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想甩都甩不掉了
再說煙雨閣這邊。
憤然拿著碎銀回到府上的沈搖箏簡單幫自己包紮了一下,正準備去找蕭景瑞問個清楚,卻意外發現凝墨不請自來了。
「沈少爺,您冷靜一點兒聽屬下說……」
凝墨眼瞧著沈搖箏擼著袖子一副準備打架的架勢,趕忙一個大劈叉跪在她面前,將嫻太妃私自使用東洋秘術,操控了蕭景瑞記憶一事一五一十的同她交待了一番。
「東洋秘術?」
沈搖箏眯了眯眸,大概是類似於催眠術一類的吧?從前老爺子倒是用這招,從敵對間諜嘴裡挖出過不少情報,不過,她是當真沒想到,這位自己未曾謀面的嫻太妃……竟可以用她病危一事作幌子,誘蕭景瑞返回金鸞城,還那麼乾脆果斷的將事情做得如此決
絕,真不愧是上屆宮斗的佼佼者,夠狠、也夠絕。
凝墨小心翼翼的看著沈搖箏,原本他還有幾分擔憂沈少爺不能接受真相,可眼下瞧著,沈少爺似乎比他想象得還要鎮靜。「沈少爺,雖然我們也不知道這個清嬤嬤為何突然在王爺面前提起您來,不過我聽說,王爺幼年被寄養在九秀山莊時,就是這位清嬤嬤侍奉左右的,說不準,清嬤嬤其實也是反對太妃的所作所為,想給少爺
您一個機會。」
「……」
沈搖箏斂了斂眸,機會?
原本她就準備在查出瑞王府的內鬼之後便和蕭景瑞一刀兩斷,現在這情況雖然出乎意料,卻也正合她意,這樣的機會,她要來做什麼?
「不用了,你幫我回了這位清嬤嬤,就說我心有餘而力不足,恐怕不能為瑞王府效力了。」
「呃?」
聞言凝墨一愣,還欲在說些什麼,可誰想,沈搖箏竟索性回身,乾脆利落的叫遙星送客。
「沈少爺!」凝墨不想為難遙星,可他也不想就這麼回去,他從小便跟著蕭景瑞,他家主子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他都再清楚不過,也正因為他跟了他家主子這麼久,他才明白,沈搖箏於他家主子的意義絕對不同於他
人。
他還從未瞧見過主子會對一個人像對待沈搖箏這般,他家主子、是不會願意忘記沈搖箏的!
凝墨站在遙星身側,絕不越過遙星半寸,小丫頭往前逼他一步,他便退一步,只是邊往出退邊沖沈搖箏喊:「沈搖箏、你這個懦夫!」
凝墨的話讓背著身子的沈搖箏渾身一顫,原本已經止住血的傷口,也因一直緊繃著的手臂重新裂開,殷紅鮮血點點滲進紗棉之中。
沈搖箏深吸了一口氣,沉著眸稍稍側目回首:「你說什麼?」
「……」
凝墨抿著唇,雙眼直直瞪像沈搖箏,他們王爺為了沈少爺犧牲了那麼多、退讓了那麼多,可到頭來,又換來了什麼?
是嫻太妃不想讓王爺記起沈少爺,又不是王爺自己不願意記起來,他們王爺又做錯了什麼!為什麼就要這樣被沈少爺拋棄!
沈搖箏冷冷一笑:「凝墨,你難道是十三四歲的姑娘家么?難道在你眼裡,愛情大過天、大過地?一個男人比天大這種事只存在於十二歲之前幼稚女童的幻想世界里,本少爺——」
「這難道不是懦夫行徑么!」
凝墨很少會去打斷別人的話茬,可這次,為了他家主子、這暗衛頭頭也是拼了。「您接下來要說的那些顧慮,無論有多少條,可歸根結底,不過是因為您害怕,您害怕與王爺在一起,會要去面對額外的麻煩,甚至有些麻煩是極難被擺平的,所以您害怕、您寧可像個縮頭烏龜一樣遠遠逃
開,也不願和我家王爺一起面對!」
「難道這有什麼不對么!」
沈搖箏絲毫不顧手臂上越來越多的殷紅,負氣一般把手臂狠狠捶在廊柱上:「我又不是傻子!為什麼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如果您對我家王爺沒有一丁半點的感情、您當然可以就此放棄,可您是嗎?!」
沈搖箏眼眶一紅:「我是!」
「如果您是的話、您現在聽到這個消息早就應該樂上天了才對!那您現在為什麼又要這麼痛苦!」
面對凝墨的步步緊逼,根本退無可退的沈搖箏索性一咬牙:「我、我手疼不可以嗎!」
「……」
原本絲毫不肯示弱的凝墨被沈搖箏這句噎得哭笑不得,他總算明白為什麼他家王爺平時對著沈少爺,總是一臉無可奈何的表情。
想起自家主子,凝墨不由沉了眸心:「沈少爺,您捫心自問,您……真的不會後悔么。」遙星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事,可聽著這兩人的你來我往,也差不多明白了幾分,小丫鬟咬了咬唇:「少爺,奴婢嘴巴笨不會說話,可……奴婢覺著,假如一件事當真如您所說的那般正確無比,您又為
何會如此猶豫呢?」
「!」
遙星的話讓沈搖箏心口猛地一顫,這小丫頭的話,就好像一道利斧,一斧子直劈像沈搖箏的心口,將原本上著鎖的心鎖,毫不留情的砸開。心鎖碎裂的感覺很疼,疼得沈搖箏甚至不得不蜷起身子、閉上眼睛,才能勉強控制住淚腺的崩潰,可不知為什麼,就在她閉上眼睛的那一瞬間,蕭景瑞的面孔就那麼停留在她漆黑一片的視野之中,無論如
何都揮散不去。素來清冷的男人闔著目光斂著眸,好像周圍一切都無法入了他的眼,可偏偏,當他往自己這邊看過來時,那人卻好像認出了她,風華萬千的鳳目一改往日深邃,正透著暖融融的光,就好像……是放下了一切
心防的感覺。
沈搖箏從來都沒有這樣被人對待過,心口澀的厲害。
無論是前世的老爺子、還是今生的林氏,他們看過來的眼神雖帶著寵愛,卻也因覺得自己還是個孩子,所以少了一分依賴在其中。
而遙星與沈一、沈二他們,對她更是敬大於愛。這種被人全心信任著、依賴著、好似在她面前便可以不用偽裝掩飾,在她面前就可以託付真心的感覺,就好像一株不斷生長攀爬著的菟絲花,早在她發覺之前,便已將她整個人纏得滿滿當當,想甩都甩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