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你們是誰?

  顧浩瑋臉色慢慢沉了下來,“誰說不會?”扭回頭,望向爺爺,態度不卑不亢,“爺爺,我說過我會很快回來,有什麽事就等我回來再說吧。”


  “你……”


  顧浩瑋就要往外走,就在這時,身後卻傳來一個虛弱的聲音。


  “別……別走……”


  兩人同時僵住了腳步。


  “大少爺!你醒了!”花姨驚喜過望,“我……我叫醫生!”她趕緊按下床頭的呼叫器。


  顧浩瑋隨即轉身,幾步來到床前,聲音急切,“哥?哥?”


  顧長天也匆匆過來,“澤天啊,澤天你怎麽樣?”


  林思涵站在門口,僵硬的回過頭,看著床上那個隻是張開雙眼的男人,這會正目光迷離的望住她,一瞬不瞬,神情執著。


  看到他醒了過來,林思涵很明顯的感覺到自己鬆了口氣,心中悄然懸起的石頭也終是落了地。


  還好,他沒事,還有機會親耳聽到她一句不必再恨,結束吧,永遠的結束吧。


  這時,醫生帶著護士趕過來,林思涵趁機縮在後麵,轉身就離開了病房。


  四周突然聚了好多人,顧澤天睜開的雙眼,又慢慢闔了上,迷迷糊糊的再次昏睡過去。


  “大少爺!”


  “澤天——”顧長天急了,扭頭質問醫生,“這是怎麽回事?不是醒了嗎?”


  醫生檢查過後說,“病人情況仍不穩定,不過,能醒過來就是好跡象,我們會密切觀察病人情況的。”


  顧長天霸氣依舊,“必須要讓我孫子醒過來!”


  顧浩瑋也漸漸放下一顆心,倏地,他想到林思涵,立即站起來,回過頭,門口早就沒了她的身影。


  當顧澤天再次清醒過來的時候,夜幕已降臨,病房裏靜悄悄的,花姨正靠在旁邊的休息椅上打盹。他不舒服的皺了皺眉頭,臉色都是臘黃的。


  門推了開,顧浩瑋走進來,看到他已經醒了,馬上過去,“哥!”


  這一聲叫喚,驚醒了花姨,她也趕緊過來,“大少爺醒了嗎?”


  兩人關切的望著他,顧澤天又慢慢闔了闔眸,緩緩出聲,“你們……你們是誰?”


  顧浩瑋和花姨都愣了住,花姨急問道,“大少爺,你不認識我和二少爺了嗎?”


  顧浩瑋也擰著眉,沉聲道,“哥,我是浩瑋。”


  顧澤天看了看他們,似乎有些痛苦的眯起了眼睛,“我……不認識……”


  “這……怎麽會這樣呢?”花姨有些慌了神,顧浩瑋抿緊薄唇,盯著顧澤天,倏地出聲,“花姨,去叫醫生。”


  “哦……哦哦。”花姨趕緊出去。


  顧澤天似乎更痛苦了,眉頭都要糾成了一團,“頭……頭好疼……”


  “哥!”顧浩瑋也有點急了,看到他哥那個樣子,真比子彈直接射進他的腦袋裏還要難受!


  醫生進來後,又對他進行一番檢查。


  顧浩瑋焦急的等在外麵,不時會聽到裏麵傳來一聲聲痛呼。


  不大一會,醫生走了出來,對他說,“因為子彈沒辦法取出來,始終壓迫腦神經,會造成很多不良後果,失憶就是最直接的表現。”


  顧浩瑋眸光沉著,“那要多久才會恢複記憶?”


  “呃,現在還不好判斷,有可能是暫時性的,也有可能是……”醫生下麵的話沒說,顧浩瑋也能猜了個大概,神情愈發的緊繃了。


  “比起失憶來,他的頭疼問題似乎比我們預期中要嚴重得多。”醫生慎重道,“我建議你們家屬多找幾位這方麵的權威專家會診,這段時間,我們會給他用一些進口止痛劑。”


  顧浩瑋聽著,緩緩點了下頭,調回目光,看到他大哥痛苦的神情,他恨的真想把槍口直接塞到迪克的嘴巴裏,一槍要了他的命!


  三天之後,顧澤天的情況好了很多,已經可以思路清晰的說話了。但他卻仍是記不起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並不認識身邊的人,不過,比起他的安危來,這些都顯得不重要了。


  這三天,顧浩瑋除了回去清河灣一次拿了幾件換洗的衣服,就一直守在醫院裏。花姨勸他回去歇歇,他也不肯,大哥的傷是因他而受的,他心裏不好受。


  花姨見顧澤天精神好了許多,也很高興,就開始把他的事,一點點告訴他,幫他回憶顧家和公司,她正說著,他倏地打斷,“小涵呢?她在哪裏?我要見她!”


  他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花姨一下子愣了住,“大少爺!”


  旁邊,顧浩瑋也抬起眸,眸中一絲震驚。


  “大少爺!你……你不是什麽都沒不記得了嗎?那你怎麽知道……她呢?”


  花姨本意是不想把有關林思涵的事說給他聽的,兩人很難再有結果,她何必又讓大少爺再傷一次心呢?甚至,花姨會認為,失憶對大少爺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忘了薄荷,忘了大少奶奶,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不用去想那些痛苦的事了。


  可顧澤天這麽一問,她竟不知該怎樣回答了。


  顧澤天頭上纏著紗布,臉頰消瘦不少,有幾分虛弱的樣子,他的聲音透著迷惘,似乎連他自己都沒有搞明白是怎麽一回事,“我隻記得她的樣子……甚至於腦海裏最後回蕩的都是她的名字,她叫小涵……好像……她對我來說,一定很重要。”回眸,他定定的看著花姨,“花姨,她是誰?”


  花姨驚訝不已,沒想到,大少爺忘了所有的人,卻隻記得大少奶奶!


  她是既震驚,又覺得心酸。


  她的神色有幾分回避,“其實……她也不是……”


  “她曾經是你的妻子。”顧浩瑋平靜的一句回答,讓顧澤天怔了下,也讓花姨神色變得複雜。


  慢慢的,顧澤天又將視線調轉,“你說的……是真的?”


  顧浩瑋眸光顫抖幾下,然後,點頭。


  他並不認為有些事是瞞得住的,而且,他大哥有知情權。同樣的,她也有選擇權。


  顧澤天眸光多了一抹異樣的光澤,喃喃的,重複著的隻有這句話,“是我的妻子……那個女人是我的妻子……”


  花姨實在不忍心看到他會被再被拒絕,猶豫著,小心翼翼的說,“大少爺,你們……你們已經離婚了。”


  顧澤天好像半晌才反應過來,怔怔地問,“為什麽?為什麽我會跟她離婚?”


  “這個……”花姨又犯了難,不知該從何說起。畢竟,那段過往實在太過血淋淋,她不想親手去揭大少爺的傷疤。


  顧澤天挑下眉梢,似乎覺察到了什麽,慢慢出聲,“是我……讓她傷心了?”


  花姨糾結半晌,才點頭,歎息道,“這都是上輩子欠下的債啊,今生也不知是你倆誰向誰討了。”


  顧浩瑋垂著眸,看不透那裏的風起雲湧。


  顧澤天將花姨的欲言又止看在眼裏,輕輕開口,“既然都是痛苦的事,那就不要告訴我好了。”


  顧浩瑋抬起幽眸望向他,顧澤天卻是虛弱的閉上了眼睛,“我隻知道,我這顆腦袋裏,除了一顆子彈之外,就隻有她了。”


  三天,整三天沒有看到顧浩瑋了。


  林思涵從工作室回到家,走出電梯時,會下意識的朝他的房子看一眼。


  那扇門依舊緊閉,她收回視線,掏出鑰匙準備開自家大門,就在這時,身後的門開了。


  她一怔,立即轉過身去,看到的卻是仍藤。


  “咦,小涵,你怎麽一個人回來了?米恩呢,沒送你嗎?”


  林思涵眨巴下眼眸,刻意忽略了心底的失落,她笑了笑,“米恩好像有事,我就不想麻煩他了。”


  “說什麽麻煩呢!現在是非常時期,你要是受到點傷,瑋得心疼死了。”伊藤說著,就跟她走進大門。


  林思涵關上門,抿了下唇,慢慢問道,“浩瑋他一直都在醫院嗎?”


  “嗯,隻打回來幾個電話,”伊藤坐在沙發上,含笑的眸凝向她,別有深意的說,“他在電話裏可是一個勁的問你的情況呢。”


  “哦。”林思涵輕輕應了一聲,沒有多餘的反應。


  “能讓他這麽上心的人不多,就算我們這麽多年的兄弟了,也沒這待遇。”伊藤說得幽怨,可憐巴巴的瞅瞅林思涵。


  林思涵撲哧一笑,“我看他對你們也挺好的。”


  “好?這也能叫好?”伊藤趁機大倒苦水,“他在電話裏,除了問有沒有迪克那混蛋的消息,就是問你的情況,對我和米恩連一個標點符號都沒提到!你說我能不傷心嘛?”越說越是委曲,他站起來,伸開雙臂,苦著個臉,“求安慰~”


  林思涵知道他玩笑慣了,也沒當回事,過去就抱了抱他,拍了拍他的背,“安慰安慰。”


  伊藤笑了,很享受的樣子,“還是小涵最好~”


  倏地,門傳來開鎖的聲音,接著,門就推開了。


  看到裏麵擁抱在一起的兩人,站在門口的人一下子就愣住了。


  兩人扭過頭,一看外麵的人,也怔在了當場。


  伊藤閃電般鬆開手,退到大老遠,“我什麽都沒做啊!我發誓,我是清白的!”


  林思涵眨了下眼睛,“浩瑋……”本想大方的問候幾句,也許是幾天沒見變得尷尬了,又或者是氣氛不對,她竟不知該怎樣跟他打招呼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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