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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雪:哼,沒有交夠定金, 我的寶貝弟弟們才不給你們看! 隔天的早晨, 陽光明媚, 嬌弱的花兒盪下一瓣,淺淺地點在桌面,那白色的玉瓶內一束丁香正飄溢芬芳,滿天星點綴其旁,紅色的餐布成長條狀地鋪在了矮桌的橫向,那白色的玉盤與棕色的自然樹木條紋相襯, 盤內的紅色糕點是小小的點綴,誘人的美味,輕輕地勾起剛剛起床的江雪左文字肚中的饞蟲。
江雪左文字一如往常那般地早起, 輕掃了一眼比自己還要早起的弟弟們, 只見那早餐已經擺放完畢, 甚至做了不少的心思予以點綴。
抬眸看向宗三左文字那一臉笑意, 江雪左文字總覺得他們的這個做法有所欲求。
選擇性地忽視掉心中的疑惑,江雪左文字簡單地洗漱后, 跪坐在了矮桌一旁, 合手一拍, 食而不語是他們向來的良好品行。
因而, 縱使想要說什麼事情, 三人都壓抑了下來, 認真地食用早餐。
食物是人的勞動作品, 一米一菜皆有價值, 不可浪費。
江雪左文字動作優雅,帶著那鎌倉時期的古樸的貴族之風,那是從江雪正宗和板部岡江雪齋的身上習來的習慣,江雪齋雖入佛門,但作為貴族的禮儀他從未丟棄,也不會在日常對年幼的付喪神教育中忘卻。
跟隨過幾位貴族的江雪左文字雖然心中存佛,但是世間的禮節不可忽視,再者,佛者亦有佛者的禮節與品行。
江雪左文字慢悠悠地掏出手帕,擦拭嘴唇,合手默念一句佛語,手中轉動著念珠,雙眸緊閉著,就這樣進入了日常的冥想。
宗三左文字一笑,低頭繼續飲那茶水,兄長的食餐速度還是這麼快呢。
他看了看小夜左文字,見他並沒有因為江雪的緣故而突然加速,滿意地頷首,很好,小夜今天看起來狀態也不錯呢。
江雪左文字待他們食用完畢,方才睜開那雙漂亮而清透的藍眸,淡漠的目光在接觸到宗三和小夜的時候化為溫水,笑意令其眸中盪起水波,「如此,走吧。」
將桌上的東西收拾乾淨,揉了揉小夜左文字的頭,自己可沒有斷手斷腳到搬個餐具要寶貝弟弟出手。
自食其力,這是生存之道。
心中默念著,江雪左文字捧著餐盤交給燭台切光忠,最後方才隨眾人走向了樓下的公示板。
所謂公示板,乃是在審神者已經完全被奪權,由刀劍男子來掌握本丸的運行時,三日月宗近和鶴丸國永他們提出來的事務,上面會記錄每一天每個人的分工與今天要注意的事件。
江雪左文字掃了一眼身邊若無其事地等著其他人看完方才走上前去的宗三左文字和小夜左文字,腦中再度發散思維,好像······弟弟們也有參與當時的事情?總感覺他們隱瞞了我很多事情呢······
「兄長!」小夜左文字抬手對江雪左文字搖了搖,見他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邊,作為弟弟的他秒懂:兄長這是又發獃了。
作為合格的弟弟這個時候要做什麼呢?
——把哥哥叫回神,拉他過來一起看?
——不不不,當然是:
和哥哥一起發獃啦!
於是在宗三左文字確定了今天所要做的事情后,一個轉頭,便是看到江雪左文字和小夜左文字一起站在庭院里,面無表情地盯著不遠處的那顆樹,嚴肅的表情令人不禁思考他們正在想什麼事情。
無奈地扶額,宗三左文字覺得自己越發往「母親」的道路上走了,而且目前這條路看起來是一去不復返的未來。
——當然,他也很樂意便是了。
「兄長,小夜,」輕聲地叫喚他們,宗三左文字笑著,粉發隨風輕輕地盪起,見他們無焦距的目光投到了自己的身上,再次開口,「在思考什麼嗎?」
江雪左文字緩了幾秒,方才回過神來,微微頷首,裝作剛剛什麼也沒發生的模樣,低頭看向身旁的小夜左文字,撲朔著雙眸,牽起小夜左文字的手坐到一旁的游廊上,讓小夜站在自己的面前。
抬袖,海青的衣袖內的發繩被他抽出,手指穿過小夜的碎發,江雪左文字的神情認真而虔誠,彷彿正在做何等神聖的事情。
「好了。」江雪左文字緩緩地放下手,滿意地看著眼前自己的作品——小夜那被紮好的頭髮,不免露出一抹笑意,「宗三,看完了?」
知曉江雪詢問的是公告板的事情,宗三左文字點點頭,笑道:「昨天不是和兄長說到了演練的事情嗎?今天兄長就要出發去演練了哦。」
「演練嗎?」江雪左文字低頭囔囔道,「也好······何時?」
「一個時辰之後兄長就要出發了。」小夜左文字轉身,抬起頭,認真地說道,「今天我要去出陣,不會很久的。」
江雪左文字明了地頷首,揉了揉他的頭,「加油。」
光是一句來自自家兄長江雪左文字的鼓勵,小夜左文字的臉猛地變得通紅,活似一顆熟透了的蘋果,他低頭看著地面,手指在身前糾纏著,抿嘴,最後一聲「我會的,兄長等我回來!」后,他轉頭就跑走,徒留地上灑落的一地的櫻瓣。
小夜左文字,櫻飄花了!
江雪左文字本來還打算再多摸幾下頭的手就這樣停在了半空中,頓了頓,沉默著,思考要不要收回自己的手。
餘光突然瞥見宗三左文字那躊躇的模樣,疑惑地看向這個一向來都讓自己無比放心的弟弟,江雪左文字有些茫然。
「我是去遠征,所以,兄兄兄長······」宗三左文字的臉有些紅,似乎是害羞的緣故,他說話時竟是多了一些結巴,「能不能也······也對我說一句。」
江雪左文字有些哭笑不得,好吧,弟弟都是要寵愛的,這種微不足道的小要求自然是要滿足的!
他動作相當自然地把手放在了特意蹲下來的宗三左文字的頭上,用輕柔的力道在他的頭上揉了揉,粉色的頭髮似乎有些毀壞了原本的髮型,但是宗三左文字絲毫不介意,甚至蹭了蹭江雪的手心。
江雪左文字揉頭的動作一頓,輕笑一聲,繼續給自家弟弟順毛,溫柔地說道:「宗三也要加油哦,我在這裡等你們回來。」
宗三左文字的耳根一紅,迅速地蔓延到了整個臉,「嘭」的一聲,櫻瓣灑了江雪左文字一身。
哭笑不得地將身上的櫻瓣掃下,感覺自己有些對不起今天負責打掃庭院的同伴,江雪左文字實在是沒想到自己的兩個弟弟平時看著乖巧可愛,此時卻是如此的害羞,還喜歡撒嬌。
審神者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江雪左文字的身上,眼眸中散出淡淡的藍光,卻在對方目光投射而來時恢復原樣。
輕笑之下隱藏的心意,又有何人知曉?
——這個本丸里,大概也就三日月宗近和鶴丸國永算是知根知底吧?
審神者這麼想著,眼中帶起一絲波瀾,不見一絲笑意,目光在眼前的江雪左文字的身上打轉著,輕嘆一聲。
可惜了,最知曉我的,不過江雪左文字,卻也是只有江雪左文字罷了。
她搖搖頭,猛的一拍桌,在對方仍舊沒有什麼變化的注視下一個起身,右手飛速探出,向江雪左文字腰間的本體伸去。
江雪左文字皺了一下眉頭,忍住自己想要阻止的慾望,任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刀柄之上。
沒有殺意,除了最剛開頭的時候身為刀劍付喪神本能的想要護住本體的衝動之外,江雪左文字並未感知到任何不太對的地方。
所以……讓她碰到也沒事?
江雪左文字這樣想著,盯著無限靠近自己的審神者的動作。
審神者有些驚訝,在她的設想之內,江雪左文字應該是會護刃的,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
不過也是,如果與設想一模一樣的話,那也就不是江雪左文字了。
笑著攤手聳肩,審神者一甩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江雪君真是太相信我了呀,這樣子可不好哦。」
「沒有殺意。」江雪左文字若無其事地解釋道,拿起茶杯抿上一口,茶水內盪起一陣波瀾。
「是嗎?」審神者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被深藍內番服所包裹的身軀停頓了一秒,「算算時間,離你上次受傷也有大概半個月了。」
不在意對方的默而不語,審神者繼續說道:「傷勢大概好的差不多了,不如,去演練一番?」
江雪左文字疑惑地抬眸看向審神者,將茶杯內最後一口茶水飲下,低聲道:「演練?」
審神者頷首,「演練,和出陣差不多,不過演練時身上所出現的傷勢在演練結束后都會恢復如初,一點事情也沒有。」
她輕笑了一聲,「既然宗三和小夜恐懼你出陣後會再次出現此種傷勢,倒不如去既可以提高練度,又可以不受到真實傷害的演練。」
江雪左文字從未聽聞過演練,默默將這個東西記下,準備之後詢問一番,畢竟這樣一直宅在本丸里也不是件事。
頷首表達自己那麼一丟丟的感激之情,雖然不知道審神者究竟在謀求著什麼,但是,以三日月殿下所言,她是不希望自己此時斷刀的存在。
既然如此,她所說的所謂有利於自己的話,大概就是半真半假了。
江雪左文字的手抬起,長袖下滑,露出光潔的腕部,伸手再度添茶。
審神者的眼眸一暗,撲朔著雙眸,低頭,目不轉睛地看著手裡的茶杯,精神仍舊關注著四周。
江雪左文字垂眸,不知為何,總感覺有些困意,他抬手按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借著長袖的遮掩打了一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