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一直都沒離開過
聽到林思涵的話，顧浩瑋收緊了懷抱。
他更怕。
不是怕死，而是怕不能繼續照顧她。
這世上沒人比他更了解，她受過哪些苦，他除了心疼，就還是心疼。唯有親自守護在她身邊，不讓她再掉眼淚，不讓她再難過，陪著她，嗬護著她，他才能放下心。
他甚至會覺得，他之所以來到這世上，就是為了遇到她。
不用早一步，也不是晚一步。
林思涵摟住他的腰，想要安撫住所有的恐懼，可是還不能。
雙手抑製不住的顫抖，似要將那時積壓的情緒，都釋放出來。
他瘦了許多，感覺摸到的地方，都是骨頭。不過，不管他變成什麽樣子，隻要還能這樣抱著他，還能跟他說說話，她就會踏實心安。
他好像真的累了，沒有多大一會就睡著了。
林思涵望向他，卻怎麽也舍不得睡。
能夠回到家裏，跟他相擁而眠，真的好像做夢一樣。
不，比夢還要不真實。
想想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好像過山車，“咻”地衝上去，感覺抬頭一尺便是天堂了，緊接著，又“咻”地一聲，跌向地麵，隻差一尺，便是地獄。
終於，車停了，她既不想去天堂那麽美好的地方，也不去地獄那樣寒冷的冰窖，她隻想平平淡淡。
跟生與死的距離相比，還有怎樣的大起大落是禁不起考驗的呢？
她伸手又摟緊了他，將臉頰貼上他的胸口，雖然不似之前那麽強壯，卻也踏實得很。
不知是不是下意識的，他又收了收懷抱。
鼻息間都是他的味道，林思涵也輕輕閉上了眼睛，什麽也不願想了，隻想要睡個好覺……
這一覺，兩人一直睡到了下午，是米莎過來時，才醒過來的。
林思涵伸了個懶腰，這是麽久以來，睡過的最好的一覺。
顧浩瑋的精神也很好，氣色紅潤，黑眸也亮了許多。
米莎看上去心情也不錯，笑眯眯的說，“過來請示一下，晚膳想用點什麽？”
“吃點清淡的就好。”林思涵還在考慮顧浩瑋的胃口，他現在不能吃太油膩和味重的東西。
“這樣啊，那好，我去準備。”米莎喊了溫馨出去買東西，米恩則去了卞玉京的舊址那邊，晚些才能回來，房子裏隻剩下了林思涵和顧浩瑋。
林思涵讓顧浩瑋坐在那邊，她則開始繼續整齊行李。
“我來吧。”他要過來幫忙，林思涵不許，“你就乖乖坐在那兒，什麽也不用你做。”
“你懷孕了，也不能做這些事。”他堅持。
林思涵一笑，“懷孕又沒什麽大不了的，況且，我又不是第一次……”她的話，倏爾止住，神情變了下，有些複雜的垂下眼眸。
顧浩瑋望著，走過來牽住她的手往外走。
林思涵愣了下，跟著他一直來到了隔壁……
薄荷的房間。
看到這間始終未曾改變的屋子，林思涵的心頭又像被針紮過一樣，眼睛有些濕潤。
顧浩瑋拉著她，坐在屋子中央，望著擺在前麵的嬰兒床，他說，“小涵，過去的事，誰都沒辦法抹掉，因為那是事實。我不想你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會有這樣或是那樣的顧慮。”側過頭，他凝視著她，淺淺的一笑，“我愛的，是曾經有過一個可愛女兒的你，也是曾經做為我大嫂的你。能和你一起生活在這裏，我就不在乎發生過的那些事……你也一樣，學著釋懷吧。”
林思涵的眼淚在眼眶裏打轉，頰邊卻是笑，“我不是還記著那些，也不是怕你會在意。我隻是……隻是……”她伸手覆在小腹上，垂下眼眸，“隻是從有了這個孩子之後，想起薄荷的時候也越來越多了。”
“我明白。”顧浩瑋握緊了她的手，“我們都不需要忘記。”
林思涵將頭抵在他的肩上，望著這裏的一切，止住了淚水，輕聲說，“為什麽我一直覺得，薄荷沒有離開過我？你說，這個寶寶，會不會就是她呢？”
她知道這聽起來有些可笑，也許有人還會說她瘋狂，但她真的是這認為的。
她的薄荷，一直都沒有離開過。
顧浩瑋認真的聽著也的話，眯緊的眼眸，沒有一絲嘲弄，也絲毫不認為她這是瘋狂，而是把手覆在她的手上，輕聲說，“他就是我們的薄荷。”
林思涵垂下眼眸，眼淚順著眼角滑落，卻不再是悲傷的淚。
“沒錯，他就是我的薄荷。”
她不需要誰來肯定，也不需要別人告訴她什麽叫現實，她隻需要知道，這就是她的薄荷，那就足夠了……
米莎和溫馨買了好多食材回來，打算晚上做一頓豐盛的大餐。
林思涵想要幫忙，被溫馨給趕出了廚房，她板起小臉說，“小涵阿姨，以後這裏就是你的禁地了，你不能隨便進來的！”
“為什麽？”
米莎探出頭，朝她戲謔的眨眨眼睛，“因為，廚房鄙視孕婦！”
林思涵失笑，知道她們這是照顧自己，她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
“過來吧。”顧浩瑋坐在客廳，拍拍旁邊的空位，示意她坐過來，把平板電腦遞過去，“我先了幾個地方，你看一看，喜歡哪裏？”
“幹嘛？”林思涵接過來，看到那上麵的圖片，有愛琴海、雅典、普羅旺斯、巴黎等等。
“度蜜月。”他說得很自然，林思涵卻心頭一悸，抬眸看他，“蜜月？”
他握過她的手，“戒指都戴了，當然就要馬上準備婚禮了，之後就是蜜月。怎麽，你想反悔？”
“誰要反悔了？”林思涵輕輕抽回手，眼角的喜悅悄然飛揚，“隻不過，有點突然……”
她小小嬌羞了一回。
求婚這事，是她先開口的。不過，當時情況特殊，她是抱著不留下任何遺憾的心態。可這會不同了，想起來還是會害羞。
顧浩瑋俊美的麵容上，是一貫縱容的神情，“再等等，寶寶都要出生了。”
林思涵想了下，說，“蜜月還是推後吧，你需要靜養，等你完全康複之後，我們可以一家三口一塊出遊啊！”
顧浩瑋望著她，摸了摸她的發，“結婚是大事，我不想委曲了你，所以，蜜月這些程序，一樣都不能少。”
林思涵微笑著搖搖頭，“隻要你平平安安的在我身邊，蜜月什麽的都不重要！以後，我們也有的是時間啊，到時候，你不陪我去都不行！”
他還想再說什麽，林思涵手指壓住了他的雙唇，大眼睛閃爍著淡淡的幸福光暈，“這次，聽我的。”
他深深的凝視著她，勾起唇角一笑，“好，就聽你的。”
林思涵笑著靠在他身上，臉頰蹭了蹭他的肩頭，眉皺皺著，“好硬~”
他病情得到了控製，可是還沒有恢複到以前那樣健康的身材，肩頭硬繃繃的，都是骨頭，她不是真的嫌硬，而是心疼他。
“我會盡快胖起來的。”他有些歉意，將她拉進懷裏，枕在自己的大腿上。林思涵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這才慢慢笑了開，“婚禮交給我吧，你別操心了。”
“不行，”他的口吻不容置喙，這是他必須要堅持的事。
如果連給她的婚禮都沒辦法親力親為，那會成為他一生的遺憾。他想要的，就是從今天開始，她所有的事，他都會參加其中。
“幹嘛那麽倔？”她瞪他一眼，“不管誰來辦，又有什麽區別啊？”
“區別就是，要守護你的那個人，是我。”他眯了眯眼眸，凝著她的視線，變得愈發溫暖，慢慢俯下身，吻上她的唇。
林思涵緩緩閉上眼睛，感受著他的唇帶給她的悸動。
“咳咳咳……”
聽到這個不和諧的聲音，顧浩瑋抬起頭，看到是米恩，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門口，林思涵尷尬的立即坐起來，不好意思去看他。
顧浩瑋半闔著的眸掃過他，好似在責怪他總挑這種關鍵時刻出現。
米恩無辜的開口，“好吧，我下次會注意。”
林思涵趕緊起身，“米恩，卞玉京重開張的事怎麽樣了？有什麽要我去做的嗎？”
“嗬嗬，不用，忙得差不多了，就差裝修收尾了。”米恩坐下來說，“貨源的話，我打算先做我們香思的係列，之後再慢慢豐富單品，你看怎麽樣？”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雖然林家那份配方給了維薩，但是之前我看過不下千次，早就爛熟於心。如果從簡單入手，隻要給我些時間，就會研製出新品來。”
顧浩瑋一聽就擰起了眉頭，“你現在的任務就是休息，不是跟那些化妝品打交道。”
“我很好啊，不需要休息的！”一提起工作，林思涵就是熱情高漲。
米恩一笑，“浩瑋說得對，新品的事先不忙，反正我們香思也是要做直營店的，慢慢來，這些事情都是急不來的。當務之急，是要照顧好我的小侄子才行。”
林思涵拗他們不過，隻好點頭，“好啦，我明白啦。”
顧浩瑋輕笑著捏了下她的臉頰，“這才乖。”
他當著外人的麵這樣子親昵，林思涵害羞的紅了臉，低下頭，嬌嗔的瞪他一眼。顧浩瑋揚揚眉，又變本加厲的攬過來，“我們名正言順，誰也不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