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你呢?有想我嗎?
後來,他母親懷孕了,由於澤天奈綾子曾經出過意外,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孩子,所以,伊藤雄格外珍惜這個孩子,破天荒的警告了澤天奈綾子,不許再找她的麻煩!而他則減少了外出,盡量多留在家裏陪著她,直到孩子出生。
她後來常說,那是她一生最幸福的時光。
對於澤天奈綾子來說,卻是最痛苦的日子。她不敢對孩子下手,因為她知道,那是伊藤雄的底限,後來在伊藤雄忙著處理生意上的事時,對她那個可憐的女人,就是變本加厲的折磨。
直到,她患上了抑鬱症,精神恍惚的投了河。
伊藤還記得,她的屍體被打撈上來時,全身都已經泡得發白了,在場的人,除了他,沒有誰再為流一滴淚。
包括她一輩子都無法稱之為“丈夫”的人。
伊藤雄隻是冷眼看著,看著她的屍體被推上了車,他連一絲留戀都沒有,轉身離開了。
那一刻,伊藤澤清晰的感受到了,他恨他,恨這整個冷血的家族!
而這個時候,主動牽住他的人,正是理香。
她溫柔的目光,第一次讓他知道什麽叫溫暖。
在母親離世那段最黑暗的日子裏,因為沒人敢得罪澤天奈綾子,他名義上是伊藤家的大少爺,卻像個隱形人一樣,沒人會正眼看他,也沒人會真正的關心他。伊藤雄越來越忙,每月隻會在家裏待兩三天,而澤天奈綾子就像變了個人一樣,表現得像位賢妻良母,對伊藤澤關心備至。
伊藤並沒有把這一切告訴父親,而是冷眼看著這一切,看她的演技,看周圍人的演技,有時候,也是一種享受。
慶幸,在那個艱難的時期,還有理香是真正陪伴他的。
在母親三周年的忌日上,他獨自為母親設了個靈堂,澤天奈綾子剛和朋友從酒吧回來。聽到這個消息,她跑過來大鬧靈堂,砸了母親的牌位,還肆意侮辱謾罵,伊藤就算再能忍,也絕不會容忍亡母受辱。
在那一天,他殺了她。
他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但他隻知道一點,連死後母親的尊嚴都捍衛不了,他不配當兒子。
之後,輾轉來到法國,機緣之下,他做了賞金獵人。他並不覺得這個職業有多麽危險,因為,對於一個隨時都處在被追殺模式中的人來說,獵殺,才是他的反擊。
見他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維薩也沒出聲,替他包紮好了之後,將浴巾扔到他身上。
伊藤慢慢的收回思緒,擦幹淨身上的水,穿好衣服走了出來。
“阿澤,”理香馬上迎過來,親昵的挽住他的胳膊,“怎麽那麽久?”
她對他的依賴,還像少女時那樣,沒有因為接近十年的分離而改變什麽。在身邊的人給他白眼時,隻有她是專注的;在他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時,隻有她會為他哭泣;在他殺了她的姑姑,準備逃亡時,她先是狠狠給了他一記耳光,又哭著將自己所有最值錢的首飾給了他……
理香,是被他寶貴的藏在心底的女神。
伊藤深深的凝望著她,才發現,這九年的變化的確很大。她從當年那個還有幾分嬰兒肥的少女,變成了一個嬌小嫵媚的小女人,一雙月牙似的眸,笑起來會眯成一條縫,可愛得令人覺得親近。
“幹嘛這樣看著我?”理香有些不意思的垂下頭,臉頰浮上兩塊紅雲。
再次與伊藤相見,他也早已不是當年的青澀少年了。他變高了,身材魁梧了些,五官更加深邃,俊逸的臉頰,更具成熟男子的氣息。靠近他,則充滿了讓她臉紅心跳的魅力和蠱惑。
她和他的感覺,正在悄然發生的改變,有好多話想說,可一時間,又不知道從哪開口。
維薩走過來時,掃一眼兩人,眉頭輕輕攏了下,又無聲的離開。
藍眸掃過四周,一抹銳利乍現。
下午,伊藤和理香坐在農場的草地上,一塊望著藍天白雲,細數當年的回憶,每一處都是甜蜜的。
當話題不可避免的涉及到了伊藤家和澤天奈綾子時,理香主動說,“阿澤,過去的事,我們都忘了吧。”她眯起彎彎的月牙眸,凝向他時,除卻少女的嬌羞,還多了些成熟女子的溫婉風情,“阿澤,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著你……你呢?有想我嗎?”
“想,”他微笑著,“經常會想到以前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雖然不開心的事也挺多的,不過跟你在一起時,全部都是好的畫麵。”
聽到他的回答,理香垂下眼眸,甜甜的笑了,頭抵在他的肩上,“我就知道,你不會忘記我的。”
眼前這畫麵,伊藤真的做夢都有想過許多次,沒想到,今天真的實現時,心情竟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子激動,反而,多了幾分踏實感。
伊藤不經意的轉過頭,看到維薩就蹲在不遠處,好像正在那裏觀察著什麽。
他的眸中現出一抹疑惑。“理香,我過去看一看。”說完,就站了起來。
理香愣了下,想說什麽,伊藤已經朝那邊走了過去。
“你在看什麽?”伊藤來到維薩跟前,順著他的視線掮望去。
維薩半晌才抬頭,目光掃過跟在他身後的理香時,緩緩站了起來,“看看這裏的土壤適合種什麽。”
伊藤挑了下眉,他可不認識維薩是真的在觀察土壤。
理香走過來,見他們也沒什麽有趣的事,便扯著伊藤的手,“阿澤,記得我們以前騎馬嗎?”她指指不遠處正在悠閑吃著草的馬,“要一起騎嗎?”
“好啊!”伊藤大手牽著她的,很縱容的模樣,“我替你選一匹乖點的。”
“嗯!”
維薩看過兩人,又回過身,看著地麵上幾個可疑的腳印,又斂下了眸,朝木屋走回去。
昨天半夜才剛下過雨,這裏的土地仍有些泥濘,顯然,腳印留下的時間不長。那麽,這裏位置這麽偏,他也早就吩咐人過來打掃的,也沒有發現其它外人。
會是誰來過呢?
他的視線,不由得又凝向不遠處一臉開心笑容的理香身上。
“哈哈,阿澤,快點啊!”理香騎著馬在農場上飛奔,一頭齊肩的直飛,被風吹得揚起,隨著起落,揚起一道道絢麗迷人的弧度。
伊藤澤跟在她身後,盡量保護她的安全。
維薩風華無雙的俊顏上,慢慢變是冷冽,冷笑一聲,轉身走回木屋裏。
伊藤和理香在外麵瘋玩了一個下午,先是騎馬,然後又逗著那兩三隻小羊羔,累了就坐下來聊聊天。直到天暗了,兩人才有說有笑的返回木屋。
看眼時間,伊藤突然想起什麽似的拍了下腦袋,“呀,忘記做晚餐了!”
維薩的生活很規律,這個時間是一定要吃到晚餐的,晚一分鍾都會擺臉色。他是吃過虧的,所以,這些天跟維薩一起時,也養成了習慣,到了時間就會趕緊做飯,十足的廚娘範。隻是,今天看到了理香,就把這一茬給忘了。
“阿澤,你來做飯?”理香看著他,不免有些心疼,忙說,“今天就由我來做吧,你進去休息好了。”
伊藤怎麽肯,可理香堅持,把他推到了房間裏之後,她就進了廚房,還警告他不許來幫忙。
伊藤笑眯眯的,抓抓短發,這才轉身走進小客廳。可他一看趴在沙發上的人,登時就愣了住,“維薩!”他幾步過去,將維薩扶起來。
他這會臉色微微泛著白,額頭上的汗珠滾落,原本鮮豔的唇,這會已是深紫色。
“維薩,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快告訴我啊!”伊藤急了,從沒有見過維薩這樣,整個人好像得了急症似的!在伊藤的認知裏,他是生化病毒專家,中醫西醫也是兩手抓!他就不應該生病才對!
維薩吃力的抬起藍眸,瞪了他一眼,“還不是都是你……”
他的聲音都沒多少力氣,輕得讓人心疼。
“我?我怎麽了?”伊藤不解。
維薩深吸一口氣,“現在幾點了?我的晚餐呢?”
“呃……”伊藤微愣的說,“你……你該不會是餓的吧?”
維薩忍著胃裏翻江倒海的痛,用冰冷的視線瞪著他,“你試過同時感染十幾種病毒,再試過各種各樣的強悍解藥嗎?最後,也隻是胃留下了點小後遺症,你會發現那是多麽幸虧的一件事。”
十幾種病毒……
伊藤好像看怪物似的瞅著他,能活到現在,還真是奇跡啊!
他將維薩扶起來,靠坐在沙發裏,俯在他身前,挨得他極近,沉著聲音問,“有沒有藥?”
維薩搖頭,“受不了任何刺激,再吃會胃穿孔的。”
“所以……”
維薩眸光充滿控訴,忍著疼,冷冷的說,“挺著。”
伊藤默不作聲了,愧疚心開始隱隱泛濫。
做了個深呼吸,維薩掃過門口方向,然後慢慢開口,“我在外麵發現了些腳印,應該是不久前留下的。”
伊藤擰起了眉,看他,“是第七局的人?還是……”
“哼,這要看這裏是不是有人不安分了。”維薩說完,就疼得閉上了眼睛,不想再浪費一絲力氣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