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 地球很小，國家卻很大
「謝謝你，如果不是你，我不知道得多緊張，我現在站不起來了……」
當飛機降落後，劉躍才從回憶中脫離。
他才意識到，飛機飛行的這幾個小時行程，他一直握著葉欣的手，尷尬地鬆開，不知道怎麼解釋，葉欣就落落大方地開口了。
「謝謝，我扶你吧……」劉躍站起來，準備扶葉欣。
葉欣拒絕了。
嚴和平幾人都是等飛機停了好一陣，才站起來，走路都感覺是飄的，都是因為一路上太過緊張。
下了飛機，就感覺到刮骨的寒冷往身體裡面鑽。
饒是在首都呆了好些年，對北方的嚴寒已經習慣，劉躍跟葉欣兩人都是不停地打著寒顫。
裹著軍大衣，也根本無法抵禦這嚴寒。
同樣有軍代局的車接送，依然沒有給時間給一行人休息，直接把幾人送到了火車站。
還好，接送的人員比較仁道，給一行人帶來了一大包還熱乎著的包子，以及穿在內部可以禦寒的絨衣。
「北邊更冷，相對那裡，這邊已經是溫暖如春了。」接待的幹事見一行人穿得這麼厚，依然哆嗦，讓他們先做好心理準備。
冬天的東北，越往被北，越冷。
「這些酒帶著，冷的時候喝幾口，可以禦寒……」臨上車的時候，接待的幹事遞了兩個軍用水壺給呂強。
見只有兩壺，謝軍直撇嘴，「瞧不起人不是？這玩意兒，一個人就喝了……」
「等你們回來，請你喝酒，不醉不歸……」接待幹事倒也豪爽。
一大早，火車就要發車，根本沒有時間給一行人休息。
東北的鐵路網路，遠比全國平均水平高很多。
新中國成立之前，小鬼子跟老毛子等侵略者當初為了掠奪東北豐富的資源，修建了不少鐵路；後來國家工業化，東北工業基礎好，很多廠礦企業在這邊，更是進一步建設……
劉躍一行人要去的，是中國最北邊。
那個地方，冬天零下三四十度是常有的，甚至極限溫度可以超過零下-50℃。
短短數百公里的直線距離，因為要換乘好幾次火車，走了整整三天時間！
而到達漠河火車站的時候，眾人甚至都不願意從車內出去。
哪怕之前他們認為車廂並沒有給他們帶來多少保護。
在車廂裡面，一行人都被凍得懷疑人生。
外面寒風呼呼地吹，讓聽到風聲的人都不敢出去。
劉躍跟葉欣兩人之前還好點，其他人都是常年待在西南，那裡零下幾度的溫度都已經讓他們難以忍受了。
「走吧，這不下去不行……」
列車員也不催促一行人。
冬天到這邊的人，不是軍工系統的，就是腦袋有問題的。
這兩種人，都不敢得罪。
葉欣早就全副武裝，只留下了眼睛在外面。
剛到車廂門邊，眼睫毛就開始掛上白霜。
「以後一定要給部隊首長建議，直接修建一座環境模擬實驗場，直接在試驗場裡面就模擬這些環境……」以前劉躍對於這個時代的裝備開發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可此刻，他卻覺得，自己想的還是太天真了。
一月份，最寒冷的時候，大過年的不過年，跑到祖國最北邊來。
這裡平均氣溫都是在零下30度。
還好，沒有下雪。
「諸位，辛苦了。我是靶場火箭炮項目負責人朱定光，接上級命令，前來迎接你們……」一名裹著厚厚軍大衣，只露出臉的中年人咧嘴對著一行人笑。
他的眉毛上都是白霜，睫毛上同樣如此，卻流著鼻涕，嘴唇上都是裂開的口子。
「趕緊遮上吧，到了地方再寒暄……」
見劉躍要摘開口罩，脫下手套跟對方握手，嚇了嚴和平一跳。
開玩笑，要是劉躍的手凍著了，這還得了？
朱定光也沒有堅持，直接就把自己再遮嚴實了。
在車站外面，有著一輛軍綠色的篷布解放汽車，汽車輪胎上裝著防滑鏈。
幾名背著槍的軍人見到幾人過來，對著一行人敬禮。
「車裡有棉被，大家堅持一下，天黑前就能趕到……」朱定光讓幾名軍人扶著一行人上車。
西南來的人，進入國家冬天最嚴寒的區域，這罪，遭大了。
「天黑前？現在才十點過啊，還要這麼久，得多遠……」葉欣這幾天已經神情疲憊。
如果可以，她寧願在實驗室做實驗，把自己炸得粉身碎骨，也不願意到這邊。
不是她不能吃苦，苦跟累，都不算什麼。
關鍵無孔不入，刮骨的寒冷，太讓人難以招架了。
她現在就想有個溫暖的地方躺下，睡到自然醒……
「女同志？」朱定光有些詫異。
從外面看，所有人都裹得嚴實，根本就分不清性別。
「彈藥專家，葉欣同志。」嚴和平急忙介紹。
這讓朱定光為難了，「我們那裡經費少，條件差，都是一群男同志擠大通鋪……」
沒法安排啊。
「女同志怎麼了？性別歧視啊！」葉欣有氣無力。
這幾天的顛簸，讓她的潑辣勁早已蕩然無存，哪怕劉躍跟其他同志都對她照顧有加，可這刺骨的寒冷，還是讓她覺得生不如死。
可惜，沒得選擇。
「先走吧，繼續下去，非得凍死不可！」嚴和平幾人從一出來，就在不停地跺著腳。
劉躍扶著葉欣，在兩名軍人的幫助下，把她送上了汽車，隨後自己才上去。
嚴寒的氣溫，凍得他大腦運轉都變得遲鈍。
他身體還好，以前在首都的冬天，都穿得很薄。
葉欣跟其他人不行。
「怎麼還不走？」上車好一陣，都沒聽到汽車發動機轟鳴，車子也沒動靜。
「發動機凍住了，等一下，用開水淋一下，很快就好了……」
朱定光很淡然。
劉躍再次嘆了口氣。
再次懷念有環境模擬靶場的年代多好。
任何一款新式武器，在列裝部隊之前，都必須經過各種極限環境測試，只有通過極限環境測試，並且保持穩定的性能，才有可能定型，列裝部隊。
在沒有環境模擬實驗室的年代，國內武器裝備實驗，就必須在全國各地各種不同極端環境的試驗場中進行試驗。
還好，中國幅員遼闊，在某些區域，冬天極限溫度可以達到-50℃以下；夏天，某些區域最高溫度可以逼近50℃……
所以，在這樣的年代，一款武器定型，非常不容易，需要經過漫長的試驗，跑遍全國所有極端環境區域……
要是有了環境模擬實驗室，只需要在實驗室裡面，就能模擬各種極端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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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50℃、淋雨、揚塵等各種極端環境的實驗工作，只需要在一個試驗場就能解決。
不用再冬天去漠河，夏天去南海，不用全國到處跑，試驗速度很快，省時省力……
可惜，劉躍也就只能想想。
「通通通……」
老解放汽車一陣有氣無力的嘶鳴后，終於咆哮起來。
好不容易，這手搖式的解放汽車終於發動了。
哪怕汽車車廂內有著厚厚的棉被，但是一行人依然覺得冷。
汽車的行駛速度很慢，一小時絕對不到三十公里。
002基地的一行人，有氣無力地躺在車上，現在，他們只想到達目的地，喝口熱湯，吃口熱飯，然後美美地睡一覺。
五點左右，汽車終於停了。
「這才四點多，天就黑了？」葉欣問了時間，瞪大了眼睛。
「這已經黑得晚了一個多小時呢。冬至時，三點過就天黑了……夏至那天，凌晨三點天亮，晚上九點過才黑……」朱定光笑著對葉欣解釋。
除了劉躍，其他人都蒙。
「你知道？」朱定光有些詫異，很多來這邊的技術專家們，第一次聽說，都是驚訝無比。
「咱國家太大了……地理書上都有，這會兒南方穿短袖呢……」
劉躍第一次感覺，自己的國家這麼大。
以前他覺得整個地球都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