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血性

  「窮就那麼可怕嗎？……」雲辰輕聲嘆息了一聲，心中升起一種莫名的悲涼。


  雲家是帝都豪門，總該是有錢的吧？不，應該說是很有錢，可她身為雲家的血脈，過的是什麼日子？

  幼時的記憶，她只有模糊的一些片段。從她記事開始，她在雲家得到的便是鄙夷，嘲諷，欺辱和「私生子」恥辱的印記。


  親人不像親人，反倒是像仇人，互相算計，互相提防，甚至還有更陰暗的東西，她不願意去想。


  這麼多年來，她不是沒有機會回到那個所謂的豪門，去做千金大小姐，可她不願意！


  她寧願打著一個月幾百塊錢的兼職工，也不願意接受雲家的施捨。


  她想要腰桿挺直做人，不願意為了錢而放棄自己的尊嚴，因為她窮得只剩下這點尊嚴和骨氣，做人怎麼能沒有一點血性？

  窮有什麼可怕的？


  在雲辰看來，能跟母親在一起好好過日子，那就是世上最幸福的事情了。


  因為在那些可怕的噩夢中，沒有母親，沒有爺爺，沒有所有的親人……她分不清那些究竟是噩夢還是曾經的記憶，她不願意去想，她怕自己得到的東西再失去了。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憐很可笑！？」席瑈一雙淚眼看著雲辰，「你一定在笑我自作自受吧？我自己貪慕虛榮，明知道林楓花心，還答應他的追求。明知道他不會娶我，還懷了他的孩子，妄圖嫁入豪門。明知道陸歡是個人渣，還湊上去……我在你眼裡就是個恬不知恥的人是吧？！」


  「我不想評價別人的人生。」雲辰垂下眸子，「但我想說，我曾經很羨慕你，很想成為你。」


  「哈哈哈……都現在了，你還這麼虛偽！」席瑈突然笑了起來，「你羨慕我？羨慕我這麼一個窮丫頭？」


  「我們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雲辰搖了搖頭，「小瑈，以後，請保重吧。」


  說罷，雲辰轉身準備離開。


  「站住！」席瑈猛的喝道，「你以為你說這樣的話，就顯得很大度很高尚嗎？就不用背負良心債了嗎？」


  「小瑈，從今往後，你過你的人生，我過我的人生，我們不要再做朋友了吧。」雲辰頭也沒回的說道。


  「可你欠我一條命！」席瑈流著淚看著雲辰的背影，眼中充滿了怨恨。


  雲辰身子微微一震，下一刻，她再次挺得筆直的道，「你明知道，你這是遷怒。你只是想給自己找一個理由原諒自己，找一個可以去恨的人。你自己捫心自問，你即便是恨我，你又能真正原諒自己嗎？」


  席瑈瞪大了眼睛，看著雲辰筆挺的背影，手緊緊的攥住了旁邊的扶手。


  她沒想到雲辰居然會直接掀開她的傷口，沒有再留情。


  「我不欠你的。」雲辰道，「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做那樣的選擇，畢竟除卻生死，無大事。你活下來恨我，總比死在手術台上，讓我內疚一輩子的好。我這個人，也是很自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