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048
江雪:哼, 沒有交夠定金,我的寶貝弟弟們才不給你們看! 「麻煩了。」輕聲道謝,江雪左文字隨著壓切長谷部離開了這個鍛刀室, 臨走前微微偏頭, 看了一眼在鍛刀室外靠牆站著的鶴丸國永,那一身白色如鶴, 他的頭低著,看不清神色, 但是身體周圍的氣息滿是壓抑。
只見審神者慢慢地走出了鍛刀室, 直接略過了鶴丸國永,在他的尾隨下離開了此處。
「怎麼了江雪君?」壓切長谷部轉過頭, 有些疑惑地問道, 瞥了一眼不遠處審神者與鶴丸國永離開的身影, 「今天姬君的近侍是鶴丸君, 我們先走吧。」
微微點頭,江雪左文字沒有錯過自己在誕生時所感受到的那一股不祥的氣息,雖然現在已經感受不到了, 他並沒有過多的情緒外露, 仍舊保持著那樣一副清冷的模樣,手指轉動著那一串佛珠, 緩慢地跟著眼前的壓切長谷部向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江雪君,請進。」壓切長谷部臉上帶笑, 緩緩地推開了一扇門, 門內黑暗的氣息瀰漫著, 令站在門外的江雪左文字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眉頭,不潔的氣息······
微微偏頭,不知道是否是錯覺,江雪左文字似乎看到壓切長谷部的眼中閃過的那一抹血色,大概是錯覺吧,並沒有感覺出壓切長谷部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江雪左文字壓下心中對於此處那一抹疑惑,走入房中。
陰暗,那房內的陰暗與外面的光亮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江雪左文字微微眯起眼睛,方才適應了這個環境,他微微挪步,跪坐在了房內三日月宗近的面前,抬眸,「你好。」
「我是三日月宗近,也算是個老爺爺了,哈哈哈······歡迎來到我們的本丸呢,江雪君,以後就是同伴了。」三日月宗近淺淺一笑,慢悠悠地倒了一杯茶,輕輕地移到了他的面前,「茶藝不精,還望不介意。」
江雪左文字搖搖頭,捧起茶水,抿上一口,這個茶藝怎麼看都不是不精的級別了,而是非常的精通,知道他只是在自謙,江雪並沒有在這方面糾結,而是緩緩地放下了茶杯,問道,「三日月殿下有什麼事情嗎?」
三日月宗近臉上的笑容在片刻間消失,隨後又掛上,他的手指摩搓著茶杯,微微勾勒出它的那淺淺的勾痕,「江雪君有兩個選擇,」看到他似乎有些意外地看著自己,不由自主地笑出聲,「哈哈哈,江雪君不用那麼緊張啦,不是什麼嚴重的選擇,」只是會關係到你的生命罷了。
身後的壓切長谷部低聲說道,「一個是呆在自己的院子里,什麼事也不需要過問,就這樣聽從出陣,出征的命令而出動,時而手合,時而品茶,活得自在······」
江雪左文字沉默著,什麼事情都不用過問?他的藍眸淺淺地在三日月宗近和壓切長谷部身上滑過,悄然間劃過他們身邊數個身影,最後定格在那個藍色的小身影上,他的手指微微一顫,透出心中的一份詫異。
小夜······是小夜左文字!
江雪左文字就這樣看著小夜,眼中泛起了一絲柔和,原本冷淡的面容悄然間線條柔和下來,帶上了一抹人間紅塵的氣息,未曾錯過小夜眼中那一抹擔憂與緊張,悄然按下心中泛起的疑惑,他收回目光,與眼前笑得溫和的三日月宗近對上目光,沒有去詢問接下來的選擇是什麼。
他緩緩地起身,看似動作緩慢,事實上卻是速度飛快地靠近了小夜左文字,牽起他的手,確定這確確實實是自家的小弟,嘴角輕輕上揚,隨後抹平。
「大哥。」小夜左文字開心地叫道,眼中含著喜悅,但剛才的那一抹擔憂未曾散去,只是被掩藏在了深處,他用力地握住江雪左文字的手,就這樣抬眼看著他。
「我選第一個。」緩緩地說出這句話,江雪左文字的目光並未從小夜左文字的身上移開,清楚地看到他似乎鬆了一口氣般地放鬆下身體,任由他開心地拉著自己離開這間房間。
「哈哈哈······」三日月宗近笑著,看著小夜拉著江雪離開,眼中的那輪彎月閃爍著光芒,隱隱地透出一抹紅色,「江雪君,這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呢。」說著,捧起了那一杯茶水,抿上一口,抬眼看著窗外的春景,「姬君呢?」
「已經回房了,今天是鶴丸君當近侍。」輕輕地湊過來的鶯丸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看著逐漸從房中離開的刀劍們,「江雪君這麼配合真是太好了呢,宗三君和小夜想要見到江雪君可是很久了呢。」
「哈哈哈,沒辦法啊,姬君實在是有些麻煩,不過這一次居然讓姬君成功鍛刀······」三日月宗近笑著,眼中沒有一絲笑意。
壓切長谷部接上話,「我們會更小心的。」
「甚好甚好,江雪君能夠來到也是不錯的,我們這些老人就可以悠閑一些了。」說著,三日月宗近便將茶水和一些糕點拿起,放到走道上,坐在迴廊處,一邊品茶,一邊賞櫻,順帶看著鶯丸用奉承的話逗得大包平團團轉。
「兄長,我帶你去我們的院子里吧!」小夜叫著,掛著笑顏,拉著江雪左文字走過無數的房間,踏過數道迴廊,方才停在了一扇院門前,輕輕地推開。
一抹紅色悄然飛出院中,點在了江雪左文字的衣衫上,他輕輕地捻起了這片有些調皮的梅花花瓣,一個抬眸,便看到宗三左文字淺笑地站在院內,看見自己出現,似乎有些驚訝,又含帶著驚喜,晃過神來便快步走來,停在自己的身前,對自己輕道:「兄長,歡迎回來。」
江雪左文字有幾分錯愕,江雪正宗的這句話裡面包含了太多的信息,讓他忍不住去推敲,最後他張了張嘴,只吐出一句話:「你知道了?」
江雪正宗明媚一笑,不夾半分郁色,「你當我是誰呀,自然是知道的啦,晴明公可是我的好朋友,他早就告訴我了。」伸手摸摸江雪左文字的頭,輕聲說道,「刀劍,終究也會折斷於某一刻,不過是必然的結局,無須為此而悲傷。」
「戰爭······討厭。」江雪左文字合掌低聲道。
江雪正宗無奈地笑了笑,覺得自家小徒弟真的是在後面不知為何長偏了,按照正常的在自己的教導下,肯定不是這樣的啊,難道是······他的餘光掃了一眼不知他的意思的板部岡江雪齋,既然不是自己影響的,那就是主人影響的了,畢竟主人是比較熱愛和平的存在啊。
他摸摸下巴,開始思考起以後各方面隔絕江雪左文字和板部岡江雪齋這個主人之間的相處的可能性。
江雪左文字不知道他在想著什麼,只是看著他抬手握住自己的手,非常自然地拉著自己往前走,沒有選擇掙脫,江雪的眼中含著淡淡的水霧,眨眼間,一滴淚珠悄然滑落臉頰,融入衣衫,尋不著蹤跡。
棕色的原木矮桌上一條紅色的桌旗橫穿其上,左右對稱的幾個黑色正方形盤中紅色的小碟起著點綴,白色的茶碗中是飄氣的焙茶,一份和果子端放於其旁,單支花器中水仙與報春花仍舊嬌然。
江雪左文字輕輕地捧起茶碗,在嘴邊抿上一口,熟悉的滋味充斥著口腔,他面無表情地放下,又持筷食用起和果子,冷冷的表情無法讓人發現他心裡升起的巨大波瀾。
這種熟悉感實在是讓他無法避免的想要落淚,縱使自己一直都充當著兄長的職責,但是,從自己誕生到後來與宗三相遇之前,眼前這個人,這位江雪正宗是一手帶大了自己堪稱父親的存在,讓自己稱他一聲「師父」,任他摸頭調笑也是無傷大雅的。
只是那大阪城的一場火,帶走的不只是一期一振和藤四郎們的記憶,還有自己的師父,這位江雪正宗,五郎入道正宗的作品之一,擁有著與其他完全不同的「正宗」雕刻刀銘的他,也在這場大火之中散去了生機,消逝不見。
能再相遇已經是難得之事,如今可以再度品嘗到這相隔了幾百年的茶水,江雪左文字這一刻突然產生了無所求的感覺。
「說起來,江雪君······江雪正宗,你知道江雪君現在的情況?還有安倍晴明大人,小烏丸大人所在時期的那位精妙絕倫的陰陽師您也認識?」博多藤四郎迫不及待地詢問,大概是八卦實在是太重要了,他都顧不上喝上一口茶水,品上一口茶點。
「神與佛啊,不都是那樣的存在嗎?有何區別呢?縱使我信仰佛祖,並不影響我與神明成為朋友,畢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也是一位神明啊······」江雪正宗輕笑一聲,端著茶碗,目光仍舊在江雪左文字身上停留,「現在這個時間,江雪還沒有誕生呢,但是他也算是過了很長的時光了,按理來說不應該如今還沒有顯形,我有些擔憂,便去尋了晴明公來看一看他的命星,也便知曉了他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