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新科狀元府
“這是什麽？”唐易指著地上一處不易察覺的刮痕問。
老師父也蹲下身，看了刮痕的走向，又看了看旁邊放置的物事，才說：“這個應該是移動那個拔步床的時候刮的。”
“就是因為漏雨？”
“是的，漏雨的雖然隻是一個小孔，水卻會濺到拔步床上，這黃楊木如何受得了水濺的潮氣！”
唐易這才知道原來這拔步床是黃楊木做的，摸摸鼻子，繼續問：“是從哪裏移到了哪裏？”
老師父指了個方向，“漏雨的在那一塊兒，不止拔步床，其它的都給移過來了。後麵請人修了屋頂，怕從上麵落個什麽東西，砸到了什麽可就賠大了。那裏擺的，都是補了屋頂之後收的。”
唐易順著老師父指的線路看過去，那個角落的東西的確較少，不像拔步床所在的這一塊兒，擠得滿滿當當。唐易皺眉，又從這個角落，看到那個角落，再從琉璃樹原來所在的位置，看到門口，忽而長歎一口氣。
“差爺，可是有什麽發現？”
唐易擺擺手，說：“原本可以有所發現的，可時間過去太久，已經被人破壞了。”
“不可能啊，我除了搬東西以外，就沒做過什麽！”
“線索就是地上的印子……”唐易說到一半，突然住了嘴。過了一會兒，唐易才說：“這地上的印子也不能說明什麽，畢竟都已經沒了……這裏看不出什麽了，我去別的失竊人家裏再看看。”
說完這話，唐易再到當鋪裏麵轉了一圈，就急匆匆走了，一邊走還一邊說：“真是隔了太久，什麽證據都沒了。”
老師父將唐易送出門外，轉回鋪子裏就垮了笑臉。“這換了個差爺也什麽都查不出來，看來今年是肯定要被東家罰了！”說完，也沒搭理櫃台上的小二，苦著臉搖頭進去了。
唐易卻是在外麵溜達了一圈，找了個樹蔭坐下來，自己心裏想著什麽。漏雨的地方太巧了，從一個角落到另一個角落，一個個的大件兒物件搬過去，把原本搬動琉璃樹有可能留下的印子都給磨了個幹幹淨淨。
而且，時間恰好是在上次官差來查看之後，是不是當時他們發現了什麽，嫌犯急著補救？如果這樣說來，那意味著嫌犯知道官差的動靜……嫌犯就在當鋪周圍，甚至可能就是當鋪裏的人？！
等一下，唐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琉璃樹有一百多斤，老師父和那個看起來瘦弱的小二要合力才能拖動，他們的作案可能很小。那麽嫌犯可能就是隱匿在當鋪周圍？
飛天大盜、飛天大盜，有飛天大盜偷了東西之後還留在案發現場周圍的嗎？隻有一種可能，就是贓物還在附近！所以他才會留在附近觀察，而漏雨的孔導致的搬動，使得他銷贓的最後一個線索也消失了！
回想一下，對比起其它三個失竊的物品，琉璃樹的確太大，可能盜賊也不能一次性就完全搬走……所以當官差來查驗的時候，琉璃樹還在附近，盜賊也在附近。可能是官差發現了什麽，也可能是盜賊察覺了什麽，在官差離開後，就用漏雨的孔掩蓋了搬動的痕跡。最後，他趁著再無人注意，帶著琉璃樹逃之夭夭。
雖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漏雨的孔是人為的設想之上，但唐易仿佛跟上次追查水蘭一樣，有種不可言說的直覺。雖然這個直覺就算是真的，也對現在追查飛盜沒有幫助，但唐易有種解謎一般的興奮感。
對飛盜來說，後麵的這一步，是補救。既然有第一次補救，就可能有下一次。當鋪的補救，唐易雖然看到了，卻無法抓住，那別的地方的補救呢？唐易有點躍躍欲試，她很想知道，在別的地方又能發現什麽。
趙親王、錢皇商、新科狀元……祖傳手鐲、保命神藥、恩師贈畫……唐易本想去錢姓皇商府上先看看，但剛邁開腳步，又掉了個轉，向狀元府上走去。
新科狀元聽著名頭大，實際上入了官場也不過是六品翰林做起。而且，就算唐易自己不是讀書人，也知道對於讀書人來說師門關係有多重要。恩師所贈的前朝名畫丟了，就算是為了名聲，他也不能拒絕前來查案的人，盡管隻是一個小小的副捕頭。
而皇商之家，財大氣粗，和官場上的人根本是不搭界的兩條線。保命神藥，必定是藏在家中最隱蔽之處，未必就比新科狀元的書房好進。
新科狀元姓王，唐易來到狀元府，實際上應該叫翰林府了。或者說，稱“府”有點難，隻是一進的院子，不過比唐易租住的院子大了一倍而已。上前敲門，一個彎著腰的中年人打開門。
“差爺，您找誰？”
“王翰林可在？”
“少爺還沒回來……”他一雙眼睛將唐易從頭到腳又從腳到頭地看了一遍，眼中的防範之色幾乎不用掩飾。
唐易也是很少被這樣直白地打量過了，往常見著的，要麽是怕自己的平頭百姓，要麽是根本不用正眼看人的大官兒。咳了一聲，唐易說：“我是新上任的京城府衙副捕頭，府上名畫失竊一案，轉交到了我的手裏，今天是想來看看案發現場。”
“都過了這麽久……”中年人麵色不善地想說什麽，卻被院子裏一個老婦人的聲音打斷。
“老常，既然是府衙來的人，就領他去看看吧。”
“是，夫人。”這名叫老常的中年人瞬間變得乖順，將門打開，說：“請差爺隨我來。”
唐易跨進門，看到一名老婦人轉身進門的身影，離大門並不遠，知曉她其實早已經聽到了自己在門外的話，應當就是王翰林的母親。這翰林府是真不大，跟著老常順著門廊過了一道門檻，就到了王翰林的書房。
唐易一邊走一邊看著，書房外到門廊，有一方兩丈左右的小院子，應當就是王翰林拿來曬畫的地方。這樣小的地方，進出書房不過是一個轉身的事情，居然也能失竊？唐易又想起了趙王府的手鐲，在燈火通明的屋子裏失竊，更加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