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負罪感
待蕭景瑞甩袖離開了王府花園，暗甲無比同情的看著坐在地上「抱頭痛哭」的沈三歲和凝墨，不過同情歸同情，王爺的吩咐他還是要照辦的，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被拎到書房的沈搖箏幾乎咬碎一口銀牙，三萬遍，這書無論她是抄還是不抄，明日都鐵定出不去了，好好好、既然蕭童子雞你無情無恥無理取鬧，那就別怪她心狠手毒不積德了！
系統：「……」不至於吧！
眼珠一轉，沈三歲扒著已然開始認命準備紙筆的凝墨：「凝墨，阿箏好想去燈會……」
凝墨裁紙的手一頓，一臉鄭重的蹲下身子，與沈搖箏平目而視：「阿箏，王爺的吩咐咱們是一定要聽的，你乖乖的，努力一點兒，說不定能趕在後年花燈會之前抄完。」
言罷，還特別貼心的把一支毛筆塞到了沈搖箏的爪子里。
沈三歲嘴角一個勁兒的抽筋，把筆一甩開始耍賴：「可阿箏不想等到後年，凝墨、你陪阿箏去做點點心給瑞瑞好不好？說不定瑞瑞一開心，就放過你和阿箏了呢？」
「這……」
眼瞧凝墨還有點猶豫，沈搖箏趕忙趁熱打鐵，拽著凝墨的胳膊一個勁兒的撒嬌：「好嘛好嘛，如果到時候瑞瑞不放過咱們，阿箏再回來抄書，這也不算不聽話，對不對？」
凝墨被沈三歲這個磨人精磨得沒轍，何況仔細想想，這的確不算違抗王爺的命令，便將裁好的紙張放到一旁，陪沈三歲往膳堂去了。
然後。
凝墨就後悔了。
原本他以為沈搖箏頂多也就在一邊兒幫廚娘打打下手，可誰想，這小魔王袖子一擼，硬說要全部自己來才能顯得出誠意。
蒼天憐見，一個「三歲」的小娃娃能做出什麼正常的東西？
可偏偏膳堂中的廚娘一個個跟沒瞧見一樣，任憑沈三歲往麵糰裡邊兒放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一如之前所說，瑞王府的這些下人們對沈搖箏或多或少都有著不少好感，眼下沈少爺被他們王爺牽連，變成這幅樣子不說，他們王爺還老沒良心的故意刁難，不讓沈少爺去中元燈會，你說這是人能幹出來
的事嗎？於是乎，廚娘們不僅對沈搖箏選擇性的視而不見，還在一旁給凝墨洗腦，諸如什麼「這可是沈少爺對咱們王爺的一片心意、你怎麼好上前插手」、「如果味道太好，王爺一嘗便知是請了幫手，那不是白費了沈
少爺的一片苦心？」「你看沈少爺這麵糰都和得差不多了，這時候再重做也來不及了，就這樣吧」。
可以說，也是非常看熱鬧不嫌事大了。
凝墨。
這隻單純、弱小、又無助的羔羊，只能眼睜睜看著那些醒目的土豆皮、帶著殼的蝦仁、掛著春泥的蘿蔔須，全數被沈搖箏丟進麵糰里。
晚膳時分。
蕭景瑞剛動了兩筷子，便瞧沈搖箏捧著一隻食盒，小跑到他身旁：「瑞瑞，你嘗嘗這個！阿箏親手做的！廚娘說要幫忙、都被阿箏攔回去了呢！」
男人瞥了眼沈搖箏被煙薰得漆黑的小臉，口氣意外的沒有下午那般清清冷冷：「過來。」
沈搖箏眨巴著眼睛，還以為蕭景瑞是想看看食盒裡的東西，趕忙獻寶一樣將食盒往男人面前送了送，結果，蕭景瑞眉眼一低，長臂一攬，將沈搖箏攔腰摟了過去，用衣袖小心幫沈三歲擦拭著臉上的煙灰。
「……」
蕭景瑞的錦袍自然用得是最上乘的衣料裁製而成，素凈高雅的顏色被煙灰一蹭，黑黢黢的一片浮在上面，無論叫誰瞧去，不免都會覺得有些暴殄天物。
不過蕭景瑞倒似完全不在意這些，待把懷裡的小東西收拾乾淨，才將目光落在她手上捧著的東西。
男人唇角微勾：「這是什麼？」
「哦、哦……」
沈搖箏縮了縮脖子，有點心虛，一種名為「恩將仇報」的感覺堵在心口，直叫她說話時都有些吞吞吐吐：「阿箏做的糰子……可是做的不好……」
蕭景瑞倒是沒說什麼，旋即十分淡定的將食盒打開。
銀盤上的「糰子」歪歪扭扭的躺在上面，一個個都因為火候過了的原因，泛著一抹明顯勸退的焦黑色，蕭景瑞雲淡風輕的面色上隱隱出現了一絲裂痕，不過很快又恢復如初。
男人似乎斟酌了好一會兒，才揉了揉沈三歲的腦袋：「我瞧著已經很好了。」
沈搖箏有些尷尬的扯了個笑，心中那股負罪感越發沉重起來。
其實她之前就說過，沒遇到蕭景瑞之前，她一直覺得自己的性格還是挺不錯的，可一旦瞧見蕭景瑞，她便開始覺得自己就像個混蛋。
「阿箏去重新做一份！」
罷了罷了，這回就先放過這隻童子雞，雖然這碟子東西吃不死人，可她下鍋烤之前可沒少往裡加料，做人不能這麼不厚道。
蕭景瑞面色一僵，這份雖然看上不怎麼樣，可至少能瞧出來是烤熟了的，萬一小傢伙再端上一盤半生不熟的……
思及此，男人大手一攬，將食盒壓下：「不必了。」
「呃？」
「……」
蕭景瑞見沈三歲擰著兩條柳眉，趕忙撿了一隻黑黢黢的糕點送到嘴邊咬了一口……
而後。
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的沉默，男人深吸了一口氣，神色無常道：「很好吃。」
言罷，還十分身體力行的將剩下的半塊一併吞了。
沈搖箏：「……」媽呀，小瑞瑞你味蕾怕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吧，那裡面可是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你覺得好吃？
凝墨在一邊看得下巴都快落下來了，不過這羔羊突然想起沈少爺之前的手藝，或許……沈少爺雖然心智變成了三歲小娃，可廚藝卻絲毫未減呢？
哎呀呀，一定是這樣，他們王爺是什麼人，若當真難吃得無法下咽，王爺是絕對不會委屈自己吞下去的。看來沈少爺端出來的這盤應該只是外形慘烈了些，這麼說……他們抄書的刑罰，保不齊還真能被免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