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8章 較量
朱家偉走了，背影看起來是如此的孤獨落寞，讓秦書凱看了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作為一個正在任上的官員，他無法理解朱家老爺子經歷過這件事後心態的變化，但是從心底里來說，他是有些厭惡這種仗著手裡曾經擁有過的特權，處處想要異於常人，得到比常人更高待遇的心理。
秦書凱當天晚上接到在省里辦事情的工業園書記賈珍園的電話，說秦書記，最近在申報文化產業園項目的時候，省文化廳的程處長似乎是故意的為難我們，今晚請他吃頓飯，他答應了，你是不是也來參加啊。
秦書凱想到，這個申報文化產業園，那是園區擴大的需要，不過作為政府官員的秦書凱對國家的制度比任何人清楚，審批的過程格外的麻煩，明明非常簡單的一件事，能讓跑幾個甚至十幾個部門，都不一定能成事。
賈珍園聽秦書凱沒有沒有說話，立刻對秦書凱道，「秦書記，我知道你不願意和這些人打交道，這次你放心，我們已經有人在處理這件事了，該申請的東西我們都已經上交了，現在就是等著審批，所以你只需要詢問一下審批的結果和時間就行，請你出面陪吃飯，主要是因為您是我們的一把手，顯示重視！」
秦書凱也就不好再拒絕了，只好對賈珍園道，「那好吧，那人叫什麼名字？」
「太好了！那個人叫程家惠」
賈珍園聞言立刻興奮地道，「那我就去安排！」
「程家惠？」秦書凱聞言心中頓時一動，暗道這個名字怎麼那麼熟悉，秦書凱的記憶很好，自己一定聽人說過這個人，是誰？想了半天，腦子裡出現了程浩文和自己說過，這個人是朱家偉的妹婿，心中一凜，「是他？」
賈珍園不知道秦書凱想什麼，在電話那邊也沒意識到秦書凱的不妥，又和秦書凱說了幾句后就掛了電話。
秦書凱掛了電話後點上一根香煙，當時朱家偉妹妹的事情出來后，秦書凱給馬琳打過電話，問過朱家偉的妹妹和妹婿，馬琳說，這個朱家偉的妹婿就是人渣，不是什麼好東西，以前在別的單位因為貪污被查處，這種人在馬琳眼睛里是標準的人渣，以前是，不信他現在就不是人渣了，充其量也就是個高級人渣。
本來秦書凱一聽說是程家惠負責審批，當場就想和賈珍園說，自己就不去了，倒不是秦書凱怕見程家惠，而是秦書凱不想因為自己，影響了項目會的申請，但是秦書凱這句話始終沒有說出口，不知道為什麼，秦書凱潛意識裡還真想見見這個程家惠，究竟是什麼鳥樣。
第二天，去了省城，聽賈珍園說程家惠在下面考察，於是又改道一起到了程家惠考察時候下榻的酒店。
賈珍園早就在酒店等候秦書凱了，見秦書凱來了，立刻迎了上來，「秦書記，程家惠處長現在還在房間休息！」
秦書凱一邊聽賈珍園介紹著，一邊和賈珍園進了電梯，賈珍園還在和秦書凱交代道，「這次程家惠處長是完全看在幾次請求的份上，才答應考察的時候見我們一面的，我們一定要抓緊時間！」
待電梯門要關上的一霎，賈珍園才意識到黃一和自己居然是兩手空空的，立刻一把按住了電梯門，詫異地對秦書凱道，「秦書記，我們這樣來是不是不妥？」
「嗯？」秦書凱看了賈珍園一眼，問道，「那我們該怎麼樣才來？」
賈珍園立刻將秦書凱推出了電梯，將秦書凱拉到一邊，低聲對秦書凱道，「秦書記，這年頭請人辦事哪有這麼容易啊，我也打聽清楚了，這個程家惠沒什麼其他愛好，就是好煙，我們現在是求人辦事，買兩條好煙也應該吧？」
秦書凱開始還真沒在意這些，不過聽賈珍園說了，心中更是不屑，嘴上卻道，「既然如此，也好，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去附近去買兩條好煙來！」
賈珍園趕緊說，秦書記，我去吧，你是領導，怎麼能讓你去準備，來的時候著急，把給準備的就放在省城的賓館，真是失職。
秦書凱說，不要考慮很多，也許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賈珍園說，秦書記，我打聽了，如果要想這個項目從這個人手裡下來，不送是不行的。
秦書凱想了想，想到了馬琳的話，就說，我去準備吧。這種時候，兩人在外地，人生地不熟的，賈珍園畢竟是個女同志，自己應該更加擔當一些的。
秦書凱說完就往酒店大堂外走，賈珍園卻一把拉住了秦書凱，伸出了手指，在秦書凱的面前作出一副數錢的手勢，「是好煙！」
秦書凱立刻明白了，賈珍園說的哪裡是好煙，明明就是讓自己給程家惠送現金，本來要秦書凱給程家惠送酒，秦書凱都不願意，更別說現在要送現金了。
秦書凱心中一動，嘴上卻對賈珍園笑了笑，「這點規矩我還是懂的，我稍微準備一下！」
賈珍園見秦書凱這麼說，對秦書凱道，「秦書記，您親自去準備哪行，還是我去吧？」
秦書凱和賈珍園客套了兩句后，到底還是賈珍園聽了秦書凱的意見，讓賈珍園在這裡稍等，秦書凱則是出了大堂。
賈珍園等秦書凱走後，繼續坐在大堂的侯客處看著雜誌，眨了兩下眼睛后，拿起手機打了一通電話，「哎，程處長，是我，我是賈珍園啊，對對，我已經在酒店的大堂了，一會我們就上去……您放心……我們不會送禮的，我們怎麼可能給您添麻煩呢……放心吧……哎，哎，我們一會就上去，不打攪您吧？……好嘞，好嘞！」
賈珍園通完電話后，又看了一會雜誌，這時見秦書凱從大堂外走了進來，手裡還真提著一個黃鶴樓的包裝袋，賈珍園擔心秦書凱還是沒明白，立刻迎了上去，「秦書記，這是？」
「放心吧！」秦書凱拍了拍包裝袋，「裡面另有乾坤，保證讓他滿意！」賈珍園看了一眼裡面的包裝盒明顯都拆開過了，暗想秦書凱肯定已經將現金塞進酒水包裝盒了，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領著秦書凱進了電梯。
賈珍園並沒有領著秦書凱直接去程家惠的客房，而是去了三樓的咖啡廳，進去后找了一張安靜的桌子坐下，對秦書凱道，「程處長一會就來，我們先坐一下！」
秦書凱坐到賈珍園的一側，將包裝袋放到一側，賈珍園看了一眼，低聲問秦書凱道，「秦書記，您準備了多少？」
「不多！」秦書凱笑了笑，「不過我認為他肯定會滿意的！」
賈珍園聽秦書凱這麼說，立刻點了點頭，「現在這世道都這樣，我們孝敬一點也是應該的！」
秦書凱笑著點頭，連聲說是，賈珍園見秦書凱如此，也很是欣慰，「一會程家惠來了，秦書記，你不要多說什麼，我說，到時候介紹的時候，他看到我們的誠意，這事鐵定能批！」
秦書凱點了點頭。
秦書凱正想著就聽賈珍園對自己道，「來了！」
賈珍園說完立刻起身迎了上去，秦書凱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穿著一身西服的中年男人正笑著和賈珍園握手。
賈珍園一邊和程家惠握手，一邊將程家惠領到秦書凱的座位旁，給秦書凱介紹道，「秦書記，這位就是程家惠主任了！」
秦書凱聞言站起身來，朝程家惠伸手道，「主任，你好！」
程家惠看了秦書凱一眼，笑著和秦書凱握手，卻聽賈珍園在一旁為程家惠介紹道，「主任，這就是我們浦和區的書記，還是市政府黨組成員，在我們普安是很年輕的廳級幹部了！」
程家惠和秦書凱握著手道，「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啊，久仰久仰！」
秦書凱知道這個程家惠一定知道自己，他的老婆到現在事情還沒有結束，對自己一定心理恨透了，賈珍園一直在外面招商引資和跑項目，不知道朱家偉家裡的事情，見程家惠好像不認識自己一樣，心中正一陣奇怪，賈珍園已經給程家惠挪好凳子，讓程家惠坐下了。
秦書凱等程家惠坐定后，這才坐到程家惠的對面，賈珍園連忙給程家惠點煙，又給秦書凱遞來一根，秦書凱接過來，卻沒點上，只是靜靜地看著面前的程家惠。
程家惠抽了一口煙后，看向秦書凱笑道，「秦書記，如果知道是你管申請的這個項目，我就給你把審批了，何必這麼麻煩呢！」
秦書凱淡淡一笑，心下卻在奇怪，莫非這個程家惠想玩什麼花樣，想到馬琳說的話，這個人以前玩過的招數，心裡想著對這個人要當心。
賈珍園在一旁笑道，「其實很多文件我們都達標了，就等審批了，我們也知道像程主任這樣的領導，肯定都忙，所以也不敢催啊！」
「沒事，沒事！」程家惠一邊抽著煙，一邊笑著道，「又不是其他的事，申請項目發展經濟，人人有責，雖然審核的程序比較麻煩，但是問題不大，問題不大……」
程家惠說到這裡笑了笑掐滅了煙蒂，喝著咖啡不再說話了。
賈珍園立刻會意，朝著秦書凱使了使眼色，秦書凱自然知道賈珍園的意思，是讓自己這個時候把東西送程家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