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8章 保密
門口站著的是市公安局刑警隊的張隊長和兩名警員。
張隊長見吳全能開門站在面前，拿起手裡的逮捕令例行公事的要宣讀，卻被吳全能伸手制止了。
「這些都省了吧，既然你們已經來了，我也無話可說，我跟你們走吧。」
沒有想象中的過分驚恐，也沒有想象中的出現任何拘捕發飆的行為，這是張隊長最近拘捕犯人的時候，最輕鬆順利的一次。
年輕的警察拿出一副手銬來，把吳全能的一雙手全都銬好，然後左右兩個警察押解著吳全能下樓。
夜幕中，警燈無聲的在市委市政府大院的停車場閃耀著，吳全能走出市委辦公樓一樓大廳的時候，臉上忍不住露出了凄慘的笑。
他曾經多少次陪著領導耀武揚威的從這個一樓的大廳出發，去底下考察工作，去省里托關係走後門，去工廠農村調研……，可是今天，他去要在警察的押解下，從這個大門裡走出去，走進班房，這種景象是他以前做夢都沒想過的，誰說人生如戲，人生其實比戲更加精彩，不是嗎？
對於吳全能的審訊幾乎沒費什麼力，把吳全能帶到審訊室后，他提出要一支煙，審訊人員耐著性子等他一支煙抽完后，他便自己竹筒倒豆子把自己殺害鄔大光老婆的前後細節都講了出來。
根據吳全能的交代，鄔大光被抓后，鄔大光的老婆一直想要對付秦書凱，於是主動聯絡了李偉高，並主動勾引自己，希望能得到自己的幫助。
後來，李偉高意外出了車禍，她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自己身上，自己畢竟是一個國家培養多年的幹部，哪裡能經過一個女人的挑唆就干出違法的事情來呢？
於是，自己就提出了反對，卻沒想到鄔大光的老婆見自己不聽從她的擺布，居然拿出刀來威脅自己，就這樣，自己在自衛的時候，一不小心把刀插進了鄔大光老婆的要害部位。
當命案發生后，他有些被嚇傻了，底下的拋屍等情節，只是在思想比較麻木的狀態下一種本能的反應，事後他一次次的想要去公安局投案自首，卻始終礙於各種考慮，沒有踏進公安局的大門。
在吳全能的描述中，他幾乎成了一個受害者，被女人勾引，被女人脅迫，在生命受到威脅的情況下，採取了自衛的手段，失手殺了人，這個情節是吳全能在深思熟慮后確定下來的最終版本，反正當事人李偉高和鄔大光的老婆都已經去了黃泉，故事到底怎麼編，就看他自己的說法了。
不管吳全能如何粉飾自己的殺人動機和過程，作為一個市委秘書長的身份，犯下了殺人的案子，消息出來后，轟動還是挺大的，尤其是在普安市的官場，因為他一直是唐小平身邊的紅人，甚至很多人都在猜測，會不會吳全能是個替罪羊，真正玩女人並殺人的其實是他的幕後主子？
這就是典型的大眾思維模式，對於官場的諸多領導幹部來說，這種事情或許是家常便飯，當領導的犯了錯，往往讓下屬來頂罪，這種說法傳出來后，受到影響最大的就是唐小平了。
唐小平沒想到吳全能居然會犯下了這麼嚴重的錯誤，這些年，吳全能是他一手推薦提拔起來的，算的上自己親信中最中堅的力量，他出事後，外界對自己的輿論影響一定是不利的，出於撇清自身的某種考慮，唐小平為了此事特意緊急召開了一次常委擴大會議。
在會議上，唐小平讓相關領導對吳全能的案件詳情進行了通報后，以一副痛心疾首的語氣要求在座的各位一定要以身作則，千萬不要為女色所迷惑，放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
唐小平說：「吳全能同志，受黨的教育多年，這些年來在自己的本職工作崗位上，一向是兢兢業業，這樣的幹部原本是應該為人民群眾做出更大的貢獻的，卻沒想到在女色的問題上栽了這麼大的跟頭，希望在座的同志都能從這件事上吸取教訓，千萬不能犯同樣的錯誤。」
武達等人坐在底下，瞧著唐小平擺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心裡不由有些好笑，他唐小平跟吳全能比起來，在女色方面有過之而無不及，只不過是吳全能運氣不好，出了這樣的意外，而他唐小平周旋於諸多女色之間，把握的尺度比較好罷了。
「最近一段時間，咱們普安市發生了幾件影響相當惡劣的大事，常委副市長秦書凱同志受到意外傷害，王曉文副秘書長無辜送了性命，這樣的案件性質實在是太嚴重了，公安機關一定要加快破案速度，絕對不能讓兇手逍遙法外。」
唐小平說到這裡，有些激憤的拍起了桌子，所有在座的領導都能感覺到他對此事表現出的憤怒和不滿。
「現在，普安市公安局已經把這個案子直接上報到了省公安廳，希望在省公安廳的直接干涉下，能加速破案的速度，如果連市委領導人的人身安全都不能保證的話，那何談老百姓的安居樂業。」
唐小平在常委會上唱了足足有半小時的獨角戲后，這才假模假樣的問其他領導有沒有什麼要說的，當得到否定的回答后，立即揮手示意散會。
馮局長在參加完市委擴大會議后，感覺壓力很大，今天市委書記唐小平這一錘下來，壓力全都壓到了市公安局領導的身上，自己這個公安局長的責任重大是首當其衝的，秦書凱手上，王曉文被刺死的案子，不僅省廳領導相當重視，市委書記也特別看重，自己這個公安局長必須在極短的時間內，拿出一個讓人信服的案件調查結果來才行啊。
從市委開完擴大會議回來后馮局長當即連夜安排了兩個審訊小組，分別對已經案件的犯罪嫌疑人，小老鼠和江浩洋進行了突擊審訊。
經過對秦書凱和王曉文兩人的基本情況調查，最近一段時間，跟秦市長結怨的人，首當其衝就是商業會所項目的土方承包者小老鼠，而江浩洋跟秦書凱之間以前也有各種過節，把這兩人當成是犯罪嫌疑人，也是有根由的。
在審訊室里，小老鼠一副苦不堪言的表情說：「警察同志，我真是什麼都不知道啊？我之前是混過黑道，可那都是未成年之前的事情了，自從十八歲過後，我就再也沒有干過違法的事情。」
「你沒幹過違法的事情？你手下的小弟一個月之前還把一個賣西瓜的腦袋給砸壞了，你以為咱們這些人什麼都沒調查，就隨便把你給抓進來了？」
「唉吆！警察同志，您知道干咱們這行的，有時候就是得用些非常手段才行，你要是不比別人狠，你還有飯吃嗎？這些小打小鬧的事情，的確我手下有兄弟會沉不住氣，可要說到殺人這種大事，你就是借我幾個膽子，我也不會幹啊？」
「你不會幹？你以前干過的壞事還少嗎？我警告你，現在說出來，算得上是認罪自首，要是還能揭發出別的犯罪同夥來，那就是算你有立功的表現，你也不是頭一回進班房了，應該知道這些規矩，趕緊說吧，現在要是不說，等別人先說出來，那可就遲了。」
小老鼠做夢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那天從刁一品辦公室出來的時候，他的確心裡有些衝動，恨不得找人把秦書凱那廝給做了，可是一想到自己這些年好不容易從黑道轉到白道上，十幾年掙下的家產也有幾千萬了，還有老婆孩子，自己要是萬一出了什麼事情，這些年的辛苦豈不是都白費了。
小老鼠思來想去，感覺還是不能用以暴制暴的方式解決問題，否則的話，到頭來後悔的還是自己。
手裡有些資產的人，就會感覺到自己的命金貴起來，真要他下定決心干出以命抵命的事情來，的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要是小老鼠現在還是十幾歲的年紀，上無片瓦，下無牽挂，說不准他就受了刁一品的蠱惑了，可畢竟小老鼠已經不是十幾歲的年紀了，遇到事情總要自己仔細的想想得失。
生意上出了問題，不過是損失點錢的小事，要是真拿命去跟人家拼，那一輩子可就真完了。
「警察同志，我跟你們說實話吧，前一陣子，秦副市長的確到我的工地上檢查工作過，也的確提出了要求整改的要求，後來還封了我公司的賬戶，可是我現在罰款已經上繳了，該整改的地方也正在整改。
這些都是公對公的事情，我本人對秦市長其實是沒有任何恩怨的，我哪裡會因為這點小摩擦就動了殺人的心思呢？你們要是真想把這個案子早點破了，就別在我這白耽誤工夫了，這件事當真不是我乾的。」
兩個負責審訊的警察瞧著小老鼠一副掏心掏肺的表情，兩人相互對視了一眼問道：「能不能說說，案發的時候，你究竟在哪裡？都有什麼人能跟你做證明？」
「這？」
小老鼠有些為難的神情。
「怎麼？問道實際問題的時候，你就露餡了？不說出個道道來，你可休想隨便從這件事上洗清嫌疑。」
「我知道，可是咱們這審訊材料能保密嗎？」
「放心，關於犯罪嫌疑人的隱私，在沒有定罪之前，不會泄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