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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為防盜章, 霸霸們需要多訂閱幾章才能看到最新更新~感謝包養~ 這般想著,心有所念的趙蘭香忽然豁然開朗, 放下了心裡的包袱。
臭烘烘的豬大腸被她用鹽粒搓得乾乾淨淨, 洗完了大腸她又仔細地洗豬蹄。刀子細心地颳起豬蹄,十根拇指揉捏著像跟它按摩一般。白里透著紅的豬蹄在清澈的水下顯得十分可愛。饞肉饞得厲害的趙蘭香甚至都迫不及待地用她的香料趕緊煨熟它。
半斤的豬蹄其實肉並不多,砍成塊也就零星的幾顆而已。但是囊中羞澀的趙蘭香, 只能暫時按捺住自己饞肉的心。
所幸這兩樣東西除了費點肉票之外,其餘的都很划算。一斤大腸兩毛錢, 豬蹄一毛錢。她特意挑了肥瘦均勻的豬蹄,想來天色還早, 燉個五香豬蹄還來得及。
賀大姐還沒有收工, 賀家做晚飯的時間還沒有那麼早, 她借用了賀家的爐灶鍋頭。
她用水焯了一遍豬蹄, 用酒、醬油漬上半小時。接來下一頓鍋頭旺火加油加薑片煎炸,香料被她用紗布包好做成一個香料包投入小鍋里,豬蹄放入小鍋慢火細燉。燉到水差不多干成膠著狀, 豬蹄也變得油光紅亮了。
鍋里的水咕嚕咕嚕地冒著泡,她心滿意足地嗅著絲絲縷縷上升的香味蓋上了鍋蓋。
賀三丫先回到家了,她放下背上沉重的豬草, 嗅到香氣不由自主地走到了柴房。這是一股濃郁得霸道的香味,餓的人聞到了肚子愈發地感到如絞痛般的飢餓。賀三丫嘴裡的涎水直流,她看見了柴房裡的趙蘭香像是震驚呆了, 貪婪地看了兩眼, 扭頭就跑到院子里灌了自己一大碗的水, 咬著一把曲曲菜合著水喝。
正在專心炒菜的趙蘭香被這突然出現的小妮子嚇了一跳,跟著看見她趴在井邊喝生水吃野菜,不由得有些看不過眼。
她把小孩領進了柴房,小鍋蓋掀起,八顆伶仃的豬蹄肉被燉得軟爛甜蜜,油潤地泛出光亮。她給和三丫取了一隻碗出來,用筷子夾了一顆吹了吹放到她的嘴巴前吹了吹,放到碗里。
「吃吧。」
賀三丫露出一條白白的糯米牙,埋下頭跟小獸似的啃了起來,吧嗒吧嗒地嗦著手指頭。她沒有絲毫的扭捏,並不懂成人世界複雜的規則。她受慣了人的冷眼,被人揍了也不哭,怯生生的麻木得像是沒有感情的木偶一樣。
然而只要對她稍微好一點,她黑黢黢的眼睛里燦爛的笑容就跟灶頭的火苗一樣暖。她吃完了以後臉埋在碗里嘿嘿地傻笑了,使勁兒地舔了舔碗里留下的味道。
賀松柏喂完豬回來之後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幕。
光線昏暗的柴房裡,小火舌溫溫吞吞地舔舐著小鍋。跳躍的火苗將蹲在灶頭的女人勾勒得極為溫柔,他那個傻丫圍在人家跟頭吃大米吃肉。
一切都很和諧,除了三丫跟著女人一塊吃肉。
他沉下了臉,喊了聲三丫。
「誰讓你白吃人東西的?」
換聲期的青年低沉沙啞的聲音裡帶著不能遏制的怒意,他兩步三步跨到了賀三丫的跟前,一隻手抄起了她夾在嘎吱窩下,一面沉著臉從兜里掏出皺巴巴的幾張分票放到桌上,聲音硬邦邦地說:
「以後不要隨便給她東西吃。」
趙蘭香的身體不由地后挪了兩步,賀松柏臉上的凶意,給她一種他要打人的感覺。
然後他真的揍了賀三丫一頓,打著她的屁股打開了花,讓她站在牆角。不過賀三丫被揍慣了,皮忒瓷實。雖然挨了大哥一頓揍,但是好歹吃上了兩顆豬蹄肉,直到站牆角的時候她都吧嗒著嘴,使勁兒地想著豬蹄的那股香味。
實際上她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豬蹄,她哪裡認得豬蹄是什麼滋味?這個可憐的孩子一年到頭吃豬肉的機會都少。後來這頓吃不飽的豬蹄,成為了賀三丫一生難忘的味道。
趙蘭香又好笑又好氣,走到賀松柏的面前說:「給她吃東西的人是我,她一個小孩子懂什麼,你要不要乾脆連我也一併揍算了?」
賀松柏站在原地,只感覺一種難堪的難過蔓延了全身。他也多麼想讓他可愛的妹妹痛痛快快地吃頓飽肉啊,她從生下來就沒吃過頓好的,兩三個月大就沒有奶喝了,是大姐用紅薯磨成粉混著水喂她長大。可是他累死累活掙了命地幹活,也分不到一頓飽飯吃。
只怪老天爺讓她們托生在賀家,白白跟著他遭了一堆的罪。
賀松柏黑黢黢的眼珠子蒙上了一層灰,他只看了趙蘭香一眼,轉身鑽入了柴房。大掌抓了兩把糙米,開始做起了賀家的晚飯。
趙蘭香覺得剛剛他的那一眼,竟然令她有種心陡然一碎的感覺。
……
晚上賀大姐回來的時候,賀三丫在牆角下笑嘻嘻地叫了她一聲。
趙蘭香把炒好的豬大腸和豬蹄都拿了出來,給他們都呈了一碗飯,她笑眯眯地說:「昨晚白吃了你們一頓飯,今天一塊吃吧。」
賀大姐連忙擺擺頭,昨天那頓飯雖然對於他們來說算是豐盛的了,因為米放得比平時充足。但仍是寒酸得不行,哪裡能跟趙知青擺出來的這些肉啊飯啊比的?
趙蘭香已經是夾了幾筷子的大腸到賀大姐的碗里,含笑地說:「這些雖然是肉,但都是豬下水不值幾個錢,大姐你就放心地吃吧!」
這份情誼太貴重了,賀大姐感動又感激地看著趙知青,她用熱水把大米飯泡軟了端進裡屋給祖母吃。全家人一旦有了點好吃的東西,總會先留給她吃。趙知青買的這些大米全是精細糧,軟得嚼在嘴裡像是會化開一樣,又軟又滑,有股淡淡的甜味。不像他們吃的糙糧,咯得喉嚨生疼。
賀大姐愧疚又滿足地吃完了一頓飯,這頓飯幾乎是她這輩子從來沒有嘗過的美味,趙知青吃完后,她把裝菜的碗都颳得乾乾淨淨的給妹妹吃。除了賀松柏之外,這一晚賀家一家人都吃得很飽很滿足。
晚上趙蘭香洗澡的時候,賀大姐摸著黑來到她的房間,把一疊錢放到了趙蘭香的桌上,小心翼翼地用那枚青瓷色的花瓶壓著。
這些錢正好是昨天趙蘭香交的「房租」。
她轉頭看,原來是那個在黑市賣糧食的青年。
好在青年的關注點並不在這上面,他高興地說:
「沒想到在這裡能碰上你,原來你就住在柏哥家。這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了。哎!以前我來柏哥家,咋就從沒見過你。」
趙蘭香說:「我是大隊上的知青,宿舍塌了,暫時寄居在賀家的。」
賣糧食的人打量了她一眼。
「柏哥今早賣的綠豆糕是你做的吧?我剛一看見你就知道了……他哪裡有這種手藝,以前我老勸他來入行跟我一塊干,他不肯,指不定心裡瞧不上咱這種投機倒把的壞分子呢!你倒是挺有本事,能支喚得動我柏哥心甘情願幫你賣東西。」
趙蘭香有點詫異,這個青年提起賀松柏的時候,總是一口一個的「柏哥」,口吻是又自然又尊敬。並不像河子屯裡的村民們,提起他就一臉鄙薄。
讓趙蘭香對這賣糧食的青年多了一層好感。
「上次從你手裡買了鴨肉的那些客人,天天來我的糧食攤詢問你的消息。讓人抻著脖子白等你那麼久,你好歹給個準話唄,啥時候再做一罐拿去賣?也真是見了鬼了,這玩意真好吃得讓人心心念?」
趙蘭香不由地笑,她已經沒有長久做鴨食的打算了,「不做了,下次捯飭點別的東西賣。」
並不是她不想賺錢,因為上次賣鴨食的時候,她沒有注意,把臉露了出來。出於人身安全的考慮,她這一次沒有再做鴨拿來賣。
而且買鴨肉也是件不容易的事。人家摳摳索索地買一兩二兩的肉解解饞,她一口氣買上十幾斤。想不惹眼都難。加上排隊也是個問題,買不買得到要碰運氣。這種計劃經濟的年代,哪裡有那麼多肉給大夥吃喲。
綜上,做鴨食生意不好做,趙蘭香短時間內也不會再做鴨食了。
趙蘭香笑著問:「你還沒吃東西吧?」
她把賣糧食的引到了廚房,青年盯著鍋里溫著的那香噴噴的滷肉飯,不禁地咽了咽口水,「你這手藝還挺不錯,難怪那天鴨肉能那麼快賣光。這麼香的飯,可以給我吃一碗?」
賣糧食的很自覺,即便自己跟賀松柏稱兄道弟,也沒想過白白蹭一頓糧食。來賀家之前他早就做好了吃糠野菜的準備了,沒想到居然有這種驚喜!賀家的光景變好哩,伙食完全翻了個樣,富裕地能吃上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