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不惜代價（三更）

  她揚起婆娑淚眼。


  眼眸里倒映的，卻是一張熟悉面容。


  「輕輕塵哥哥？」月明珠失聲道。


  夏輕塵深深喘口氣。


  一路，他都是以極致身法趕路，全然不惜損耗為數不多的星力。


  總算最後一刻前趕到。


  「連一聲告別都沒有，就想走嗎？」夏輕塵握住她雙腕，逼視著她眼睛：「你說過，要做我的伴侶，忘了嗎？」


  月明珠嘗試掙脫雙手，可夏輕塵的卻將其雙腕握得緊緊，宛如把兩人的手焊在一起。


  掙脫不得，她只能認命的停下，心虛道：「那是對月說的。」


  「我，就是月！」夏輕塵道。


  月明珠無地自容。


  回想自己，居然跑去和夏輕塵商量，要演一出令夏輕塵忘卻她的戲碼，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實在太丟人了！


  「你你真壞！為什麼要編出一個月的身份騙我？」月明珠半是難過，半是好氣。


  夏輕塵注視著她，微微一笑：「因為，月，來自你的名字。」


  月，是月明珠的月。


  月明珠倩軀一顫，好似一道電流從身體內驟然游過。


  夏輕塵取的「月」，竟是來自她的名字？


  這一刻。


  月明珠忽然覺得，一切付出，一切努力，一切喜歡都值得了。


  哪怕從今往後，再也見不到夏輕塵，她也滿足了。


  因為。


  夏輕塵的心裡，住著一個她！


  其臉上重新揚起微笑，再無悲傷。


  她回頭望向白蓮聖女。


  一陣風吹過，夢澤萬頃蘆葦沙沙作響。


  掀動白蓮聖女的裙擺，亦拂動她烏黑長發。


  一縷青絲，擋住了她眼睛。


  令人無法看清，她此刻的眼神。


  唯一能看到的，是那落寞、孤獨的臉龐。


  花絮飄零水自流，青鳥孤憐話情愁。


  佳人靜水，相對無言。


  世上最孤落的，不是獨身一人。


  而是，你在他眼前，他卻在你天邊。


  月明珠收回目光，輕輕抽回自己的手掌，淺淺一笑：「輕塵哥哥，你的妻子，在那裡。」


  她再無悲傷，以澄澈的眼神，真誠祝願：「希望，你們白頭偕老。」


  祝願一聲。


  她便擦肩而過。


  夏輕塵伸手，作勢挽留。


  月明珠道：「還要留下我嗎？我是暗月的祭司，天下共誅的女魔頭，紫瞳妖女。」


  夏輕塵握住的她手腕，側眸道：「不！我是告訴你，在暗月等我，待解決手中事，我會找你！」


  月明珠怔然：「你沒聽清嗎？我是女魔頭，殺過很多人。」


  「你曾經是誰，我不關心，我只知道，你是我的月明珠！」夏輕塵眼神澄澈而乾淨，柔聲說道。


  這一刻。


  月明珠內心撼動。


  她最為自卑的，就是自己暗月身份，自己的過往。


  一個殺人如麻的女魔頭，夏輕塵怎會喜歡？


  可，夏輕塵的回答，讓月明珠心底暖流涌動。


  如一縷陽光，穿透她心底厚密的烏雲，溫暖無人知曉的冰涼。


  她眼眶再度濕潤，淚光點點。


  那，不再是悲傷。


  而是幸福。


  「謝謝你輕塵哥哥，你的心意我收到，但暗月，不要去，那裡很危險。」月明珠說道。


  夏輕塵看著她，道：「為了你，在所不惜！」


  靜謐的夢澤，回蕩著「在所不惜」四個字。


  月明珠淚如雨下。


  心中信念動搖。


  她的信念，是成為暗月之主——月尊。


  作為祭司的她，十分有希望成功。


  但這一刻，她想退出暗月，捨棄曾經追求，陪在夏輕塵身邊。


  可她明白，自己不能留下。


  那樣只會害了夏輕塵。


  暗月的人，是不允許他們的祭司，和一個普通人遠走高飛。


  暗月會不惜一切，摧毀夏輕塵！

  「希望我們，後會無期！」月明珠一轉身，踏上夢澤，跳上那停泊許久的巨船。


  如果他們的相會之地是暗月的話。


  她希望，這一天，永遠不要來。


  暗月的龐大，超乎夏輕塵想象。


  他去，只能死！


  甲板上。


  一個杵著拐杖，蒼顏白髮的駝背老婦人，靜靜等候。


  見得月明珠歸來，沙啞道：「為何遲了半年才歸？」


  月明珠正在接受成為月尊的考核，本次是她第一次考核，任務就是靠自己的力量，摸清楚鎮魔島的邪神斷指。


  任務本該半年前就成功，但月明珠一直推遲歸來時間。


  直至半年後的今日，才終於肯回去。


  月明珠早已擦乾眼淚，若無其事道：「只是遇到一些事，耽擱而已。」


  駝背老婦人告誡道：「其餘暗月祭司，已經超過你，再不認真，月尊之位就和你無緣。」


  月明珠肅然：「請交代第二件任務。」


  駝背老婦人取出一封密函，月明珠拆開一看，呢喃道：「前往涼王府，得到」


  「任務很難，已經有兩個祭司失敗被殺，還有一個祭司，正在潛伏中，束手無策。」駝背老婦人道。


  月明珠呵呵一笑，紫色的瞳眸里，瀰漫著玩味之色：「一群蠢貨，就不要拿來和我相比！此物，我拿定了！」


  碼頭。


  夏輕塵目視暗月巨船離去，心中失落。


  「為什麼不留下她？」白蓮聖女幽幽道，其握住劍柄的手掌，始終不曾鬆開過。


  夏輕塵沉默良久，才道：「喜歡一個人，就要中斷她的追求嗎？」


  喜歡，不該那樣自私。


  他沒有挽留，是因為月明珠並沒有流露要離開暗月的意圖。


  「可，她的追求必然是暗月之主，那時她真的成為染滿血腥的儈子手，你還會接納她？」白蓮聖女眼神琢磨不清。


  夏輕塵微微一笑：「一個肯為別人默默付出，肯為無辜受害者懲處採花賊的女孩，真的會是殺人如麻的兇徒嗎？」


  他不相信月明珠真是那樣冷漠無情的人。


  「那是事實，六扇宮已經搜集到無數證據，天下正派也可以作證，月明珠的的確確是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白蓮聖女注視著夏輕塵背影。


  夏輕塵淡然道：「那也是出自別人之口！除非親眼所見，否則，不會相信。」


  見夏輕塵如此堅決，白蓮聖女手中的軟劍越握越緊。


  半晌后，握劍回鞘，道：「最好祈禱，她不要再錯下去！否則，我第一個殺她！」


  白蓮聖女心中隱痛。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月明珠在夏輕塵心裡，如此重要。


  哪怕她是天下唾棄的魔頭，哪怕她和天下人為敵，夏輕塵都站在她身邊，相信她，支持她。


  如果有一天，月明珠真的錯下去，辜負夏輕塵。


  那麼，她一定要殺死月明珠！

  不惜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