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五華村
“當然是來做生意的！可朱家的豆腐讓我很失望啊！”
朱老板太過敏銳，唐易知道不能再多試探了。
長歎一聲，唐易直接站起來拱手道：“買賣不成仁義在，在下還要去其它豆腐坊，就不多坐了。朱老板，再會！”
說完，唐易便瀟灑地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朱家。
朱老板見唐易走得這樣灑脫，一時間也有些拿不準唐易到底是什麽來頭。
“言卓，你跟上去看看，這竇公子到底什麽來頭。”
剛剛給唐易開門的少年應了一聲，等唐易出門後就悄悄跟上。
可是，唐易確實又去了兩家豆腐坊，然後便繞去巧雲齋給孫南薇買花餅去了。言卓見天色已黑，就回了朱家。
“那竇公子的確去了其它豆腐坊？”
“是，都進去沒多久又出來了。後來他就去巧雲齋買東西去了。”
朱老板摸摸下巴……“難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唐易其實早就發現跟著自己的少年了！她仍然去了別的豆腐坊，隻是問的問題與在朱家的完全不同！
“朱家的豆腐生意，你知道多少？”
豆腐坊的掌櫃看了一眼唐易亮出來的府衙腰牌，說：“朱家這幾年生意很好，聽說是因為自己田裏種的黃豆好，出的豆腐多，口感也好。”
“他們家以前有田嗎？”
掌櫃愣了一下，搖搖頭，“以前沒聽說過。不過四年前天旱的時候，他們弄冰豆腐賺了很多，可能就是那時候置辦的吧。”
“現在朱家掌家的是誰？”
“是朱珣，就是以前那個朱珂的弟弟。”
“朱珂的夫人呢？”
“也在朱家啊，聽說她不太會說話，隻會做豆腐。朱家的生意能蒸蒸日上，還都是靠了小叔子的八麵玲瓏。”
唐易點點頭，朱老板的確是個適合做生意的人。
暫時沒什麽要問的了，唐易眼睛一眯，“如果有人問你我說了什麽……”
“就當大人沒來過！”
“不，你就說我要訂三百斤豆腐，但是嚐了之後對你家豆腐不滿意就行了。”
“額……是，是。”
第二家豆腐坊問到的情況也差不多，唐易心中有了猜測。但今天不準備再查了，她還要送花餅回去給妹妹呢！
第二天，唐易踏進了府衙戶房的文案室，開始翻看朱珣的資料。
朱珣，男，今年二十四歲，三年前娶妻曹氏，沒有生子的記錄，也沒有科舉的記錄。名下沒有田產，甚至也沒有宅院鋪麵。
什麽都沒有……唐易回想了一下朱珣的樣子，倒像是個富家翁，哪裏像是什麽都沒有的人。
又去翻看朱珂妻子莫氏的戶部記錄。果然，朱珂身亡，又沒有兒子，就由妻子繼承財產。莫氏的名下正記著朱家院子，但也沒有田產。
難道是朱珣妻子曹氏的嫁妝？女子的嫁妝是另記的，不會歸在家主名下。可唐易翻查過去，曹氏名下並沒有任何財產。
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唐易沉著臉翻到了彭順農的戶部記錄——在五華村有十畝上好的農田。
回公房跟劉航說了一聲，唐易從馬棚借了一匹府衙公用的馬。先是回家換了便服，唐易帶著劍打馬出了京城，直奔五華村而去。
五華村坐落在濟水河畔，阡陌縱橫，良田成片。隻要不是發大水的年份，五華村的日子都是好過的，村裏不少人家都靠著老老實實種田過上了小地主的日子。
彭順農就是從這個村子出來的。五華村的田地比別處的田要貴上幾分，可根本沒有人想賣。
就像彭順農就算搬到城裏去了，也沒想過要賣地，那十畝田，有三畝還是在濟水改道前他親自去開的。
唐易到了五華村，下了馬牽著慢慢走，仿佛是一個出來散心的公子哥。
她繞著田埂慢慢走，順手從濟水邊的蘆葦叢裏拔了一根嫩草叼在嘴中。日頭漸漸升高，唐易走到一棵大棗樹下，身旁放著劍，躺下乘涼。
一位老人扛著鋤頭從不遠處爬上田埂，準備回家去休息。唐易突然用腳狠踹了一下棗樹，剛剛結了花苞的嫩黃色棗樹花就紛紛揚揚地從樹上飄下，落了唐易滿頭滿臉。她眯起眼睛，微勾嘴角——還真有點悠閑度日的感覺。
“這位小哥，不能亂踹樹啊！”老人慌慌忙忙走過來。
既然人已經引過來了，唐易就不會做這討人厭的事了。從地上一躍而起，唐易裝作不懂地問：“為何不能踹？這不就是結了花苞的樹嗎？我又沒打人。”
老人走近了，才發現唐易還帶著劍。原本還有些心中打鼓，見唐易並不傲慢，才鼓著膽子說：“這樹是我們村裏的棗樹，你把它的花都踹掉下來了，今天就結不出棗子了。”
“原來是這樣。”唐易撓撓頭，“我隻吃過棗子，沒見過棗樹。”
老人哈哈直笑。“小哥是貴人，從沒伺候過田地的，不像我們天天就是和這些種的東西打交道，不認得是常事。”
唐易又好奇地指著不遠處的田地，“哪裏種的又是什麽？我看和別的田裏的東西都不一樣。”
老人回頭看了一眼，摸著後脖子笑道；“那個啊，是黃豆，就是我種的。”
“種黃豆？”唐易麵露疑惑，“我聽說田裏都是種糧食的，種黃豆，不會餓死嗎？”
“哈哈哈哈哈哈……”老人捂著肚子笑得暢快。他是看出來了，這小哥就是什麽都不懂的公子哥兒，而且還好奇心很重。隻是他平易近人，應當不會計較自己笑他。
果然，唐易隻是麵色微紅，說：“老人家，你笑什麽，快告訴我！”
老人好容易止住了笑，拂著肚子說：“若是隻能吃自己地裏種的口糧，那我們肯定是要餓死。但這些黃豆都是有人家固定收的，價格還不低！算起來的話，種黃豆比種糧食還賺呢！”
“黃豆能做什麽？這裏種了這麽多，誰能買得下？”
“豆腐就是黃豆做的啊，京城裏的朱家豆腐坊，就是來收我們黃豆的人！”
唐易沉默片刻，問了最後一個問題：“就算是有人收，也不能全種黃豆吧？如果他突然反悔，你們不是要虧死？”
“我們主母和朱家簽了約的，朱家背約，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