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1藏起利爪的貓
藍若然似乎也看到了她,落地玻璃窗被人擦得幾近透明,歆雨看到她轉過臉的一瞬間,眼神下意識的一閃,卻是沒有避開。
隻是她沒有想到的是,藍若然的視線,並沒有停留在自己的臉上。
而是,停在了站在她身前的——
秦樊剛?
歆雨心頭一震,眸光也下意識地移向秦樊剛,因為他站在自己的前麵,她並不能夠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可是他高大的背影,筆挺地站在那裏,卻是給人一種格外緊繃壓抑的感覺。
仿佛是有一團黑影壓在了他的身上,連帶著站在他邊上的人,都會覺得漆黑。
歆雨下意識皺起眉頭,腦海裏很快就閃過一個念頭——
秦樊剛,藍若然……他們,認識?
路奕涵自然也看到了站在餐廳門口的秦樊剛和歆雨,他俯身對藍若然說了幾句什麽,很快就出來。
“你們?”
路家少爺滿臉的不屑,嘴角勾起的弧度也是譏誚的,“嗬,還真是迫不及待,我才出門多久,你們就這麽著急出來約會?”
鋒利的視線直逼歆雨,路奕涵語氣更是惡劣,“冷歆雨,你還記得你之前和我說的話麽?我就知道,你這種女人的話,我能相信才是可笑的!不過我告訴你,你他媽要找男人也給我找得遠點,兔子不吃窩邊草,明白?”
這麽明顯的,帶著侮辱性的話,傳入歆雨的耳中,她也不過是被噎了噎。
她並不覺得生氣,路家的人,除了路世筠,有誰的話會比他的好聽?
這是公共場所,路奕涵可以任意妄為,上了頭條都不會有人覺得怎麽樣,可是她冷歆雨不行,更何況現在身邊還站著一個路家的“私生子”,秦樊剛。
她一點都不想把事情鬧大。
歆雨深吸了一口氣,也不去看路奕涵,抬起腳朝著秦樊剛走近一步,出於禮貌,平靜地對他說:“……這裏的東西未必會和我胃口,大哥,如果你想繼續用餐的話,我就先走了。”
人還沒有轉身過去,秦樊剛卻是陡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歆雨的手腕。
渾厚低沉的嗓音,帶著不容反駁的氣勢,“還沒吃過,怎麽就知道不合口味?”
“秦樊……”
歆雨被他的舉動搞得臉色一陣僵硬。她本能地掙紮,隻是到了嘴邊的話意識到不和場合,還是給咽了回去,改口,“……大哥,你、你先放開我。”
“既然叫我一聲大哥,那麽現在陪著剛回D市,人生地不熟的大哥吃頓飯,沒什麽問題吧?”秦樊剛力道不減反增,視線緩緩對上了一旁的路奕涵。
那幾乎是冰與火的相撞。
路奕涵的性子直接,喜怒哀樂基本都寫在臉上,秦樊剛卻是和他完全相反。
他深沉內斂,那雙看似平靜的眸光裏,又好似蘊著一個漩渦,所有的情緒,都藏在那個漩渦之中,一張俊美的臉上永遠都是不顯露山水的從容。
“我想,你應該沒意見吧?”秦樊剛嘴角一彎,兩道鋒利的視線在空中迸出激烈的火光,而他依舊是笑的淡然,話也是對著路奕涵說的,“要是不放心的話,我無所謂擁擠一些,可以選擇拚桌。”
歆雨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瞪目結舌地看著秦樊剛。
——他在說什麽?!
秦樊剛……他到底是在說什麽?!
他這算是什麽意思?
從他回到路家開始,看似不經意的動作,卻都是衝著自己而來的,她本來是可以選擇躲在一個角落,結果卻偏偏被他給揪了出來。
如果不是因為他,路奕涵根本就不會把矛頭對準自己,她可以選擇平安無事地度過餘下的日子!
歆雨隻覺得自己被耍了,秦樊剛這個深沉的家夥,他絕對不可能無緣無故對自己這麽“特殊”,現在又抓著自己,擺明了就是把自己當槍使!
她雖從來不想做出頭鳥,可是也不代表她冷歆雨是沒有脾氣的人!
歆雨惱火地甩了一下手,甩不開,她氣急了,抬起腳就狠狠地踩在了秦樊剛的腳背上。
今天她穿著的是帆布鞋,一腳踩下去,自然沒有高跟鞋來的那麽刺激。
不過突如其來的劇痛,也讓秦樊剛兩條英挺的眉宇微微一蹙,下意識地悶哼了一聲,手下的力道也跟著鬆了鬆。
歆雨趁機一把揮開了他的手,咬牙切齒,“你們兩兄弟想怎麽鬥都行,別扯上我!”
她說完就要走,路奕涵卻大步上前,直接攔在了她的麵前,他身高比她高出很多,看著她的姿態居高臨下的,格外輕蔑,“走什麽?心虛麽?見到我就要走了是不是?那你早幹什麽和這個男人出來?冷歆雨我告訴你,你別以為我不屑於你,你就可以頂著路家少奶奶名義做這種事情,你信不信我——”
“路少爺!”歆雨捏緊了身側的雙手,忍無可忍,終究出聲打斷了路奕涵的話。
她揚起脖子,隱忍的眸光泛著一絲奇特的紅,灼灼的,讓人不能忽視。而那雙澄澈的雙眸此刻同樣是閃爍著一種耀眼的光芒,這種光芒就像是帶著魔力,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都顯得格外迷人。
“別一天到晚就拿什麽少奶奶名義來壓我,我沒你想的那麽齷齪!這個餐廳你可以來,我為什麽不可以來?你要站出來指責我是不是應該恪守婦道的同時,麻煩路少爺你先弄幹淨你自己!和你在吃飯的那個女人,請問又算是什麽身份?”
路奕涵一愣。
冷歆雨這個女人,在自己的思維之中,連十分之一都占據不到。
結婚5年,他們見麵的次數不會超過5次,他對她的印象,好像隻停留在新婚的那一天。
這次她回來,如果不是因為秦樊剛的那看著格外曖昧的挑釁,他也不可能將視線停在她的身上。
所以,他從來都不知道,那隻一直都躲在路家角落裏的小貓咪,原來……是一隻藏起了利爪的貓咪。
嗬,這倒是有趣。
“你說她算是什麽身份?”路奕涵抬高長眉,不屑地冷哼了一聲,“冷歆雨,你現在倒是會把自己當回事了,還學會來反駁我,質問我是麽?”
“不敢!”歆雨硬邦邦地接話,不卑不亢地揚著脖子,學著他的樣子冷笑出聲,“路少爺何等尊貴的身份,像我這種為了錢嫁給你的女人,哪裏有資格去質問你什麽?隻是希望路少爺就算不給我臉,也請給你自己一點臉。你霸道的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我也沒有任何意見,但是千萬不要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
她這話夾槍帶棒的話,路奕涵又不傻,哪裏會聽不出,她根本就是在罵自己?
他麵色一沉,抓著她手腕的力道不由加大,“該死的女人,你敢罵我?”
歆雨被他的大力捏的手腕一陣刺痛,這個該死的男人,他是不是想捏碎自己的手骨?
她用力地掙紮,“你自己對號入座,你還怪我給你擺好了凳子?!”
“你、你給我鬆手!路奕涵,你弄疼我了……放手聽到沒有?”
……
“放開她。”
低沉的男聲驟然插.入,手腕上的力道陡然一鬆,歆雨正在劇烈的掙紮,卻不想原本鉗製著她的力道陡然一鬆,她整個人因為慣性往後一仰,踉蹌著差點摔倒。
秦樊剛眼疾手快地一把托住了她的細腰,將她整個人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就穩住了她的身體。
他一手還按著路奕涵的手,一隻手卻是摟著歆雨。
這樣的姿勢,顯得很是曖昧,當然映入路奕涵的眼中,就顯得更是刺眼了幾分——
沒有一個男人,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老婆被別的男人抱在懷裏還能無動於衷的,哪怕這個男人對這個老婆沒有一點感情,潛意識裏也會認為這個女人是屬於自己的。
更何況這個男人,還是秦樊剛!
路奕涵所有的憤怒都寫在了那張邪魅的俊容上,因為怒氣,太陽穴一跳一跳,麵部表情也有些扭曲。
“秦樊剛,不想死,馬上給我放手!”
歆雨猛地反映過來,麵色有異地從秦樊剛的懷裏跳了出來,站遠了幾步,和他保持著距離。
她當然不是真的怕路奕涵會生氣,她隻是不想鬧出任何不好的影響來,畢竟現在站在這裏的人身份都太特殊,路奕涵那火爆的性子,要是真的和秦樊剛動手了,又是和自己有關係的話,到時候她在路家的日子就會更難過。
手腕上的嬌軟身軀迫不及待離開,秦樊剛僵在半空中的手指微微一動。
他推開了路奕涵,看似平穩的力道,卻硬是讓路奕涵高大的身軀晃了晃。
秦樊剛則是將自己雙手插.入西褲口袋,姿態優雅,“你想動手?那你最好先給明天會登上你受傷報道的幾家雜誌社打個電話。”
“秦樊剛,你……”
“……涵。”
路奕涵受了挑釁,剛要撲上來,身後忽然又傳來一道嬌軟的女聲。
歆雨站在最遠處,一抬頭,視線的角度卻是正好對上了站在餐廳門口藍若然的身上。
這一瞬間,她隻覺得諷刺。
雖然她對於藍若然的了解並不算是很透徹,可是一個敢追著她去機場,再她臨走之前狠狠送她一個耳光,並且詛咒她一輩子都不配擁有幸福的女人,現在卻是用這樣一種嬌軟欲滴的口吻叫著這個名義上還是她“丈夫”的男人……
她真是搞不懂,路奕涵到底還有什麽資格對自己指手畫腳的?
這段婚姻是不公平,於他,但是難道於她而言,就公平了?
他不過是送出了一個路太太的名分,照樣可以在外麵花天酒地,不會有人覺得他的行為有多過分,那是因為他是路家的少爺。仿佛名譽和權勢就已經賦予了他可以任意妄為的資格。
那麽,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