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第四十六章
章節變成蝴蝶飛走了, 補足比例可看。^3^ 胤禛緊緊的抿著唇, 一言不發, 靜靜的看著在賓士駿馬上的福晉。
雪白的馬,一身火紅的騎裝。
耀眼的日光,明媚的笑容。
在這一刻留在心底, 形成一個無法遺忘的剪影。
十靶,無一脫靶。
寂靜無聲過後, 是猛烈的掌聲。
衛有期驕矜一笑,帶著點調皮,帶著點矜持,朗聲道:「此局可算我贏了?」
康熙親自蓋章,其他人再無反駁餘地,接下來衛有期才有空觀察幾個阿哥, 大阿哥胤褆身量極高, 相貌俊美,眉目間帶著開闊的氣息。
太子胤礽相對來說,要陰柔些,更溫柔端莊,唇角噙著溫和的笑意。
三阿哥胤祉,她見過的,是文人氣息最濃厚的一個,身上洋溢著令人舒適的書生氣。
四阿哥胤禛, 她的丈夫, 五官淡然中透著冷凝, 這會兒警告的望著她,衛有期仔細品著,還有一份無奈。
五阿哥胤祺,跟老七胤祐立在一起,他們兩人一個養在太后處,一個坡腳,都是淡淡的,不出彩,很普通,但是眼角眉梢的神色,流露出深沉來。
八阿哥胤禩面目柔和,帶著讓人如沐春風的笑意,長身玉立,五官精緻,讓人覺得很有親和力。
而剩下的就是一批小蘿蔔頭,這會子教練正帶著扎馬步,一個個恨不得把眼斜到這裡來。
沒一會兒,康熙就走了,衛有期也獨自找了個角落,跟著教練一招一式的訓練起來。
胤禛遠遠望著,心情有些複雜。
打從孝懿皇后不在後,就沒有人為他出頭了,這有生以來第一次,讓他覺得很是新鮮,但是騎射連自己的媳婦都不如,確實挺慚愧的。
可他努力過,實在不是這塊料。
面對老三揶揄的目光,胤禛挑眉冷笑:「夫妻一體,她的就是我的,一文一武正好相合。」
胤祉覺得牙酸,打量誰沒有福晉似得。
好吧,他沒有一個能做出花醬,還能騎射精通的福晉。
話是這麼說,他對董鄂氏也是非常滿意的。
阿哥們除了騎射,還要去上書房溜溜,騎射營就剩下衛有期一個。
眼見日頭升上最中,衛有期曬的臉蛋通紅,額上香汗淋漓,連教練都佩服起來,端午過後,一天熱似一天,可這主子一聲苦都沒叫過,吃苦耐勞的精神比村婦更甚,讓人驚異。
胤禛到的時候,衛有期仍舊端著長槍揮舞,見他來了,一板一眼的按照要求做過後,才將長槍丟給教練,朝胤禛迎過去。
胤禛板著臉訓她:「這麼大的太陽,晒傷了怎麼辦,爺騎射差自己努力,如何就要辛苦你。」
臉色擰巴,一看就不悅極了,手上卻用帕子小心翼翼的給她擦著汗。
衛有期任他擦拭著,半晌才可憐巴巴道:「是不是因為我騎射比你強,別人笑話你,所以你才不願意的?」
胤禛擰了擰眉尖,點著她的鼻頭評價:「傻!」
「哼!」老祖生氣了,需要哄哄才能好。
不過她也看明白了,以胤禛的小心眼程度,竟然對她出風頭無動於衷。
胤禛斜睨她一眼,面色冷峻,衣袖下的手,卻悄悄的握住她柔美的小手。
堅實有力。
抿嘴輕笑,老祖心中充滿了愉悅感,比築基還讓人欣喜。
等回了東四所,衛有期迫不及待的洗漱去了,練武弄得滿身是汗,也虧得胤禛不嫌棄,一路陪著她走回來。
等她出來的時候,水仙給她擦著頭髮,海棠將手中的小札遞給她,上面詳細的紀錄著今天上午她離開以後的事情,事無巨細,全部記錄。
懶懶的斜倚在塌上翻著小札,一邊指揮:「揉揉頭頂,整日綰髮扯得頭皮僵硬。」
不輕不重的力道,舒適極了,那有力的大手顯然不是水仙的,回眸一看,見胤禛冷著張臉,抿唇給她揉按著,頓時笑開了。
挑釁的用細白的手指去勾他的下顎,調皮的在那凸起上花著圈圈。
胤禛被她鬧的不自在,輕輕的咽了咽口水,喉結頓時上下滑動,引得衛有期不住把玩,覺得有趣極了。
放下手中柔滑的髮絲,胤禛索性垂首,在那甜軟的唇上啃了一口,直到對方氣喘呼呼,無力自持。
才壞心眼的直起身,淡然以對。
衛有期伸出細膩白皙的腳,毫不猶豫的踹上去。轉瞬就被大掌抓住,像是鐵箍似得,再也掙脫不開。
冷哼一聲,耍賴一般放鬆力度,直挺挺的躺著,裝作生無可戀。
胤禛抿嘴笑了,壞心眼的摳了摳她的腳心,看她不敢置信的望過來,復而躺下去繼續生無可戀,笑的露出尖尖的虎牙。
衛有期冷哼一聲,討厭鬼,她再也不要理他。
發的誓都是用來破壞的。
沒過一會兒,衛有期就眼巴巴的湊過去,自動窩進那舒適的懷抱,滿足的喟嘆出聲。
胤禛調整姿勢,讓她躺的更舒服一點。
膩歪了一會兒,用過午膳后,胤禛去進學,衛有期躺在塌上小憩。
春困秋乏夏打盹,如今正是睡覺的好時候,忙亂的事情睡醒再說,這會子只管好睡。
眠罷梳雲髻,衛有期興緻來了,親自描眉畫唇,又撲上淡淡的胭脂,不如海棠的手藝好,卻別有一番清新在裡頭。
滿足的對著西洋鏡笑了笑,頭上簪上一朵梔子花,再穿上月白的旗裝,遠遠看去,還真有一番空谷幽蘭的滋味在。
將帕子捏在手裡,衛有期中氣十足:「走,給胤禛送愛心糖水去。」
海棠和水仙對視一眼,俱哭笑不得,也不知道四爺看到了,是驚多一些,還是喜多一些。
杜鵑乖乖的端著托盤,一行人施施然去了位於中院的書房。
海棠小心翼翼的問:「舅爺遣了奴才來請安,問主子手中可還寬裕,若有不趁手的儘管說。」
衛有期搖頭,因著花醬,除了在康熙跟前得臉,手中的賞賜也是不少的。
康熙是個很有意思的帝王,他深諳要想馬兒跑,就得給馬兒吃草的道理。
每天賞賜都是不斷的,新興的物件、時常要用的、顯示恩寵的,應有盡有,都給你布置的周到明白,不會讓你覺得東西心意都白瞎了。
海棠手下輕柔的揉著肩膀,一邊道:「舅爺還說,要不要插手毛家的事?」
衛有期在腦海中搜索了一輪,沒想起來跟毛家的牽扯。
海棠就解釋:「毛家是包衣,前些日子的綰綰,就是毛家的姑娘。」
毛綰綰?衛有期點頭,這也就明白了,不在意的回:「不必理會,盡她去吧。」
綰綰不過跟她爭搶個東西罷了,能壓下去第一次,就有把握壓下去第二次。
衛有期想了想道:「包上兩罈子花醬,兩瓶子花露,再就兩罐子花油賞到烏拉那拉家,注意著他們如何分配的,回來也跟我說說。」
海棠有些不解,但還是乖乖的應了一聲,親自去督辦。
衛有期也跟著一道去了庫房,盤點手中還有多少花醬,這春日裡花醬都留著自己吃用,再送人就要新制了。
一個人漫步在庫房中,心神引動間,一罐子花醬直接消失不見,挑眉看了看自己如常的指尖,看來陳氏送了她一個大禮。
將空間中那罐子花醬又放出來,老祖特別淡然的查看。
她前世也是這樣的芥子空間,裡面有一條靈脈,無事的時候,挺喜歡進去放鬆的。
等她晉級元嬰的時候,直接將空間練為洞府,裡面百靈棲息,奇花異草數不勝數。
裡面更是有她多年珍藏,可惜全都沒有了。
因著陳庶妃提供的玉石質量太差,她心中也沒有期待。隨意的探查一下,發現只有十立方米大,裡面就像一個巨大的球形,除此之外什麼都沒有。
聊勝於無。
有了新收穫,還是值得喜悅的,衛有期愉悅的出了庫房,吩咐海棠:「以後陳庶妃來了,儘管請進來,再就將我製得胭脂水粉送過去一份,孕期也可以美美的。」
海棠有些疑惑,主子對陳庶妃一向另眼相待,如今更上一層樓了,瞧著比對爺還寬泛呢。
想到這裡有些囧,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而陳庶妃收到這些禮物的時候,心情也很複雜,四福晉是個好的,只她無以回報,客氣的送走海棠以後,就輕撫著自己的肚子道:「額娘沒本事,你以後要好好報答四阿哥一家啊。」
她現在月份小,小腹平坦,哪裡能聽懂她的話語。
衛有期不喜歡欠人的,還了一份人情以後,想著以後多關注陳庶妃以後,就將這事拋在腦後。
出門給自己的菜園子澆水,看著那些黃綠色,尚顯青嫩的小苗苗,不由得露出一抹微笑。
從老祖到凡人的轉變,她的心情也有很大轉變,以前是不會關注小花小草的,現在看到這些弱小,卻又帶著蓬勃生機的東西,心中又有了不同的感悟。
接過小德張遞過來的鋤頭,衛有期頂著太陽,專心致志的開墾。
當嘗盡人間繁華,才發現這平凡的日子是多麼珍貴。
汗水順著精緻的臉頰滴落,匯聚在光潔的鼻尖,啪嗒一聲滴下來。
胤禛瞧了有些心疼,上前用錦帕替她擦著汗,一邊道:「何苦自己來,你自己付出許多,不用這樣逼著自己。」
薄薄的夏衫是用鮫紗織成,輕薄吸汗,能清晰的看到她後背都濕透了。
再說一個女子,只要安安穩穩的待在後院,誰又能說什麼,偏她自立自強,比他這個男人都強些。
如今吃這麼多苦,還不是為著他。
衛有期不在意的輕笑,手中依舊揮舞著鋤頭,一邊道:「你去邊上歇著吧,不過半分地,一會兒就好。」
胤禛哪裡肯信,霸道的掰開她握著鋤柄的手,一看更加心疼了。
她的手很美,肌膚又細又白,真真的膚如凝脂,宛若柔荑,這會子被粗礪的鋤柄磨得通紅,看著可憐極了。
胤禛覺得自己的心被狠狠攥住一般,許多人都在他耳邊不輕不重的吹風,說福晉不是個好的,為了自己的名聲,棄他於不顧,又說她悍妒、弄權,讓他夫綱不振。
恨不得他立馬休棄她才好。
可誰能想到,她為了他,這麼熱的天,在日頭下暴晒,弄這些與他有益的東西。
若是這些他都看不到,一味的指責她,那他成什麼人了。
愛憐的親了親那通紅的小手,胤禛拿起鋤頭,一下又一下大力的揮舞。
衛有期笑吟吟的看著,沒有推辭。心中也覺得暖暖的,含著笑意坐在一旁,令海棠取爐子來,她要親自為他烹茶。
烹茶是極講究的,春日宜飲綠茶、花茶等,根據胤禛的口味,衛有期選了毛尖。
清明前的毛尖,沖泡起來鮮濃回甘,香遠悠長。
最平凡的井水,注入一滴靈液以後,也變得不平凡起來。
煮沸以後,晾涼一些,手摸著壺覺得有些燙就成,她對溫度很敏感,很快就感知到適宜的溫度。
連續兩次洗茶以後,再次沖泡的茶湯才是最美妙的味道。
毛尖白毫密布,根根青嫩,在三才杯盤旋落下。
胤禛接過以後,對著杯口輕嗅,清高的香氣中帶著微微的熟栗子香,不由得眼前一亮,贊道:「好茶!」
強忍著還要一飲而盡的慾望,啟唇輕輕的吹下水晶杯中的茶湯,飲下一小口,仔細的品味那綿長回甘的口感,一時間竟不忍心喝第二口了。
衛有期抿唇輕笑,這毛尖確實不錯,作為特級茶,一芽一葉,白毫細而密。
胤禛回神,眼神亮晶晶的望著她,懇求道:「再沖一杯。」
衛有期眼波流轉:「如你所願。」
飲過茶,兩人就回了內室洗漱,衣衫黏糊糊的貼在身上,讓人非常不舒服。
也讓老祖更加明白自己的心。
橫笑一笑,老祖舔了舔唇,既然做了她的心尖人,那就不要怪她織的網太密。
想到還未處置的青藤,衛有期冷笑一聲,跟海棠囑咐:「去把張起麟那小子叫來。」
張起麟來的很快,躬身行禮,等候吩咐,衛有期無意為難他,利索的叫起。
「你去告訴青藤,將她退回內務府,就說是行為不端。」
她自己做的孽,還指著給個恩典,輕飄飄的放過,原先她不在意,自然可以,這會兒胤禛已經被她收入囊中,再看她就有些礙眼。
小德張低低的垂首,應了是,打千離去。
至於這是爺身邊伺候的宮女,合該爺發落才是,可爺也交代了,他若走了,一切都照福晉說的來。
在青藤沒有作妖的時候,兩人是打算把她賜給胤禛麾下的侍衛,雖然說不大顯,但在京城安心過活也是沒問題的。
她想頭也是不小,就是運氣不大好,被她逮了個正著。
下了命令,她就不再關心,若有意外,直接尋小德張才是。
打扮停當去德妃處請安,本來是要晨昏定省的,但想著她事多,就定了每月初一十五的來盡孝,今日就是十五了。
到的時候,德妃處很寂靜,她看到梁九功也侯在院子里,就打算跟凝萃說幾句就離開。
后妃都很珍惜跟皇帝在一起相處的時光,冒然被打擾,定是不高興的。
誰知道梁九功上前打千,邀請她一道進去。
康熙正在跟德妃閑談,聽到梁九功的稟報聲,就笑呵呵的看向門外,沖她招了招手。
衛有期大大方方的上前行禮,又忙亂著被請坐請茶,好一會兒才安定下來。
康熙和德妃並肩坐著,瞧著也不過三十歲的成熟模樣,誰知道他們已經四五十了呢。
見衛有期的視線落在臉上,康熙摸了摸自己光滑的臉龐笑道:「誰知道我也有白嫩的一天,也太不男人了。」
他喜愛騎射,風吹日晒也是比較多,皮膚雖然時時保養,也是比較糙的。
德妃也跟著笑,她得益最大,對老四兩口子的喜愛,大部分都體現在她身上。
閑話了一會兒,康熙就安慰她:「這一次噶爾丹的地盤被他侄子佔了,那是個不成器的,朕有信心,年內定能凱旋,你就靜等老四的好消息吧。」
「保家衛國是他的責任,皇阿瑪你放心,我不會拖後腿的。」衛有期信誓旦旦,只差拍著胸口表忠心了。
康熙頓時笑了:「昨天還在哭鼻子呢。」
胤禛那小子臨走前,面露得意,臉上的笑掩都掩不住,他才問了一句,「上戰場有那麼高興嗎?」
接著老四就帶著點矜持帶著點批判,還有點小驕矜的昂起下巴:「福晉是個婦道人家,一點子離別苦都受不了,在家哭鼻子呢。」
衛有期:……
面上跟著笑,在心裡冷哼一聲。
正在舉著紅纓槍操練的胤禛打了個噴嚏,四周望了望,轉瞬又投入緊張的操練中。
德妃抿唇輕笑,打趣的跟康熙說:「快別說了,老四家的要燒起來了。」
衛有期面帶紅霞,裝模作樣的從荷包中掏出兩個玻璃瓶子,唉聲嘆氣的塞回荷包:「皇阿瑪和額娘看來不大需要,我就不多此一舉了。」
康熙:……
德妃:……
誰不知道衛有期手裡好東西多,到他們這個地位,奇珍異寶已經不稀奇了,只有維護健康才能撼動他們冰冷的心。
康熙頓時改口:「老四那臭小子,一天不打就上房子揭瓦的,老四家的你放心,朕給你討回公道。」
德妃只覺得槽多無口,不知從何說起。
不就是一罐子不明物,你稀罕什麼,應該轉身就走,全部給我!
衛有期也只是逗趣罷了,把兩個小瓶子拿出來,遞給梁九功,然後才解釋:「這是我做的頭油,第一次經驗不足,就做了一點,兩位先用著,等過幾天我再送過來一些。」
說著又看向門外,海棠提著籃子侯著,指了指籃子,衛有期又道:「這一次胤禛要去軍營,我想起香胰子的事,就做了一板出來,切割出來不少塊,就給您兩老送一點。」
康熙很感興趣的傾身:「香胰子?有什麼特色嗎?」
衛有期老老實實的回:「照著常法做的,大約沒什麼特色?」
康熙點頭,沒有特色也是特色,得了這麼多好處,康熙大手一揮也回了不少禮,讓衛有期的小金庫又充足不少。
德妃就問:「你的鋪子什麼時候開?人手可夠?」
衛有期答:「定了七夕,不過這幾日就開始售賣,先打點名聲出來。」
康熙摩拳擦掌:「你放心,我當你最大的客戶。」
德妃雙眸也亮晶晶的,顯然有這個意思。
衛有期無語,他們兩個可以說是供著用了,應有盡有,只要他倆用,多少都給。還這般惦記鋪子里的。
因此笑道:「那可不成,我定了規矩的,每戶人家有定例,您二老可得給個面子,不能讓兒媳難做。」
見兩人面露失望,又道:「那些都是我娘家做的,我不過添了些關鍵罷了,不是我親手做的,功效比不得您兩老吃用的精品,也不用惦念,想要儘管吩咐,給您送一罈子來。」
兩人這才作罷,吃多了精品,誰能咽下凡品。
敘過話,康熙猶豫道:「按理我不應當說,只是這段時日你得儘快要個孩子才是。」
因著她這個特例,許多人就找上門來哭訴,想要效仿,他雖然是皇帝,可也不能太過偏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