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你有受傷嗎?
林思涵出了醫院,漫無目的的走在街上,心思很亂,都被醫院裏那個小生命給擾亂了。
冷靜下來,她才發現,這就是顧澤天帶她去醫院的目的吧。
可惡!
天有點冷,不知走了多久,雙腳都有點被凍僵了,她又伸出雙手溫暖下冰冷的臉頰,站在馬路邊上等待紅綠燈。
就在這時,一條圍巾突然搭在了她的脖子上,嚇她一跳。林思涵猛地回頭,卻看到顧浩瑋就站在她身後,俊美的臉頰,也被凍得有些發紅,目光沉靜著的,毫無起伏,隻是淡聲說,“圍著吧。”
林思涵怔怔的望著他,“你……”
她想問,他是不是一直都跟在她身後?卻直到現在才出現?
可是,話到嘴邊,竟問不出口。
顧浩瑋見她不動,主動把那條圍巾給她纏好,這時,對麵變成綠燈通行,行人陸續穿過了馬路。他側頭一看,也抓住她的手,“走吧。”
林思涵隻是跟在他身後,一瞬不瞬的望著他。那圍巾上還有他的溫度和味道,淡淡的,是她親手製的香囊氣息。
對於男人而言,這味道清雅有餘,卻不夠內斂。但他卻很喜歡似的,一直都戴在身上,哪怕經常被伊藤嘲笑,他也完全不在乎。一年過去了,香囊的味道又淡了許多,如今似乎更襯他了。
過了馬路,顧浩瑋又將手鬆了開,回頭看她,不知在想什麽,出了神。
他說,“麟兒的事,我早就知道了,沒有告訴你是因為……”
“我明白。”林思涵驟然出聲,抬起頭,一雙清眸凝住他,“如果之前還會怨你有所隱瞞的話,在見到那個孩子之後,我完全明白了。”
她側過身,又漫無目標的前行,“我在痛恨那兩個人害死薄荷的時候,都會下意識的忽略這個孩子。當我再見他時,我真的開始懷疑了,我是恨也好,報複也罷,我能挽救回什麽?還是說,我最終其實是要那個孩子一命償一命?”
她喃喃自訴,此時此景,她唯一信任的聽眾、唯一可以不設心防的人,隻有他。
顧浩瑋跟在她身後,聽著她的迷惘糾結,他淡然出聲,“你不會這麽做的。”
林思涵頓住,歪著頭看他,“你怎麽知道?”隨即,自嘲的一笑,“連我都不清楚,我會不會變得像他們一樣殘忍了,你又憑什麽相信我?也許,我正如嚴希媛說的那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顧浩瑋眉頭微皺,他不喜歡聽到她這樣說自己。他轉到她身前,凝著她的眼,幽暗且深刻,似乎想要在那裏鐫刻出信念的筆劃,“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你仍是以前的林思涵的事實,包括現在,我依然相信。別問我為什麽,沒道理,我就是信。”
林思涵抬眸望著他,他的每一句每一字,奇跡般的安撫了她焦躁不安的心,甚至,都不會再自我懷疑。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或許是因為她的心起伏太久,一旦沉澱下來,她竟也能學會的審視。
而顧浩瑋就像能幫助她的鎮定劑,每次都可以在她快要失去理智,即將跌下懸崖時,及時伸出胳膊拽撫住了她,她隻要一抬頭,肯定就能看到他堅定又安逸的麵容。
總是這樣。
顧久瑋被她這樣盯著,挑下眉頭,“怎麽了?”
林思涵隻是定定地望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怎麽了,倏爾上前,雙手捧住他凍得通紅的俊臉,用掌心的溫暖溫暖著他,輕聲的,近似喃語的問,“浩瑋,這一年,你有受傷嗎?”
因為想要接近她,他有受過傷嗎?
這個問題,是她剛剛想到的,突然就好想知道。
顧浩瑋愣了下,一雙總透著神秘輝澤的眸子,又蔓過一層迷霧。良久,從她執著的眼神中,好像能夠明白些什麽。
他抓下她的雙手,很寶貝似的收在自己的掌心裏,然後,微微一笑,“怕受傷,就不會接近你了。”
從明確自己的心開始,他就已預見到,接近她不會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身邊的人,或許會因此而受傷,或許會給他們帶來麻煩,但是,這些都在他明確的心麵前,變得渺小了。
簡簡單單的一句回答,沒有任何華麗的修飾,更沒有感人肺腑的告白,但林思涵就是很感動,感動得眼圈都紅了。
好像,他這一年,錯失過很多東西。
在顧浩瑋用拇指輕輕拭去她眼角的淚時,她才驚覺,她居然哭了。
很詫異,她會在此時此刻流小眼淚,甚至,都不清楚是為誰而流了。
顧浩瑋又將圍巾給她係好,擋住臉頰,抵禦寒風。然後,他緩緩朝她伸出了手。
林思涵低下頭,望著這隻修長的手,掌心有層硬繭,看得出來是長期使用武器的結果,但是,卻依舊白皙,像似雕塑家的手。
很漂亮。
也很踏實。
仿佛受到了它的蠱惑,她慢慢的,將自己的手給了它。
顧浩瑋微微一笑,握緊她的手,順著街道往前走。
林思涵的視線,從他的手,再移到他的身上,他的側顏。
他的嘴角一直都是上揚一道弧度,很明媚,很耀眼,很想這張年輕帥氣的臉龐上,一直都能擁有這麽完美的弧度。
而她的心,竟也在他毫無負擔的淺笑之中,感受到了一絲陽光的慰藉。情不自禁的,她也放鬆了心情,不去想顧澤天,不去想嚴希媛,更不去想躺在醫院裏的麟兒,隻想抓著這縷陽光,一直這麽照耀下去。
垂下眼眸,任由他在前麵牽著她的手,她說,“浩瑋,剛才……讓你走開……不是真心的。”
她的聲音很輕,輕到隨時都會被道路上的嗓音給吞噬掉,她也不曉得他會不會聽到,可她還是想要告訴他。
那不是真心的,不是真的那樣想。
說出那樣的話,她會抱歉,會自責。
前麵的人一直都沒有回應,她想,也許他是沒有聽到。她是萬萬沒有勇氣再說第二次的,不過那樣也好,她不想他再因為自己而受傷了,如果就此離開,對他應該是好事吧。
這樣想著,她又釋然了。
顧浩瑋牽著她的手,走過了兩條街,直到再次站在斑馬線上等待紅燈時,他才側過頭,朝她輕輕的一笑,“我能分得清,你是不是真心的。”
林思涵一怔,抬起頭來。
他溫和的聲音,很悅耳,充滿治愈感,“就是因為知道你剛才不是真心的,所以,我又允許自己回來找你。”
林思涵眯緊了眸,對眼前的他,突然有種心疼。咬了咬唇,她低下了頭,目光垂落,“浩瑋,我給不了你回應。”
顧浩瑋一笑,“我知道,我比你要了解你自己。”
林思涵想說什麽,隻是張了張嘴。
這時,紅燈變綠,行人又急匆匆的穿過馬路。
林思涵做了一個深呼吸,終於問出聲,“如果,我會再次讓你離開呢?”
他的腳步驟然滯住,不在乎這是在人行道上,也不在乎旁邊等候著的車子,他慢慢回過頭,清淡的目光,一絲深情,“我說過,我分得清你是不是真心的。當我感覺到,你是真的想我離開時,我保證會消失的。”
去醫院看過麟兒之後,林思涵很少再提及顧澤天和嚴希媛兩個人了,就連工作上,都在竭力配合米恩,似乎真的想要將“香”打造成一個經典品牌一樣。
幾人看在眼裏,也都感至些安慰,畢竟,複仇的氣氛並不輕鬆。
兩天後,是米莎的生日,米恩早早就訂了餐廳,是她喜歡的意大利餐廳。林思涵特意讓米恩陪米莎一天,她自己去工作室盯著就好。這兩天有關顧澤天的報道依舊,卻很少會有人提及她,連守在樓下的記者都消失不見。
她隱隱能猜到,是誰在背後幫她。
快要離開公司時,顧浩瑋過來接她,兩人約好了要去給米莎挑選禮物。
說起來還有些汗顏,一起近一年了,林思涵卻並不是很了解米莎的喜好,隻知道她廚藝不錯,但隻在顧浩瑋在時會下廚,其它都是知之甚少。拖著顧浩瑋,好歹也能做個參考。
來到商業街,人很多,快要過農曆新年了,采辦年貨的人也不少。
林思涵還是很喜歡這種充滿中國特色的節日,各大商場都是紅紅火火的一片,連她都不禁被感染到了幾分喜慶,心情都跟著愉悅起來。
“浩瑋,米莎除了喜歡玩電動遊戲,還有其它的愛好嗎?”她邊看邊問。
顧浩瑋跟在她身後,隨意拿起幾樣裝飾在看,“米恩。”
“嗯?”林思涵以為自己聽錯了,回頭看他,“你說什麽?”
顧浩瑋揚揚眸,眸中一抹興芒掠過,“你不知道米恩是遊戲高手嗎?無論是單機還是網絡遊戲,他都有世界排名。米莎喜歡玩遊戲,也是受他影響。”
林思涵怔怔的半張著嘴巴,“米恩這麽厲害嗎?”
她真的一點都沒看出來,實在是想像不出來那麽優雅完美的一個男人,窩在電腦前沒日沒夜的玩遊戲會是什麽樣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