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剖白
葉凰兮正準備開口問他們兩個是不是就打算站在這裡吹風，下一秒就被男人扯住了袖子朝著頂端塔樓頂而去。
本就是三月的天，春風拂面，正是風大的時候，葉凰兮站在那裡，都有些怕自己被風吹跑了。
剛這麼想著，肩膀就被一股地道按住，坐在了椅子上，對面君無曜也已經坐下，正在烹茶。
男人的動作清雅好看，不疾不徐，配上那張滿是禁慾的面容，真是要多誘人有多誘人，葉凰兮忍不住盯著他的臉就看出了神。
直到一杯茶落到自己面前，葉凰兮回神，對面已經傳來男人的聲音：」說吧，事情的來龍去脈，別說什麼是剛剛蘇醒這種鬼話。」
葉凰兮陡然有些氣弱，剛準備說自己確實剛蘇醒不久，便對上男人冷然的目光，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葉凰兮只能抿唇，小聲地道：「我，確實已經醒來有一段時間了。」
話畢，葉凰兮立即就感受到四周的風勢更強，冷氣更足了些，而對面的君無曜，竟然聽也不聽，直接站起身作勢就要離開。
葉凰兮心中一凜，連忙抓住了他的手，只是她的手剛剛碰到他的就被男人下意識地甩開。
就連葉凰兮都愣了一秒，心下頓時有些受傷。
下意識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這人難不成就有那麼嫌棄他？
明明之前在幻境的時候還跟自己說了那麼暖人心的話，結果這才多久就這麼嫌棄他了。
君無曜原本是作勢轉身就要離開的，只是余光中瞧見葉凰兮愣在哪裡一臉受到打擊的模樣，立即頓下腳步，語氣卻還是有些冷硬地道：「你反倒是委屈上了？」
葉凰兮抿唇：「我沒第一時間來找你是有我不對的地方，我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回到原先的身體，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可是你也不能就把我當成垃圾一樣甩開吧？」
說完，一臉的傷心模樣。
若是別的女人傷心君無曜壓根不為所動，這位納朵公主的容貌也跟葉凰兮沒有相似之處，可是知道這會擺出這副表情的是葉凰兮，君無曜光是想想心裡就有些不落忍，憐惜之情湧上。
上前兩步想要安慰，可是又一想到了什麼，頓在了原地，面色還是有些冷沉，語調沉沉地道：「還好意思同我委屈？」
聽他不再自稱本王，葉凰兮心中鬆快了不少，癟嘴道：「我這不是怕你接受不過來么。」
「現在覺得我又能接受了？」
葉凰兮被問噎住，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說，只能繼續坐在桌上，期期艾艾的，就是遲遲不說話。
她不說話，君無曜也就站在那裡不動，不言不語。
葉凰兮哪裡能受的住這樣的僵持，抬頭偷偷瞟向立在不遠處的男人，見他神色平穩，表情淡漠，只好開口道：「你先坐過來。」
只是她說完這句話，旁邊那人卻依舊高貴冷艷的很，壓根連視線都沒有往她這邊瞟一下。
葉凰兮下意識地跺腳道：「你到底還要不要聽了，聽的話就過來，你要是不過來我就走了！」
「你就算是你同人解釋的態度？」君無曜冷眸冷語道。
葉凰兮這會正理虧，自然不敢多放肆，光是想到這幾個月就在她糾結見不見他的時候，他卻在耗盡心力為自己的身體續內力，她心中的那一點點小脾氣都早已經飛到了爪哇，主動上前，低著頭去拽他的衣袖，晃了晃。
君無曜依舊不說話。
葉凰兮拽著他衣袖擺動的弧度又大了些，小心翼翼地解釋道：「我錯了。」
頭頂，傳來男人的冷笑聲：「葉凰兮，你做事是不是就是這樣只憑自己心意？你覺得我接受不了，所以你瞞著我，你如今覺得我能夠接受了，又跑回來找我，是不是覺得，我君無曜，就是這般隨意，要或不要全憑你心意？」
這話說的力道確實不輕，葉凰兮的臉色忍不住就白了白。
誅心之言，卻又是事實。
在南疆，她明明可以告知他一切，可是就因為她的以為，她讓君無曜帶著她的身體離開。
又因為知道自己可以復原，她又在沒有他同意的情況下來擾亂他。
現下，又因為知道了實情，一時激動又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他。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考慮過他的想法，從來沒有。
因為她對於君無曜這個人，其實並沒有那麼信任吧。
哪怕他曾為她做了那麼多，她的心中卻並沒有那麼信任他。
想到這個可能，葉凰兮的臉上竟覺得火辣辣的，羞愧之感蜂湧而來。
突然就覺得握著男人衣袖的手彷彿格外沉重，葉凰兮輕輕地放下，頭低垂著。
君無曜看著她就這般輕易地鬆開自己，那雙琉璃色的眸中，寒光漸漸地凝聚，一抹失落縈繞在心頭。
她從未全然信任過他。
自嘲地笑了笑，君無曜折轉，想要離開這令人窒息的地方。
葉凰兮明顯能夠感知道君無曜的心緒起伏，就在他朝前走的時候，她下意識就追了上去猛地抱住了君無曜的腰肢。
「鬆開。」君無曜動作一僵，聲音更是冷。
葉凰兮卻是咬牙緊緊地用力抱住他，開口道：「君無曜，你聽我說，等我說完，如果你還是要走，我絕對不挽留。」
原本她的動作已經讓君無曜的心情稍稍好轉，可是聽到最後一句，君無曜的心猛地一沉。
「君無曜，我沒有喜歡過人，雖然我活了許多年，我很少有在乎的人在乎的事」葉凰兮說到這裡，閉著眼睛頭緊緊地挨著君無曜：「我不知道我喜不喜歡你，可是我不想看見你難過，這是真的。」
抱著的身子僵了僵，葉凰兮繼續道：「我經歷過許多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以為我不過是一個旁觀者，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氣，我會眷念，會奢望。
我害怕，當我開始在乎，剛剛擁有的時候就會失去，所以我不敢去專註任何的人或物，可是，這一次，我想試試，試著把自己當做一個正常的人，去生活，去感動。」
葉凰兮說完這些，依舊不見君無曜說話，心下有些涼，慢慢地鬆開了他，盯著他的背脊一瞬不瞬。
過了一會，君無曜抬腳朝著樓梯的方向走了兩步，葉凰兮臉上的表情徹底死寂。
然而，就在這時，就聽到君無曜快速地道：「我先去沐浴。」
什麼？
葉凰兮臉上的表情還沒有轉化過來，只是心中卻是閃過一連串的問號。
她說了這麼一段，他回答她說他要去沐浴，是什麼意思？
變相的拒絕？
在塔樓頂上整整坐了一個時辰，葉凰兮還是有些理解不過來。
隨後，葉凰兮渾渾噩噩地下了塔樓，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大殿，迎面就碰到了一直在尋找自己的婢女，被拉扯著問了好些話，大多就是在詢問她去向的。
葉凰兮隨意編造了個理由就回房間躺著了，並不湘多說話。
腦子裡全是君無曜離開時候說的話還有表情，幾個婢女只當是她被宸王帶走受了不少的驚嚇，於是一人進宮稟告太后，剩下的人都陪在葉凰兮的身邊照看安慰。
葉凰兮正準備開口讓她們退下，就聽到原本候在殿外的婢女傳來驚恐的聲音：「參見宸王。」
葉凰兮原本正躺在軟榻上閉目養神，聞言立即睜開眼睛坐直了身子，目光一錯不錯地望向前面的男人。
然而這動作落在旁人的眼中便成了一種恐懼，一個個都開始用驚恐的目光望向自門口走近的男人。
君無曜是一人前來，瞧見房中下人眾多，蹙了蹙眉道：「都退下。」
由太后指派的另一位婢女聞言立即跪下來求情道：「王爺息怒，公主若是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希望您能夠看在太後娘娘的份上對她輕發落，不要同她計較。」
君無曜本就不是會解釋的人，聞言直接抬袖一掃直接將跪在自己面前的人揮開，精緻將目光看向葉凰兮。
葉凰兮與他的目光對上之後道：「你們先下去吧。」
那些婢女雖然都是皇室指派，說到底也不過是奴才，剛剛維護葉凰兮本就是職責所在，如今既然她開了口，自然就退了下去。
只是一個個的眼神在看向她的都帶著悲憫之色，對她即將可能發生的命運表示同情。
畢竟有宸王府之前對待送上門的女子格外殘暴的前提，她們對於這位公主的遭遇彷彿已經有所預料。
等到所有人都下去之後，葉凰兮跟君無曜對視了一眼之後直接就躺了回去，閉上眼睛，將自己蓋得嚴嚴實實的。
眼睛看不見，嗅覺就變得尤為靈敏，那股清淡好聞的味道越來越近，那腳步也在三步遠的地方頓住。
房間裡面便的格外幽靜，靜的好像沒有人一樣，可是葉凰兮卻分明感覺到那雙眼睛灼灼地望著自己，不斷地在她臉上逡巡，她忍耐了許久，終於忍不住狂躁地直起身子扭頭瞪他：「你一直盯著我幹什麼！」
語氣惡劣，狂躁的很。
與她的激動不同，此刻的君無曜早已經恢復了最開始的模樣，面容深邃肅然，從容矜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