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擇良木而棲（2）

  十點多鐘，宋萊踩著軟底的棉拖把自己的東西都打包的差不多后, 開始打掃衛生。


  每一次搬家都是一次狼藉的大工程。來之前盛浦周提供給她的卧室可是乾乾淨淨的, 走的時候她怎麼也得讓它還是乾乾淨淨。


  垃圾裝了很大一個黑色塑料袋丟出去，再把他挑出來的讓她看的書一摞摞拿回書房, 宋萊開始拖地, 擦桌子, 各種擦……一個多小時過去，看卧室整潔如新, 她鬆口氣。去水吧喝點水，邊喝邊走到了家裡視野最好的地兒，眺望大半個東城的好風光。


  她曾經真的太嚮往這種大房子了，望出去一片遼闊，城市最繁華的美景都在腳下。


  不對, 不只是曾經, 現在還嚮往還在憧憬。憧憬總有一天她會用自己的努力買一棟這樣的房子。


  水喝完, 沒停歇的, 宋萊看時間指向11:30的時候，去卧室拿了錢包出門一趟。


  工作日的超市人挺少的。


  去超市路上, 宋萊腦海里已經清晰列出要買什麼東西了。進了超市，推著小車輕車熟路找到自己要買的東西，收銀台處並不用排隊，她快速結賬, 拎著大包小包回到家。用時不過四十分鐘。


  她買了些盛浦周喜歡喝的牛奶, 喜歡的純凈水, 還有他喜歡吃的櫻桃、草莓、藍莓，一一塞進冰箱。


  田螺姑娘的工作做完，宋萊系了圍裙開始給自己做最後的午餐。


  —


  昨晚盛浦周不小心打碎了床頭櫃的琉璃花瓶。


  早上臨上班前他穿著白襯衫才蹲身收拾了碎片。收拾時不小心划傷了手。大男人皮糙肉厚，血止，清洗下傷口，貼個創可貼他就去上班了。


  上午跟高層們開個會，會議結束，他回辦公室看創可貼不知道怎麼捲起了毛邊。


  皺眉，他撥了Nathan電話要創可貼。


  公司里東西應有盡有。Nathan很快拿著創可貼進來。盛浦周接過，垂眼撕掉舊的，貼新的。邊貼邊問Nathan，「我的車找人開回來了嗎？」昨晚停在老城區的車。


  Nathan回答：「開回來了。」


  盛浦周哦：「那沒什麼事兒了。出去吧。」


  Nathan嗯，轉身離開前，眉頭皺了皺，嘴唇微啟，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兒。盛浦周貼好創可貼抬頭正好看到他的糾結：「怎麼了，想說什麼就說。」


  Nathan：「盛總你今天是不是有什麼事兒。需要我解決嗎？看你一上午都心神不寧。」


  創可貼可不是無緣無故捲起毛邊的。開會的時候，盛浦周摳的。


  他就坐在他不遠處，這位老闆的一舉一動他盡收眼底。


  Nathan比宋萊大一歲。他也是大學畢業就進了盛聲集團，先是在秘書室做打雜的小助理，半年後，因表現格外優異，被盛浦周破格提拔成為了他的特別助理。他很崇拜這位老闆，才華橫溢，太聰明跟勤奮，卻也時刻都在謙虛嚴謹。


  他算是他迷弟。


  他太了解盛浦周平日里不是愛做什麼小動作的人，他工作起來高效，正經又專業。


  今上午小動作不斷，還走神，完全不是他風格。


  想幫他分擔。


  關乎感情的事兒他可分擔不了。盛浦周朝他輕笑，「出去吧，我沒事兒。」


  Nathan出去不久，美女秘書端來一杯大麥茶。


  大麥茶功效之一：養心除煩。


  盛浦周往椅子背上仰下，呵一聲，這小子。


  大麥茶冒著熱氣，熱氣氤氳中，又捲走了盛浦周的思緒。想起那個笑起來眸光亮晶晶的女孩兒在這邊實習的時候常常會泡大麥茶狗腿的端來給他喝……


  想起他曾經被競爭對手蓄意黑過一次，網上關於他的負/面/報/道鋪天蓋地。小丫頭陪他加班，啃著零食坐他對面噼里啪啦敲擊著鍵盤在網上回懟罵他的人。


  他注意到后敲她腦袋說她夠無聊的：「公關部已經在處理了，很快就沒了。」


  她咔嚓著薯片：「我不想別人說你，看到了就超級不爽，就想懟死這些根本什麼都不清楚就瞎說話的鍵盤俠。」


  哼一聲，噘嘴。嬌俏可愛，天真無邪，軟上心頭。


  ……而現在告訴他，這些不過是假象嗎？不過她為了上位故意在討好他嗎？

  不過，過去的都過去了。


  —


  盛浦周中午的時候回家了一趟。他隱約覺得會有什麼事兒要發生。到家，還真是，宋萊已經整理好了大包小包放在客廳里了。


  看來是要搬走的節奏了。他臉不自覺微黑，抬眼看宋萊戴著耳機在廚房做飯，背對著他。


  走近，聽她時不時的嘴巴里念叨一長溜兒英語。看來是在學習。


  他正準備跟她打招呼，她已盛好蛋炒飯扭過身子。看到他，明顯嚇一跳，雙手端著的盤子換成了單手，另一隻拿下耳朵上的耳機，跟他打招呼：「你……回來了啊。」


  盛浦周冷臉鼻音嗯。


  「吃飯了嗎？」宋萊語氣有點怯。主要是昨天被抓包，見他實在尷尬，今早都是琢磨著他去上班了才敢出來的。本想悄悄走，留張紙條給他，沒想現在……


  臉微紅下，看盛浦周皺了眉：「是要搬走嗎？」


  宋萊心懸起來，點頭，把盤子端到餐桌上，略微有些手足無措的站著：「我……我覺得我搬走比較好。」


  「不是昨天說現在住進我家，沒什麼念頭了嗎？」


  宋萊狂點頭：「是，我現在絕對對你沒任何不好的心思了，我這次真的想學點什麼東西來的。」


  「那就繼續在這兒住吧。以前的事兒過去就過去了。」盛浦周說的很輕飄飄。


  但她心沒那麼寬。


  宋萊搖頭：「不了。」撒個謊，「我之前不是也說找到合適的房子就搬出去嗎，我找到合適房子了。」


  「是嗎？」


  氣氛莫名壓抑。


  而這人一心虛有時候就不敢直視別人了。宋萊眼睛望向地面手伸向脖子處摸一下：「是。」


  盛浦周哦，沉默一會兒，眼神沉沉望著她，再確認一遍，「真的沒任何想讓我喜歡上你的念頭了？」


  宋萊依舊的狂點頭：「當然，真的沒了。我真的沒任何想讓你喜歡我的念頭了，相教於婚姻改變命運，我現在更青睞於自己努力得到我想要的。而且，我們之間相差懸殊，您怎麼也不會看上我，我現在很有自知之明的。」這樣說好像有點不太對勁，宋萊對上他的眼神微蹙下眉，撒謊補充，「我……我現在也有喜歡的人了，我喜歡秦耐學長，如果秦耐學長也喜歡我的話，我們就一起奮鬥了。」


  說完，嘴角現出一絲看起來對未來充滿希望的笑。


  「這樣啊。」盛浦周點點頭，「祝你幸福。」


  宋萊微笑：「謝謝。您也幸福。范小姐很漂亮。」


  盛浦周沒回應。


  宋萊尬笑，看看桌上的蛋炒飯：「要吃點嗎？」


  「不餓。」盛浦周的聲音又冷又硬，轉個身，他出門。


  —


  現在她有喜歡的人了。


  盛浦周下樓走到大廳，微停腳步，陰沉著臉從大衣里摸出煙跟打火機點根煙，邊抽邊朝車子走去。


  一上午心神不寧。原因：他感覺自己好像對她動了點心思了。昨晚知道了她不是他想的那樣子時他其實內心很失望憤怒，覺得被她耍了，明明應該討厭她卻一點討厭不起來，想對她生氣吧，卻又怕傷了她的自尊，不想看這個小女孩太委屈巴巴的樣子，只能輕飄飄說他可以理解她。


  猛吸口眼，盛浦周想：知道了她喜歡上別人也挺好的，那他就會利索的整理好心情也不會再對她有什麼想法了。還是做回以前那個誰都不喜歡的自己比較好。


  因為對一個人開始動了心思的感覺實在太不美妙了。


  會讓他變的跟個小男孩一樣，竟開始患得患失，恐懼起來了，一會兒瞎琢磨她是不是真的不像以前那樣了，真的已經改變了；一會兒又開始想萬一她還在騙他，其實還是想讓他喜歡上她繼而上位呢，上位可以，那她會不會哪天遇到比他更有錢的男人就不把他當回事兒了。


  雖然東城比他有錢的大都是不惑之年的人物了，她大概看不上。


  反正他很恐懼會走他爸的老路。


  也會想自己對她的這份小心思又能維持多久，是不是貪一時新鮮好玩……所以到底要不要敞開心扉去嘗試追求，寵愛一個女孩。


  現在多好，不用想來想去的煩了。


  她搬走後，他跟她大概就見不上什麼面了，看不見，也就慢慢忘卻了。


  —


  秦耐學長在她這裡真的要是塊磚頭了，哪裡需要哪裡搬。


  宋萊勺子一口一口挖著蛋炒飯送進嘴巴里，吃的狼吞虎咽。


  有米粒黏在了臉頰上讓她很不舒服，她用手揩去，桌子上手機突然響起。


  她垂眼皮看，白方落的。


  不接。宋萊直接掛斷。


  白方落這混蛋不死心，又打。


  宋萊繼續掛斷。她實在懶得理他了。


  拿起手機，想加入黑名單從此老死不相往來時，他又打來了。


  眯眯眼，宋萊這次接了，接起來說清楚也好。


  ……「什麼？你的事兒被人在盛浦周面前拆穿了，不是吧。」


  宋萊呵：「所以以後呢你手裡關於我的把柄對我就沒任何威懾作用了，就不要再給我打電話過來了。至於我昨天幫你付的蛋糕錢，我不要了，不用還了。」


  白方落：「我從不欠女人錢，必須還，哪天有時間，見個面。」


  「我哪天都沒時間，真想還直接支付寶轉賬，賬號是我手機號碼。」


  宋萊跟他說話很是沒好氣，白方落默一會兒，語氣低沉：「給你造成困擾真的抱歉了，我前幾天跟朋友聚會和葉俐拿錯了手機，她大概解鎖了我的手機吧。」


  宋萊再呵，不怎麼相信他的鬼話，卻也懶得追究。


  跟他沒什麼可說的了，宋萊直接掛了電話。


  嘟嘟聲傳來，白方落委屈撇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