且目前這條路看起來是一去不復返的未來。


  ——當然,他也很樂意便是了。


  「兄長,小夜,」輕聲地叫喚他們,宗三左文字笑著,粉發隨風輕輕地盪起,見他們無焦距的目光投到了自己的身上,再次開口,「在思考什麼嗎?」


  江雪左文字緩了幾秒,方才回過神來,微微頷首,裝作剛剛什麼也沒發生的模樣,低頭看向身旁的小夜左文字,撲朔著雙眸,牽起小夜左文字的手坐到一旁的游廊上,讓小夜站在自己的面前。


  抬袖,海青的衣袖內的發繩被他抽出,手指穿過小夜的碎發,江雪左文字的神情認真而虔誠,彷彿正在做何等神聖的事情。


  「好了。」江雪左文字緩緩地放下手,滿意地看著眼前自己的作品——小夜那被紮好的頭髮,不免露出一抹笑意,「宗三,看完了?」


  知曉江雪詢問的是公告板的事情,宗三左文字點點頭,笑道:「昨天不是和兄長說到了演練的事情嗎?今天兄長就要出發去演練了哦。」


  「演練嗎?」江雪左文字低頭囔囔道,「也好······何時?」


  「一個時辰之後兄長就要出發了。」小夜左文字轉身,抬起頭,認真地說道,「今天我要去出陣,不會很久的。」


  江雪左文字明了地頷首,揉了揉他的頭,「加油。」


  光是一句來自自家兄長江雪左文字的鼓勵,小夜左文字的臉猛地變得通紅,活似一顆熟透了的蘋果,他低頭看著地面,手指在身前糾纏著,抿嘴,最後一聲「我會的,兄長等我回來!」后,他轉頭就跑走,徒留地上灑落的一地的櫻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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