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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肥肉好吃, 瘦肉那有肥肉這麼香。
梁鐵柱看著他柏哥淡定的表情里,有連不屑的情緒都懶得上臉的徹底漠視, 胸口塞得不行。
梁鐵柱分析道:「你看,她對你多好啊, 捨得給你吃這麼好吃的飯。」
梁鐵柱雖然富裕了, 但家裡也不是想吃肉就吃肉的, 一個月能沾次油花就不錯了。鐵柱哪裡得吃過鋪滿米粒的肉片?哪裡嘗過這麼好吃的滷肉飯?要是有個婆娘對他這麼好,他恨不得把心窩子都挖出來給她,死也甘心了。
賀松柏把飯碗刨凈了, 淡淡地說:「以前我阿婆有錢的時候也經常施粥舍飯, 幾頓飯而已, 看人可憐給了也就給了,能有什麼意思?自作多情。」
梁鐵柱捂著小心肝炒飯感覺精神上遭受了來自賀松柏的鄙夷,他惱怒埋頭搶了賀松柏碗里鋪著的肉,夾到自己的碗里吧嗒吧嗒吃了起來。
「我眼皮子淺,又窮又貪吃,看得到的就是這些肉咋地啦。」
他也很快吃完了自己的那碗飯,吃完了還意猶未盡地舔了舔碗里香鹹的油汁,惹來賀松柏一頓暴揍。
……
梁鐵柱吃完午飯後拍了拍肚子跟賀松柏告別了。趙蘭香給他裝的飯雖然不少,但他仍感覺意猶未盡, 還沒過夠癮。
他砸吧砸吧嘴, 心知肚明再厚著臉皮討一碗飯吃是不行了, 他並沒有馬上騎單車回家, 而是去找了趙蘭香。
他熱心腸地問趙蘭香:「下次你要做啥來賣呢?」
趙蘭香說:「要等下周才知道呢,現在家裡的在肉啊面啊都快用光了,過幾天到門市看看,買得到啥我就做啥。」
趙蘭香已經深深感受到七十年代的物資到底有多匱乏了,有錢有票,也不是想吃啥就能吃到的。排隊排得多恐怖,只有經歷過這個時代的人才知道。
她常常是去到供銷社、副食品店看到有啥剩的就買啥,每次去縣裡,沒有空手而歸就已經算很不錯了。
趙蘭香的回答,這正中梁鐵柱的下懷。
他嘿嘿的笑,露出一口潔白的牙。他雖然沒有弄到肉的途徑,但他的老本行可是賣糧食的!
「這樣啊……你想買啥糧食,我這邊要是有都可以給你搬一些過來。」
趙蘭香聽完,眼睛里已經完全是驚喜了。
「真的嗎?如果是這樣就太好了!」
「我當然是看你方便了,麵粉大米黍米豆子,山珍木耳菌子竹筍什麼的,你有我就要……」
趙蘭香可不是隨便說大話,經過了多年的研究和五花八門的美食的淬鍊,她雖然還稱不上「食譜大全」,但隨便給她點啥食材她也能做出個一二三四來。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以前能買到啥她就做啥,現在梁鐵柱要給她供應糧食,趙蘭香還有啥可挑的?
這可讓趙蘭香高興極了。
梁鐵柱就是做黑市交易的,從他那裡買糧食當然是比在副食品商店買來得安全,她以後也不必那麼辛苦地每周騎車去添購糧食了。
梁鐵柱聽完,弔兒郎當地說:「成,等我收到了就給你送過來。」
趙蘭香接著問起了梁鐵柱糧食的價格,梁鐵柱大氣地擺手:「算啦,看在你這麼照顧我柏哥、又是自己人的份上,統統按收購價給你。可能比不上糧油店的便宜,但也用不著糧票。」
趙蘭香感激極了,這已經無疑是好的不能再好的條件了。
黑市的糧價略高,這點她是知道的。農民有富餘的口糧,會偷偷以略高的價錢賣給黑市,換取生活費。他們用不著糧票,這也正方便了趙蘭香他們這些每個月領固定份額糧食的城鎮人。
梁鐵柱說,「我走啦,柏哥今天騎單車摔了一跤,腿現在瘸了。你、你要是有……」有空就去看看他吧。
梁鐵柱暗自咬舌,在趙知青疑惑的目光下,停了片刻才接上氣說:「要是有葯,你就借他點敷敷唄。」
雖然被賀松柏漠視了一臉,但梁鐵柱仍然是希望有個知冷知熱女人好好照顧他。
上哪找個不嫌棄柏哥家庭成分,還願意他做飯的女人喲!這可真是件頂頂有難度的事。
梁鐵柱雖然不聰明,但也到了想婆娘的年紀,要是有個對他這麼好的婆娘,就是對他沒意思,他也得磨得人有意思。
趙蘭香聞言,眼前不禁地浮現起男人那蒼白的唇,她還以為是沒吃早飯低血糖造成的,沒想到卻是摔傷了?
虧他還表現得這麼風輕雲淡,一點都沒讓她看出來。
趙蘭香忍住想罵的衝動,仍是含笑地把梁鐵柱送走。
緊接著拐回自個兒的房間,翻箱倒櫃地找,很快就找出了一瓶藥油。這瓶藥油應該能適用於一切的皮肉傷,跌打損傷吧!唉,這憨貨,明明去了縣裡也不知道拿著錢順道去衛生所看看。
塗點葯又花不了幾個錢!
她走去賀松柏的房間,敲了敲門。
「有人嗎?」
賀松柏吃飽了正在睡午覺,猝不及防地被這道聲音給吵醒。他光著膀子睡覺的,不情不願地起身,兜上一件上衣。
「什麼事?」
趙蘭香聽見男人懶洋洋的聲音從屋子裡傳來,低沉的聲音帶著一抹無法掩飾的沙啞含糊,還摻著剛剛睡下卻被人打攪的微惱。
他突然打開了門,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她,鋒利的眉宇皺起,「怎麼……錢少了,還是票少了?」
趙蘭香看了一眼男人褲腳上沾的血跡,把藥油放到了他的手裡,「鐵柱說你摔瘸腿了,我來看看。」
「這個葯你先拿著用吧,每天抹三次。」
賀松柏只感覺到屬於女人的柔軟的手觸到了他,令他粗糙的掌心帶起一陣酥麻,那股電流似從指間一路竄到心窩,電得他心臟的血液都逆流了一般。
他身體僵硬得彷彿觸電,下一刻藥瓶呈直線地飛了出去,精緻的玻璃瓶頓時摔落到地,「碰」地碎了一地。
趙蘭香愣了一下。
賀松柏漆黑的眼瞳微不可見地縮了縮。
連空氣在這一瞬間都變得有些凝滯,賀松柏也愣了,手指顫動了一下,旋即語氣克制而平靜地說:
「這……這瓶葯多少錢,我賠給你。」
趙蘭香又生氣又傷心,又惱怒。
男人像是摸到了什麼髒東西、避之不及地甩開她的手的那一刻,趙蘭香驚愕極了,旋即心裡浮起了一陣難過。
「這裡要賠那裡要賠,你還有多少錢夠賠給我?」
她不在意自己的一片好心被糟蹋了,也可以不在意他下意識的肢體抗拒,但賀松柏這種恨不得時時刻刻跟她撇清關係,最好一點都不欠她的態度,卻令她很惱怒。
她彎腰把碎掉的玻璃小心地揀了起來,沉默無言捧著一手的玻璃離開了。
……
她摘下了口罩,挽起長袖,露出一截白瑩瑩的手臂。她的汗水滾滾地滴了下來,衣服濕透了貼在身上。
這時玉米地邊傳來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一個男人挑著扁擔,頭尾各挑著一桶水。沉沉地把扁擔壓彎了,他卻穩穩地挑著水從大片玉米地里走過,一滴水也沒有撒下來。
趙蘭香捏著口罩扇風的動作停滯了一下,是賀松柏那個老男人!
她迅速地鑽出了綠茵茵的玉米地,笑著沖賀松柏喊:「同志你等一下,我有困難,你能不能給我搭把手?」
聲音清脆甘甜,像山間的百靈鳥似的。
可惜男人卻彷彿充耳不聞,還加快了腳步挑著水從她身邊走過,直到影子逐漸縮小消失。趙蘭香望著男人一路上滴淌的水漬,秋水般的杏眸暗了暗。至於么……走得比跑得還快。
但她並不沮喪,重新戴上手套蹲在地上一點點地開始拔起草來。
過了大約十分鐘,玉米地里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趙蘭香勾了勾唇,維持著蹲在地上的姿勢不變,一邊悄悄用餘光瞥見了後邊那道身影。
在滿眼的綠意之中,那道黑黢黢的身影又高又瘦,跟竹竿似的單薄極了。
男人下了玉米地也不吭聲,默默地彎腰光著手拔草,濃黑英挺的眉頭不帶皺的,提起一口氣把趙蘭香身邊的雜草拔了個乾乾淨淨。連帶刺頑固的亂草叢清起來也是三五鏟子就解決了。
他清完了兩分的地,歇了口氣,粗著聲問:「哪片地是你的?」
趙蘭香用玉米葉子遮著灼熱的日頭,十分愜意小憩了一會。她用手指了指這一片地,劃了個圈,「這裡到那邊,這兩塊地都是歸我乾的。」
女人細膩白皙的肌膚掩映在青翠的玉米莖葉上,被灼眼的日頭照得耀人的眼,那雙眼眸水盈盈的溫柔極了,彷彿把日光都揉碎進了眼裡,耀眼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