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豆的約定(二十一)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一家高級會所的地下賭場裏,景潤正坐在一張賭桌前,眼睛死死盯著對麵荷官手裏的骰子盅,“大”已經連贏12把了,他這局將全部籌碼押到了“小”,就不信還開不出來。
荷官例行公事似的喊了一聲“買定離手”,就毫不拖泥帶水的揭了盅。
“靠,又是大!”景潤罵罵咧咧的,麵前的籌碼已經輸個精光,屁股卻始終不願意離開凳子,兩隻眼睛燈泡似的掃射在周圍的賭徒身上,很快,他看到了一張陌生的臉孔——身量很高,膚色偏黑,粗黑的眉毛與一把絡腮胡子尤其茂盛,卻戴著一副斯文的金絲邊兒眼鏡,那一身著裝雖然不打眼,可都明顯屬於私人訂製款——他在娛樂圈這些年,這點眼力見還是有的。
這明顯是個人傻錢多的富二代嘛!景潤壓抑著興奮微微一笑,抬手整了整衣領,挪到那個“生人”身邊。
他狀似隨意的坐下來,一條胳膊往賭桌上一搭,眼睛覷著荷官的動作,小聲說:“大已經連開13把了,你聽我的,這局絕對會開出小來。”
富二代不為所動,還諷刺道:“你剛才連輸了3把,我都看見了,就不勞你費心了。”
景潤隻要上了賭桌,臉皮比鞋底還厚,這幾句話可完全不放在心上,“我那幾次是在探路呢,這一回,你信了我,就押小。”
富二代搖搖頭,不置可否。
景潤急了,拍著胸脯說:“這麽著,咱們口說無憑,這把你要是押了小,輸了全算我的,贏了咱們三七分,你七我三,怎麽樣,我可給你托底了。”
那邊已經在喊買定離手了,富二代卻還是慢悠悠的說:“我八你二!”
“行!”景潤沒所謂,答應的痛快,空手套白狼這種事,賺了他就拿著,輸了他轉身就溜了,反正確實是口說無憑,他可沒留下一點憑證。
荷官一揭開骰盅,“小!”
“謔!”景潤一吸牙,覺得自己實在虧大發了,要是上一把開出了小,他何必還要幹這種拾人牙慧的事情。
他鬱悶的接過來富二代扔過來的籌碼,聽對方笑說:“沒想到啊,看來真得謝謝你之前為我鋪的路了。”
這話算是戳在他的軟肋上了,他也是這麽覺得的,這一把的勝利,要沒有他之前那些錢財的鋪墊,哪會來的如此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
那邊又開始新一局下注,富二代卻有些遲疑了,向他看過來,“你看這次哪邊的贏麵大一些?”
這話景潤自己也想知道好麽!可他剛拿了籌碼,正是手癢,一股腦推到大的那邊,信口胡說著,“這把多半要開大,這叫殺個回馬槍!”
“得了,”富二代將麵前小山一樣的籌碼一股腦兒推到大那邊下注,“富貴由天定,我今天就跟著你了!”
荷官一揭盅,“大!”
景潤牙酸的看看自己麵前贏回來的那兩個半籌碼,再看看富二代麵前一座山變成了兩座山,隻覺得這些錢、這些運氣,都合該是自己的啊,怎麽就被這麽個家夥都給偷去了。
可這偷運氣的賊還甩不掉了,一直跟著他下注,這一晚上,他眼看著對方麵前的小山越起越多,自己麵前贏的那仨瓜倆棗的實在是味同嚼蠟啊。
既然自己的運氣這麽好.……景潤眼珠一轉,朝富二代耳語道:“你今晚要不是靠著我的運氣,也贏不了這麽多,我也不說讓你給我分成的話了,這麽著,你就從剛才贏的錢裏拿出一半來,就當是借我點本錢,等我贏了錢.……”
“何必那麽麻煩,”富二代不耐煩的揮揮手,“我承認,今晚都是靠你的運氣,反正我都是跟著你下注的,就和一個人玩沒差別,”他稍微頓了來一下,豪爽的說,“你就給我托底得了,看見沒有,台上這所有的錢,全算是咱們倆的,你說下哪邊,我就下哪邊,反正不就圖一樂兒嘛,贏了多少,台麵下我給你5倍!”
這是要“一托五”啊,景潤艱難的咽了一口口水,“這.……要是輸了,我可也得賠你5倍.……”
“別提輸啊,多晦氣!今晚上我按照你的意思下注,可就輸過啊!行不行啊,要開了!”富二代的話再一次刺激了景潤的神經,是啊,他打從坐到富二代邊上,可就沒輸過啊,憑什麽自己的運氣全便宜了這個二貨。
他眼神開始亢奮起來,選了大,看富二代象征性的推出了一些籌碼,說要試一試,結果又贏了!
5倍!5倍啊!
景潤頭腦發暈,整個人都亢奮起來,新的一局,富二代也不再矜持了,直接將麵前全部籌碼推到了他選擇的小上。
景潤的瞳孔都開始閃著金花兒了,他仿佛看見自己站在了人生巔峰上,這麽多年的豪賭,一度讓他傾家蕩產,眾叛親離,可他就是堅信自己一定會有發橫財的命數。果然皇天不負有心人,今天真可謂天時地利人和,有了富二代這筆龐大的籌碼做底,再加上5倍的杠杆,哈哈哈,他景潤也可以成為賭界傳奇!
荷官喊一聲“買定離手”,景潤緊張的大氣也不敢喘,甚至側過臉微微眯上了眼睛。
骰蓋一揭開,荷官高聲道:“大!”
景潤“嗷”的一聲開始歡呼,卻見周圍的人都一副看傻子的表情,而那幾乎鋪滿賭桌的籌碼,也全都被荷官收走了。
景潤這才反應過來,是他們輸了!輸了!還是5倍!這麽大一筆錢,就是把他賣了也賠不出來啊。
他腳下一軟,頭腦倒還勉強算清醒,掏出紙巾擦擦額角的汗,狀似平常的說:“我去個洗手間,洗洗手,轉轉運,回來咱們再接再厲。”
“哪去啊!”富二代出手可比他快,一把拽住他的衣領,蠻橫的向上一提,“輸了我這麽多錢,轉臉就想跑?做夢!”
景潤掙脫了幾下都沒成功,索性豁出去耍青皮,梗著脖子冷哼道:“你自己輸了錢,賴在我身上幹什麽?”
富二代像是被他逗笑了,手裏一鬆,“看你這話茬兒,是要賴賬的架勢啊。”
人群裏就走上前一個十分滾圓低矮的身影,帶著漁夫帽和大口罩,手裏舉著的手機裏,正在播放著剛才景潤親口答應“一托五”的視頻。
景潤張張嘴,才明白自己想給別人做套,反把自己裝進了套裏。
有心做套的人,可比一般的人難對付多了。
景潤豁出去了,冷著臉說:“你錄了視頻也沒有用,這賭場本身就是違法的,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哪家法院幫著追賭債的呢。”
滾圓的助手又遞上一張紙,富二代接在手裏,衝著景潤揚了揚,“你知道你最大的劣勢是什麽嗎?就是你根本不知道我是誰。可我知道你啊,知道的太詳細了,”他將那張紙甩向景潤的臉,“你的家庭地址,工作單位,父母親屬……誒?我怎麽全知道啊?”
景潤臉白如紙,還猶自嘴硬道:“那、那、那又怎麽樣?”
人群中湧上8個彪形大漢,個個一身腱子肉,比常人大腿還粗壯的胳膊上紋著左青龍右白虎的,有幾個臉上還帶著猙獰刀疤,將景潤圍攏的中間。
富二代輕蔑的說:“跑就不用想了,啊,就給你3天時間,我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我活要見錢,死要見屍!滾!”
景潤心喪若死,又心懷畏懼,不敢再多言語,手腳並用的爬了出去。
賭場又恢複了往日的熱鬧。
富二代回望了一眼那賭桌上一張張亢奮的麵孔,不禁感慨唏噓道:“都說‘十個賭徒九個輸,傾家蕩產不如豬’,怎麽總有這麽多人不信這個邪啊”
冉不秋走過來,挑了一下眉,“我怎麽覺得你剛才給自己的人設,有些似曾相識呢。”
富二代忙討好的笑了笑,配上那一把厚重的絡腮胡,顯得十分猥瑣,“冉總,畢竟我也沒當過有錢人,這心裏一時還真把握不好表演節奏,這不就借鑒了一下你平常的高大形象嘛。”
冉不秋好笑又好氣的看他一眼,摘了帽子的林唐芯就走過來,“宋哥,那幾個‘武替’的錢已經給結了,就露一下臉嘛,連台詞都沒有一句,可比群演的錢貴多了。”
宋可遇忍著痛扯下臉上的胡子,呲牙咧嘴的說:“人家這叫特型演員,找幾個豆芽菜似的群演,哪有剛才的威懾力,嘿嘿,是吧,冉總。”
“走吧,廢話還是這麽多。”冉不秋嘴角向上微彎,率先走了出去。
這邊幾人心情不錯,景潤那邊可就堪比五雷轟頂了。
他原本還多少抱著點僥幸心理,可回到家,鎖好門,剛想喘口氣,就見客廳電視上貼著一張紙條:“3天內還錢!”
景潤連忙回首檢查,可門窗緊鎖,沒有任何被撬動的痕跡啊!他心跳快衝上180了,拉上窗簾,快速去臥室翻行李箱,剛胡亂塞了幾件衣服,就見衣櫃的鏡麵上已用紅筆寫著:“逃到哪裏都能找到你!”
“啊!!!!”景潤癱坐在地板上,絕望的哀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