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最美的年華贈阿一(下)
我從進門來,就沒聽見餘涼說話,他有些不太高興的看著十七,十七卻不搭理他。
“氣氛有一點詭異啊,看見你七哥受傷,心疼了?”我走上前坐到十七的身邊,抬眼給餘涼一個眼色。
“我有什麽好心疼的,又不是為我受的傷。七哥他不把自己當一回事,我哪敢說他什麽”餘涼說完,臉色十分不好的看著十七。
我的目光掠過餘涼的臉,停頓了一下以後,又落在身旁的十七臉上,我喃喃著“餘涼是怪我讓你受了傷?餘涼這麽在意你?”我忽然一臉茅塞頓開的表情,大喊一聲“你們兩個不會是有一腿吧”
他兩立刻應聲回答,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小爺我隻喜歡女的!”
“咳咳,我是直男!”
顧染一下子湊近餘涼,搭著的肩膀問“那餘涼你喜歡什麽類型的女孩子啊”
“話少,問題少,文靜的”
我忽然好奇心作祟,對著十七開口問道“十七,那你覺得女孩子是話少好,還是話多比較好啊”
十七認真的想了一下,看著我說“長的好,都好。長的不好,都不好。”
後來,顧染下樓買了兩副撲克牌,我們三個就在病房理由玩“燜大王”。
就是從兩幅牌裏,去掉三個王,留下一個大王,抓到王的那個人,要盡量的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讓其他的兩個人先自相殘殺,然後最後大王獲勝,就算贏了。
“大王的那張牌,就是無敵牌,可是打過所有的炸彈,餘涼你要記得啊。”顧染一邊洗牌,一邊提醒著餘涼。
我坐在十七的前頭,正好能讓他看見我手裏的牌,我回頭問他“你要玩嗎?我給你當自動打牌機,你來報,我來打?”
十七倚著床邊的護欄,靠近了一點,笑笑說“今個這服務真是沒話說,值得表揚。”
顧染不屑的看了我們一眼,說“我說你兩兄妹能不這麽膩歪嗎?太欺負我們這些獨生子女了呀。”
我一聽,抓牌的手一滑,本來打開像扇麵一樣的牌型,“嘩啦”掉了一地,我彎下身子一張一張趕緊撿了起來,直起身子的時候無意和十七對視了一眼,他本來目光清冷,忽然發現我看著他立刻笑意浮現了出來。
打了幾局下來,每次不管是餘涼還是顧染抓到大王,十七居然都能猜的中。
“七哥,你是怎麽看出來我是大王的!”顧染又輸了,被我和餘涼聯手打了毫無招架之力,一看又是大勢已去的局麵,扔下牌認輸後,對著十七發出質疑。
十七大笑著說“你倆下次打牌前一定不要坐在鏡子前麵,而且牌還拿得那麽高。”
“七哥!你竟然耍賴!”
就這樣,我們四個人在這個夜晚,以這樣的方式互相陪伴在一起。
中途我去開水房打水的時候,遇到了在走廊上等著我的餘涼,他好像有話想對我說,但是又一副欲言欲止的樣子。
最後,他好像想到了什麽似的,邁開腳步走到我麵前,伸出右手嚴肅的說“我本來覺得不需要跟你有太多交集,不過現在看來,好像不太可能了。沈安一,我們還是做個朋友吧。”
我莫名其妙的配合他握了握手,慌亂地笑笑。
餘涼也就這樣,正式的走進了我的青春。
之後那段漫長的時光,或許是我這一生最美好的風景。
我們四個人在南臨的大街小巷裏穿梭,我們會一起去平陽青山頂露天燒烤,顧染和我會在某個周末的下午窩在廚房裏研究我們的黑暗料理,然後晚餐的時候看著十七和餘涼,難掩痛苦的神色,伸出一個大拇指,誇獎我們有所進步。
雲姨看著我們四個人,偶爾會欣然一笑,跟我說“安一,等你到了雲姨這麽大,就會知道,這世間最真的感情不過就是如你們四個這般,可以毫無顧忌,毫無保留的黏在一起。因為等人到了二十多歲以後,感情會有利益的參與,一旦牽扯到裏利益,感情就不純粹了。”
那個時候,我並不能完全理解雲姨的意思,但是我知道,我很開心。
我們也搬到了十七的高中部,經過這兩年的相處時間,我對餘涼也沒有了半分的敵意。
除了他一直對顧染愛理不理的態度不太良好之外,全身上下幾乎找不到其他毛病。
十七的左肩也已經恢複到槍傷前的狀態,隻是偶爾他不願意自己拎書包的時候,會假裝肩膀痛,然後心安理得的使喚我。
我們高一的時候,十七在高三部。
我們高二的時候,十七還在高三部。
我一直以為十七會離開南臨,以他的成績考進北京一流的大學根本就不是問題。
所以,當他第一次高考的那年,我陪著他一起去學校門口看高考的放榜成績。
一路上,我拉著他衣角,咬著嘴唇,不說話。
十七一本正經的對我說“等我去了北京之後,你在南臨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撇著嘴,看著他說“你不在沒人使喚我了,我還樂得輕鬆呢!”
我一心惦記著他的考試成績,竟然忘記十七那天似笑非笑的唇角,和幽暗深邃的眸子。
沈一凡,零分!
我不敢相信的看著成績單。
十七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站在我旁邊,笑著說“怎麽辦,小爺我打算不放過使喚你的機會,決定等你一起畢業。”
我看了看十七,眼睛有點酸酸的,我的心像是被泡在雪碧瓶裏,咕咚咕咚的冒著氣泡,又甜又辣。
我聲音哽咽的說“你交白卷了?”
十七給我擦了擦眼角的淚珠,聲音很輕的說“我當年替你挨了槍子,也沒見你這麽感動。這幾張白卷子,威力這麽大啊”
我伸出胳膊,第一次主動擁抱了這個少年,我把眼淚蹭在他的衣服上,泣不成聲的說“十七,你真蠢,一題都不會做。”
他回應了我的擁抱,伸手摟住我,一遍遍的拂過我的後背,給我順氣。
“阿一,一輩子那麽長,等你兩年而已,真的不要緊。”
十七對我笑笑。
恍若驚鴻。
那一年我十七歲,我看著眼前的少年,有一種不知名的情感忽然從心底升華開來。
顧染說,七哥把他最美的年華都贈阿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