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離家出走
“行了！”唐易怒喝一聲，揉著額角說：“我跟你去一趟你家。要是你兒子是自願離開的，我就不管了。要是是被人帶走的，府衙自然該管。”
彭順農大聲說：“我兒子我知道，他肯定不是自己要走的！”
劉航又罵了一句，“你知道個屁！”他是看過案卷的，對彭順農的固執行為知道幾分，更是沒有任何好感。
“唐大哥，我陪你去。”唐易帶著幾分疑問看著劉航。
劉航趕緊俯在唐易耳邊悄聲說，“我怕到時候你被他纏上，他就是個不講理的渾人！”
唐易覺得劉航擔心的也沒錯，便點頭應了。
劉航陪著唐易一起跟著到了朱家院子。
第一次來朱家院子的時候，唐易就發現了，這院子有兩個門。一個舊的，一個新的。
以往，都是新院門關著，舊院門進出。現在，舊院門緊閉，新院門則開著。
唐易從新院門進了院子，向著朱家那頭遙遙一望。雖然各種擺設建築都沒有任何改變，卻不知道為何平白露出幾分頹敗的氣息，全不像之前豆腐坊興旺時的樣子。
不過這也不是她現在能管的了，唐易進了裏屋，彭順農便將他回來後的情形說了起來。
“我回來的時候我兒子甚是高興，親手給我做了一頓飯，還把他這些年攢的銀子都拿了出來。吃完飯兒子又說他燒了水，要我去洗洗晦氣，換一身衣裳。等我洗澡回來……他，他就不見了。”
彭順農頓了一頓，“我裏裏外外都找遍了，都沒有他的人影。”
“那他的隨身衣物呢？”
彭順農搖頭說：“我這麽些年沒回來了，他的東西收沒收拾我都看不出來。隻是他的抽屜像是打開了……但是他又給了我銀子。”
唐易說：“帶我去你兒子的房間看看。”
彭順農領著去了。唐易在房裏轉了一圈，直接出來問：“你兒子留給你的信呢？”
“什……什麽信！”彭順農麵色僵硬，故作驚怒，“我沒看到什麽信！”
劉航冷笑一聲，沒有插話。唐易指著彭言卓屋內的書案，“那上麵還有研磨好沒過兩個時辰的墨，筆頭上也有餘墨。更重要的是……”
唐易微微一笑，“你堂屋的茶杯下沾了墨漬，在桌子上留下了印子。你沒發現嗎？”
剛剛唐易坐在堂屋的時候就發現了，堂屋的桌子上有一個小圈樣子的墨印。仔細查看，就發現有一個茶杯下麵沾染了墨跡。
一個多時辰前彭順農還和彭言卓在這裏吃了飯，若是收拾碗筷之前沾上的，肯定擦桌子的時候就擦掉了。
然後進彭言卓房間的時候又看到有研過墨的痕跡，筆尖也有餘墨，事情便很清楚了。
彭言卓在彭順農洗澡的那段時間寫了信件，而且放在堂屋的桌子上，用茶杯壓的紙。
“這……”彭順農緩緩坐下，麵色驚疑不定。
劉航眼睛尖，順著彭順農坐下而褶皺起來的胸前空擋，看到了藏在裏麵的一角信件。他迅速上前一步，將信件從彭順農懷裏抽出，遞給了唐易。
彭順農原本想要阻攔，卻沒反應過來。見信件到了唐易手裏，也就頹然地坐了回去。
唐易打開信件，果然是彭言卓留下的。上麵的內容，首先是說明了自己是主動離開，對不起父親。然後又說了自己的誌向不在讀書，準備出去闖蕩。最後，還說母親已去，父親可以續弦，搞不好就能生一個真適合讀書的兒子。
從彭言卓的角度來看，一句都是真心話，都是在為父親考慮。可從彭順農的角度看，一句句都是在往心窩裏插刀子。
唐易看完信件，抬頭一看，彭順農窩在椅子裏，眼裏已經隱隱有了淚光。他嘴巴微張，麵色茫然，眼裏含淚卻又充滿乞求，仍唐易有再多的話，也不忍說出口。
“彭家大哥在嗎？”一個婦女的聲音在外間響起。
唐易聽這聲音有幾分熟悉，又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和彭順農說話，趕緊趁機走出去，一看，是莫氏站在門外。
“唐捕頭。”莫氏討好地笑了兩下，“我剛剛看到有貴客來了院子裏，沒想到是你。”
唐易今天又沒穿便服，穿的是公服，好認得很，莫氏隻要看到了就不會認錯的。她這樣將，不過是話說得好罷了。
唐易打量著莫氏。原本那日朱珣伏法的時候，莫氏的精神已經振奮了不少的，不知今日怎麽氣勢好像又委頓下來了。
“你找彭順農有事？”唐易問，“他在裏麵……彭言卓離家出走了，他現在可能沒心思跟你說話。”
莫氏聞言有些失望，但也很快道：“沒什麽大事的……隻是，隻是我想跟他說一聲，能不能繼續兩家在五華村采購黃豆的契約。”
“還想要我家的田給你們家種黃豆？！”彭順農從裏屋衝出來，抓著桌子上的茶碗就往莫氏身上一扔，“你們朱家的人還有臉上門來！？”
“啪！”茶碗砸在莫氏肩上，掉在地上摔了粉碎，莫氏痛呼一聲，眼淚“啪嗒”地掉了下來。
“都是你們男人做的孽，為什麽都欺負到我們女人身上！要不是……要不是現在生意不好做，我何必非要你們家的地！”
唐易正要上前去安慰莫氏，曹氏卻從一邊走來，扶著莫氏，低聲安慰。
唐易一愣。現在朱家的兩兄弟都去了，這兩妯娌卻好像親近了不少。
曹氏安慰了莫氏，對唐易點點頭，高聲對彭順農說：“彭順農！陷害你的是朱珣，同謀的是你媳婦康氏，我和嫂子可沒有一絲一毫對不起你的，你有什麽臉子可別對我們甩！”
她扶著莫氏往外麵走了幾步，故意聲音不大不小地說：“有些男人就是沒用，媳婦死了，兒子跑了，自己隻知道對著寡婦耍橫，真是長本事了！”一邊說，還一邊腳下不慢地往另一邊走。
“你！”彭順農怒得要追出去，曹氏連忙帶著莫氏快走幾步。
唐易也好笑地上前擋住彭順農。“好了！你真的要去追打兩個寡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