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你還是太嫩了點
第951章 你還是太嫩了點
帝都,海濱別墅區域。
這一代原本是一片廢棄的別墅建築群,成片的雜草瘋長,將原本架起來的建築徹底的包裹,只剩下一些生了鐵鏽的廢棄物。
因為人跡罕至,遠遠看著,這地方倒更像是一座陰森的鬼城。
四處殘垣斷壁,空氣中,彷彿夾在著一股淡淡的惡臭味,從四面八方飄來。
可即使如此,這一片廢棄的建築群外圍,依舊修建著高大的圍牆,圍牆上方,布滿了電網,連一隻蒼蠅也別想飛進來。
而沒人知道的是,在這一片廢棄的建築群東南側臨海的區域,矗立著一座低調神秘的黑色別墅。
別墅一共有4層,四面牆壁上都爬滿了蔓藤植物,令整座別墅看上去,更多了幾分神秘詭譎的味道。
夜幕降臨,別墅里亮如白晝,臨海的泳池之中,一名頭髮花白的中年男人正在游泳。
雪花捲著陰冷的風,似某種幼獸低低的怒吼,這麼冷的天氣,尋常人連大門都不想出,可這中年男人卻像是一點都不冷,在泳池裡遊了幾個來回,這才上岸。
他身上水珠嘀嗒嘀嗒墜落,隨手扯了一件深灰色浴袍裹在身上,目光微微抬起,看向不遠處的某個角落,緊接著,一道異常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出來吧。」
這聲音很古怪特別,像是長年吸煙的人,被煙灼傷了肺部,說出來的話,不像是從喉嚨里發出來的,倒更像是……腹語。
陰影角落裡,一道修長人影一步一步走了出來。
顧越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身上穿著淺綠色風衣的男人,熨帖的西褲筆挺的垂落,皮鞋摩擦地面,在空蕩的雪夜裡,發出一陣格外刺耳的聲音。
如果沒有那些血腥殺戮,不論是誰,都覺得他是一位斯文儒雅的青年才俊,任誰家姑娘見了,都忍不住芳心大動。
只可惜,太多陰謀盤算,他就算活在陽光下,也掩蓋不住血液里流動的陰暗。
他這樣的人,註定只能永生永世活在黑暗裡,如螻蟻一樣,苟且偷生,貪婪的吸食每一寸鮮血。
男人走到那中年男人跟前,在距離他兩步的距離停了下來,開口:「義父。」
義父……
這一聲義父,彷彿穿過經年冷卻的時光,回到了很多年前。
面前這個人將他拯救出火坑,卻又讓他跳進了另一個無盡深淵,這麼多年,他對這個男人又敬重又害怕,太多情緒糾葛在一起,成了他心底最深處不可觸碰的禁忌。
中年男人剛從泳池出來,頭髮上水珠順著髮絲墜落,無聲的泅進深灰色的浴袍之中。
他掃了一眼顧越,黑沉的眸子里,透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冷光,旋即在一旁椅子上坐了下來,抬手給顧越倒了一杯紅酒,「坐。」
顧越也不客氣,在中年男人對面坐了下來,並未去看那杯紅酒,只是淡淡開口:「當年你救過我一命,還替我除掉了這一生最厭惡之人,這份情義,我從未忘記。」
中年男人面色沒什麼變化,手指輕輕摩挲著杯沿,良久,才微微抬起眸子,「是么?我還以為,我才是你這一生最厭惡的人呢。」
顧越暗暗咬了咬后槽牙,低低笑了一聲,「義父救命之恩,沒齒難忘,我又怎麼會如此恩將仇報,厭惡義父呢。」
中年男人眉頭微挑,臉色卻是瞬間冷了下來,在這雪夜裡,那張陰冷的臉頰上,滿是陰鷙猙獰之色,聲音冷得結冰:「既然如此,那你為什麼不按照我的安排,乖乖的去死呢,為什麼非要將真相告訴他,為什麼非要活著來見我?想要跟我同歸於盡嗎?我當初撿你的時候,你就該知道,你只不過是我養的一條狗,讓你像個人一樣活了這麼多年……你就捨不得死了嗎?」
他聲音極冷,帶著蝕骨的寒意,像是下一秒便會穿透青年凍裂的心臟。
到了這個時候,顧越看上去反而比這男人要沉靜,或許來的時候,他就沒打算活著出去,有些情義,他無以為報,大概只有賠上這條性命,才能完結。
顧越揉了揉眉心,笑了笑:「義父說得沒錯,我本來就是賤命一條,死不足惜,這麼多年苟且偷生,早就該死了,只不過,在我死之前,還想為他再做點事,這樣我才能死得心安理得一點,也就覺得,少欠他一點。」
他知道他欠那人的,其實用這一條性命也還不起,可他也就只剩下這麼一點殘念,想要在死之前,替那人做點事情。
中年男人目光陰森的盯著他,「你真的以為,你把他們引到這裡來,就能除掉我?你未免太小看我了,當年我能金蟬脫殼死一次,今天也能,這麼多年,你以為我真的相信你嗎?這世上,我唯一信任的人從來都只有自己,否則,當初我就已經死在了那場大火里,無毒不丈夫,顧越,你還是太嫩了點。」
顧越臉色微微泛白,只是稍縱即逝,然後他終於開口:「這麼說,當年雲家的事情,真的都是你乾的,你……居然連自己族人都不放過……」
中年男人冷笑連連,「族人?當年要不是那些老頑固礙事,我又怎麼會偷偷去做那些雞鳴狗盜之事,你以為那些道貌岸然的老東西是什麼好人?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手軟,他們知道我太多秘密,他們只能死!」
顧越緩緩吐出一口白氣:「可是,你只需要除掉礙你事的人就好了,為什麼連同其他人一起殺了?他們也都是你血脈相連的親人。」
中年男人眼瞳驟然收縮,旋即傾身,一把死死扼住顧越脖子,殺氣升騰:「你在套我的話?」
顧越驟然被他一把扼住脖子,呼吸一下上不來,整張臉都憋得通紅,聲音沙啞的道:「義父想太多了,我……我只是想在死之前……弄清楚自己到底……到底怎麼死的而已……」
他只不過是這人的一條狗,除了搖尾乞憐任人擺布,他就是一個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