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宴綺之死
姜城過了十幾日,衛暻弈的身子大致康復,他責令管家即刻動身回樊城,出了這麼些天還不回,衛榷該急了。胡管家辦事效率一向高,一行人火速收拾好行裝,殊不知有些人快他們一步到了樊城。
外頭傳來陣陣鳥鳴聲和溪水聲,就憑馬車內的偷偷流進的日光便知外頭天氣正好,適合騎馬出行。
梁傾默對衛暻弈終究有些愧疚,事事順著他,整日形影不離就怕他出了差錯,稀奇的是衛暻弈也像轉了性子,對她言語間少了嘲諷,平淡不少。
兩人在馬車裡相顧無言,衛暻弈更想下車騎馬前行,躺在床的幾日,他就像個廢人,好不容易能走動他早想拿著蒼鸞去練劍了,只是胡管家一直攔著他不讓去,否則就跪在他面前。
梁傾默半趴在車窗上,夏日炎炎正好眠,湧現的熱氣壓迫著她的思維,令人不由自主犯困。
「困了?」衛暻弈清冷的聲音響起,細聽之下也不是特別冷,但他聲線本就清冷,倒讓人忽視了其中的不同之處。
梁傾默眯著眼輕輕應了一聲:「嗯。」
衛暻弈靜靜地看著她,略有笑意:「過來。」
梁傾默揮開睡意在衛暻弈身側坐下:「怎麼,哪裡不舒服?」
衛暻弈長臂一攬將梁傾默拉入懷中,他按著她的腦袋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不是困了么?睡吧。」
說實話,梁傾默此時受寵若驚,畢竟他難得這麼體貼,有點尷尬的霸道還有點青澀,但她十分受用。她伏在他懷裡笑得身子一抖一抖的,明知會惹惱他,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再笑扔你出去。」頭頂上的聲音開始緊繃。
「你捨得?」她起了玩心想逗逗他,看他作何反應。
衛暻弈果然被問得不知所措,俊臉染上一抹殷紅,出奇地好看,只是梁傾默被他強制按在懷內並未看到。
「別試圖觸碰我的底線。」他該拿她怎麼辦,日子越久她的膽子越大。
「如果我試了呢?」她抓著他的衣襟,為了一個答案作死一回就也無妨。
回答她的是一陣沉默。
衛暻弈抱著她的手倏地一緊,梁傾默也跟著緊張起來,難道殺手又出現了,他的傷勢是好得差不多了,但許久不曾動劍,應該會生疏一些。
眨眼間,梁傾默只覺得髮絲微動,有什麼被扔出窗外在空氣中穿梭,林間有人應聲倒地。她往自己的髮髻上摸去,原本戴著兩隻銀簪,正好被他當做暗器用了。
「看來封塵歇看不到我死絕不善罷甘休了。」衛暻弈目視前方,雙瞳陷入黑暗的漩渦。
「我……」那晚封塵歇在她耳邊說的話她還記得,他的意思是衛暻弈害死了他心愛的女子。至於是怎麼害死的,她需要他來告訴她。
「想問什麼?」他低頭看著懷裡的她,蜷縮在他懷裡像只溫順的貓。
「我記得我問過你,連城城主是不是也有個女兒,可你說沒有,實際上是有的,你還殺了她。」不知是否因在她懷裡的緣故,梁傾默的聲音悶悶的。
「所以,你想說什麼?」他不告訴她實情是因為那段往事並不光彩,他潛入連城時便知晏允有心上人但封塵歇他還不認識,他也不是非要借著她才能滅了城主府。
「你用了一樣的方法滅了晏允一家,只不過沒放過宴綺,對么。」梁傾默說這話時,心裡酸澀無比,宴綺會死說明她在他心裡並沒有地位,可她還是在意,他騙了一個無辜的少女。
「不,不一樣,」他撫著她的髮絲,「我沒有騙宴綺。」
「那你是真心愛她?」梁傾默在衛暻弈懷裡掙扎,她沉迷的懷抱曾是一個無知少女的港灣,她要不起。
「不愛。」衛暻弈制止她的掙扎冷聲回答。
她停止在掙扎伏在他胸口:「你不必騙我,其實就算你說愛我也不會怎麼樣,畢竟我和她都一樣,只是你復仇的工具,用完便毫無價值的東西。有時候我想不明白,為什麼你要留下我,讓我和爹娘一起死了不好么。」
「你想死?」衛暻弈扶起梁傾默的雙肩,狠厲的雙眸逼視她。
「不想,但我以前一定想。」她此時面上的凄涼像極了那晚求死的模樣,衛暻弈看著那抹凄涼很是礙眼。
「我再說一遍,我不愛宴綺,我進入連城城主府靠的也不是她。那晚,我原本只想殺了晏允為娘報仇,卻不想被宴綺撞破,那一劍刺去的時候,是晏允拉了宴綺擋在身前,我收劍未及,一劍穿心。」他是一個不愛解釋的人,因為懂他的人自然懂,不懂他的人他不願浪費時間,然而她不同。
她千想萬想怎麼也想不到竟然是這樣的局面,只能說宴綺也是心甘情願為父親擋刀,所以才告訴封塵歇殺她的是衛暻弈,實際上害她的卻是她那個禽獸不如的爹。
「我並不想殺她,但晏允趁我分神之際喚來了府里的守衛,後來我無法只得大開殺戒。」衛暻弈的聲音沉了下去。
「她死得也怨,攤上這樣的父親,希望她轉世能投戶好人家。封塵歇就算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也不會放過你,終歸還是你下的手。」她對他如何混入城主府還是很好奇,只不過衛暻弈避而不談,估計是難以啟齒的事,她也不挑明,反正日後有的是機會。
「上次是我受傷在先,否則以他府里的守衛如何傷得了我。」衛暻弈這話說甚狂,但他有狂傲的資本。
梁傾默心裡還有太多疑問想問他,他能解釋宴綺的事,她有幾分意外,但也不敢自作多情認為自己在他心裡特殊。或許她該學學清鳶,有些事不需要太明白,這樣反而好過日子。
馬車走了幾日抵達樊城,衛榷聽說兩人回府高興地親自出門迎接,方之棠推著輪椅身後跟著一群僕人。
衛暻弈先下了馬車見將梁傾默踏出馬車一把將她抱了下來,衛榷滿意至極,看來這一趟姜城沒白去,估計不久他就能抱上孫子了。
「爹。」「爹。」
「老城主。」胡管家先兩人一步跪在衛榷跟前,「是我沒照顧好少城主才讓少城主受了重傷,請老城主革去我管事一職。」
「老胡你這是做什麼。」衛榷示意方之棠去扶胡管事。
「爹,這事怪我,是我重傷未愈便隻身去救傾默,與胡伯無關。」衛暻弈上前一步。
「不,是我的錯,如果我沒被人抓取就沒有後面的事了。」梁傾默也上前一步。
衛榷看著這三人是又好氣又好笑,上趕著領罰。「這事你們三人都有錯,不過好在平安歸來我不追究了,記住沒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