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6章 不更
聽著踏雪的腳步聲,一粉裝女子撐著油紙傘,鞋被雪浸透也未察覺,目視著前方的一座無名墓。
女子伸出手來接著雪:「道長,又下雪了」。
最後才輕聲說道:「道長,這是你走的第四年,戰亂已經平定這麼多年,現在的國富態民安,這都是你期望的,可是我卻失去了你,道長,你說大愛才是愛,可是你忘記,小愛何曾不是愛」。
撐著油紙傘,思緒千絲萬縷都飄向了遠方。
清揚道觀內,這裡與別的道觀不同,這裡只有一位道士,他不收徒,不開壇講法,所以他這裡的香火寥寥無幾,來參拜的人也屈指可數。
一位身著道士服的男子躺在樹下的一個搖椅上,只見那人俊美絕倫,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稜有角的臉俊美異常。外表看起來好象是一個貴家公子,一頭烏黑茂密的頭髮,一雙劍眉下卻是一對細長的桃花眼,充滿了多情,讓人一不小心就會淪陷進去。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這時卻漾著另人目眩的笑容。
讓人看不出來這是一個道士了。
一身粉衣女子從樹上掉下來,剛好掉在道士的身上,道士睜開眼睛,女子不好意意思的吐著舌頭:「道長,我又來了」。
道長把女子給弄下去,撣了撣樹上掉下來的花瓣,現在是桂花飄香的季節,道觀外有一棵桂花樹,也不知是怎麼長的居然邊枝和裡面的樹連到一起了。
道長說道:「你父母可是又要抓你去學堂了」。
女子點了點頭:「道長,我真的是不喜歡那些文縐縐的書,我吧就是喜歡舞刀弄劍的」。
道長撇了一眼過去:「還未用飯,先去廚房裡吃吧」。
女子開心的笑起來:「道長果然神通,那麼我就不客氣了」。
道長點了點頭,那個女子就蹦蹦跳跳的跑去廚房了,道長嘴角輕輕的往上一挑,這也不知道是幾回了。
道長看著天空,這種的日子不久了,這是他的職責罷了,這也是他的命數,一切天註定吧。
女子吃的飽飽的,跑出來:「道長,你的廚藝比我娘親的還要好,我怎麼吃都吃不膩」。
道長輕笑著:「既然喜歡就多吃些」。
「好」女子仰起頭笑著,笑的單純,沒有一點雜質,道長也是看呆了,嘴角也不知覺的往上的挑了挑。
過了幾日,女子又跑過來了,坐在道長的椅子上看著在作畫的道長,女子一臉的無聊,眼睛狡黠的轉了轉手裡拿出一根鞭子出來,看著道長就向道長襲去。
道長不為所動,手裡拿著一桿筆在擋著,不管怎麼樣,鞭子都沒有碰到道長,女子開心的笑著,手裡的鞭子揮舞著,道長身子躲了幾下,手裡還是那些筆在作畫。
一邊在擋著,一邊在畫畫,畫作完了,等道長看著畫時,心裡一驚,在看著已經把鞭子收回去的女子,心亂,心亂。
女子說道:「道長,你畫了什麼」。
「沒畫什麼,一副山水畫罷了」
「給我看看」女子要去看。
道長不慌不忙的收好:「昨日做了桂花糕,趁著還有桂花香,先去吃吧」。
一聽有吃的,女子開心的就走了。
道長看著她嘴角一勾,也跟了上去。
那幅畫,一個粉裝女子在揮動著鞭子,神情模樣都是彷彿真實一樣。
女子吃著桂花糕:「道長,你給我講講中原的事吧」。
道長品著茶,看著她狡黠的樣子,慢慢說道:「中原……………………………」
道長慢慢的講著,女子雙手撐著腦袋在津津有味的聽著。
道長說道:「中原那裡的雪景最為好看」
雪,女子一臉的疑惑:「雪是什麼」。
道長也不慌的說道:「一種自然景象,就像是下雨一樣,不過天空是下著白白的雪花,最後大地上一片雪白,好看極了」。
女子一臉的嚮往,道長輕輕敲在女子的頭上:「你該回去了,晚了你父母就要擔心了」。
女子嘟著嘴:「道長,下次你在給我多講一些中原吧」。
「好」道長答應著。
女子動了動說道:「道長,等我長大你帶我去中原看雪吧」。
道長看著她,最後點了點頭:「好」。
女子伸出手指:「打勾勾」
道長一笑也跟著伸出手,這樣女子才放心了。
撐著油紙傘的女子嘴角一笑,伸出自己的小手指,道長你反悔了,看著這裡的雪,唯獨少了一個陪你看雪的人,女子現在那裡,臉被凍的通紅,可是她的眼裡現在只有那座無名墓。
女子再去找道長時,怎麼也找不到了,道長離開了清揚道觀,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他就像是沒有存在過一樣,女子到處在找,可是一點他的痕迹都找不到。
女子站在道觀內,就這樣站著,騙子道長,騙子道長。
突然女子想到了什麼,回到家裡撿好行李就上路,她要去中原,她要去找道長。
道長已經褪去身上的道士服,關上威武的將軍服,中原沒有這麼好,這裡戰爭不斷,民不聊生,這是戰亂的第二年,原以為他不會在乎這個,可是他放不下,放不下這些原本他的子民。
道長,法號虛空,未入道之前是中原的一個將軍,名叫月鏈竹。
道長重回戰場,群到處就是廝殺,地上都是屍體,手裡的血根本就分不清是誰的了。
道長看著那些人,雙眼通紅,手裡的劍飛舞著,對著敵軍就是一劍落下,敵軍的頭顱就被砍下來了。
突然一個敵軍一箭射向了道長,道長直直的中箭了,為什麼,為什麼在自己意識最淺的時候會看到她,那個女子。
「道長,道長」看著中箭的道長,女子生氣的看著四周,自己好不容易找到道長了,怎麼可以這樣。
手裡甩出鞭子,對著那些人就是一頓揮去。
夜晚,道長漸漸醒來,就看到一個女子躺在自己旁邊,手還緊緊握著自己,眼角還掛著兩行淚,這是哭過了。
道長不知道為什麼,心裡舒心了很多,戰了幾天神經一直都是緊繃著的,可是現在看到她居然輕鬆了許多,該真的是自己的福音呢。
第二天,道長贏了,女子生氣的瞪著道長,臉氣鼓鼓的,像一隻小松鼠的樣子,女子質問道長:「道長,你為什麼就這樣走了,還不告訴我,我到處都找不到你」。
道長輕笑著:「你現在不是找到我了」。
「不一樣,道長,這次可是我救了你,╭(╯^╰)╮,要不是我,你早就………呸呸呸,才沒有那回事」女子說著。
道長突然不知道為什麼,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臉,軟軟的,手輕輕摸到了唇,嘴巴也是小小一個。
女子看著道長,手碰到自己時,自己的心就在狂跳不止,這是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道長看著女子,收回了手:「我知道了,你是我的福星」。
「你知道就好,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你的葯好了沒有」女子不知道怎麼就落慌的跑了。
道長只是覺得有些好笑罷了,小小的,道長的臉不知怎麼也微微泛紅了。
探軍來報,敵軍再次集結來了,道長神情劇變,最後道長說道:「把她帶走,其他人跟著我殺」。
可是道長不知道,她根本就不會走,就算是打暈她,她也有辦法回來,她就是這樣,等她趕到戰場時,這裡一片狼藉了。
這場誰也沒有贏,誰也沒有輸。
她瘋狂的叫著:「道長,道長,道長」。
可是沒有人應她,天上漸漸下起了雪,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雪,白白的,伸出手接住雪,雪一下就化進了她的手心,這就是雪。
看著那些戰死的人,不管怎麼樣都是找不到他了。
一個將士跑過來:「姑娘,將軍說過讓你回去,這裡不適合你」。
女子輕笑著,怎麼早就知道了結局,現在就是要趕她走了,她怎麼可能如他的願呢。中原自己好不容易來了,怎麼可能會走。
戰場上多了一塊墓,無名,道長的屍體找到了,原來是一個將士給藏了起來,女子好好埋葬了道長,自己也就這樣在中原定居了。
第一年,女子每天給道長的墓上送桂花糕,第二天去時總會不見。
第二年,女子給道長準備了她第一次縫製的衣服,可是依舊不見了。
她只當或許是被那裡的動物給叼走了,或許是需要這衣服的人給拿走了。
第三年,她學會了釀酒,在他旁邊埋了兩壇桂花釀。
今年,女子看著墓,嘴角一笑,道長,今年給你準備了我學會的畫。
女子拿出畫,那是她畫的道長,可是一點都不像。
女子撐著油紙傘把畫給放下:「道長,我現在想想,我似乎忘了你什麼樣子了」。
「既然忘了,現在就想起來吧」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聲。
女子轉身看著那個人,身上穿的就是她做的衣裳,看著他,記憶中模糊的樣子一下就清晰起來。
女子獃獃的說道:「道長」。
「嗯,陪你來看雪」道長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