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6:噩夢

  千鈞一發,她被人用身體猛地撞開,滾到了路邊。


  當雪琪抬起頭時,卻看到了一個被撞飛的身軀……


  她嚇呆了,眼睜睜的看著那輛車逃掉,眼睜睜的看著那個人摔進了路邊的草叢裏……


  撲通。


  那時的聲音,她永遠都忘不掉,就像她無法忘記流星的隕逝。


  她的第一反應是掏出手機打了120,報告位置的時候,她聲音顫抖得斷斷續續。好不容易才說清楚後,她趕緊掛上電話,呆坐在原地,竟不敢上前。


  她知道,如果她看過哪怕一眼,都會成為這一生的噩夢。


  所以,在聽到救護車的鳴笛聲後,她跌跌撞撞的爬起來,迅速離開了。


  她徒步走了一路,害怕,自責,內疚。


  他為什麽要跟出來?為什麽要救她?她有讓他充當英雄嗎?!

  跌坐在路邊,顧不得形象,她嚎啕大哭,手裏那份文件,抓得變了形。


  北冥夜一連打了幾個電話,她都沒有接。


  那是第一次,她無視他的電話。


  天色漸暗,她抬起哭得紅腫的雙眼,茫然的望著車輛穿流的馬路。


  她好怕,他會死掉。


  為不想自己愧疚一輩子也好,為圖個心安理得也好,她突然站起身,朝醫院跑去。


  找了全市所有的醫院,居然沒有找到他。


  那時,她卻慶幸了。她自欺欺人的以為,他沒事了,他被人接走了,或者,剛才的那一幕,不過就是個幻象。最近因為家裏接二連三的出事,她精神壓力過大,所以,才會產生了幻覺。


  合情合理的解釋。


  她心安了,甚至,都不想打電話到蕭家去核實,就這樣回家洗了澡換了衣服後,堂皇的去找北冥夜了。


  將文件交給他,沒有期待中的驚喜過望,他隻是淡淡的說:"做得不錯。"然後,給了她一個擁抱。


  每當她替他解決一個又一個難題之後,他總是以這種方式回報她。


  擁抱,廉價的擁抱。


  這一次,她卻沒有像往常那樣不甘的歇斯底裏的控訴,而是默默的離開。


  就連北冥夜都有些意外,不解的望著她的背影。


  他叫住了她,"章雪琪,"

  她停下來,沒有回頭。


  他的眉擰得更緊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她輕輕的搖頭,繼續走向電梯,淚水卻在那一刻蔓過臉頰。


  心很難受,又不知是為了誰。為爸爸?為弟弟?為救她的那個傻瓜?還是……她自己。


  在家呆了兩天,不看電視,不看報,不上網,杜絕一切信息來源,不吃不喝,蓬頭垢麵的像個階下囚,所謂幻象中的畫麵,成了困縛她的枷鎖。


  她畫地為牢,判了自己無期。


  第三天,她接到了他的電話,他要見她。


  她慌張的從衣櫃裏翻出所有的衣服,想要挑一套最漂亮的,打扮光鮮,讓他知道,她一點都不愧疚!可對著鏡子,卻怎樣也挑不出。


  望著鏡子裏的女人,好陌生,


  她趕去了醫院,看到了坐在輪椅上的他。


  那一刻,幻象破滅,噩夢成真,她呆站在門口,忘了在來時路上練習了千百遍的開場白:是你自願救我的,無論什麽結果,都與我無關。


  她就這樣呆呆的站著,望著他的背影。


  良久,他出聲,"你是我的,我不允許你受傷。"

  好不狂傲自負的口吻,卻讓她淚流滿麵。


  直到現在,他仍不舍得責備她哪怕是一句……


  她逃似的跑出了醫院,一路跑到了北冥夜的公寓,在他拉開門時就急切的吻上了他。


  北冥夜皺了皺眉,想要推開,她不知哪來的力氣,緊緊抱住他,用她胸前的飽滿,熱情的蹭著他,企圖挑起他的情欲。那架式,好像她經驗豐富。


  北冥夜愣住了,瞪著她,想要說什麽,卻被她再次用唇封堵,她手忙腳亂的想要脫去他身上的衣服。


  北冥夜俊臉微微扭曲,"章雪琪,你……"

  "要了我,是男人,你就要了我!!"幾乎,她是用吼的。


  有種瀕臨絕望的挑釁,閃爍在她的眸底。


  北冥夜陰鷙的眼眸微微眯緊,突然抱住她,將她壓在牆上,狠狠的,帶有懲罰式的重新吻上她的唇……


  女人都對自己的第一次,充滿無數美好的幻想,最好是她傾心愛慕的男人,最好是能與她共度一生的男人,最好是合適的地點合適的時間出現的合適的他……


  她卻沒得選,隻想徹底沉淪。


  她愛的男人不愛她,幸福的家庭變得破碎,她又剛剛背負了一個永世也還不清的債……她已一無所有,卻還是掙紮著想要證明,證明她愛得不是那麽愚蠢,證明這一切不都是她的錯,證明這個男人對她起碼還會有一絲一毫的眷戀。


  可結果,她破碎,綻裂……


  雪琪從夢中驚醒,猛然坐起來,瞪大一雙驚恐的鳳眸,額上的汗,順著臉頰淌下來。


  "雪琪?"蕭棄之立即起來,擔憂的望著她。


  急劇的喘息之後才驚覺,原來隻是一場夢。


  當她回過頭,對上蕭棄之溫柔的目光時,突然撲到他的懷裏,緊緊抱著他,生怕就此會失去一樣,冰冷的身軀顫抖著,"蕭棄之,別再做傻事,為了救我,不值得……"

  聽著她喃喃低語,他猜得到,她一定是做了噩夢。


  他一笑,將她摟進懷裏,"好,那就不救你,我會陪著你一起……"

  "蕭棄之!"她生氣了,瞪著他,微慍的眸子裏,卻是滿滿的驚恐。


  她不要,不要再出現那種事!


  她承受不了。


  蕭棄之一怔,伸手撫上她冰涼的臉頰,"雪琪,你在害怕?"

  雪琪沒說話,隻用一雙睜大的鳳眸緊攫住他,視線急切的掃過他的臉,確保此刻他無恙。


  蕭棄之眉頭輕擰著,一把將她拽進懷裏,輕輕吻了下她的額頭,"別怕,有我在,什麽都不要怕。"

  很平實的一句話,卻讓她稍稍撫下了焦躁不安的心。


  偎在他的懷裏,凝向窗外寧靜的月,半晌,她才開口,"我很慶幸,我們提前相遇了。"

  算算時間,現在才應該是她與蕭棄之相遇的時候。


  她慶幸,他們能夠提前相遇,避免那麽多錯誤,慶幸有機會能重新接近他,了解他,愛上他……


  那兩年鮮血淋漓的教訓,已經深深刻在了骨上,她會不惜代價保護得來的一切!保護所有她在意的人,絕不會再讓他們因為自己而受傷!

  絕不。


  因為這個夢,雪琪後半夜一直睡得不是很踏實,總有畫麵不間斷的閃過腦海。


  她以為,這些畫麵可以隨著她現在的生活,開始沉澱,但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再次闖過鬼門關之後,總是會時不時的夢見。


  早上起來,蕭棄之不在身側,雪琪爬起來,茫然的坐在床上,腦子暈沉沉的。心煩意亂的不想起床,懶懶的打開電視,隨意的調台,無意間看到地方台做的一個宣傳片,是A市剛剛建成的大型主題公園,據說是以歡樂穀的標準打造。電視畫麵很好,看上去很好玩的樣子。


  雪琪放下搖控器,鳳眸微微闔著。


  好久沒有出去放鬆的玩一玩了,細想想,她好像和蕭棄之沒有真正意義上的約會呢,就像普通情侶那樣。


  她倏爾起身,盯著電視屏幕,決定了,今天就那裏!

  洗漱過後,從衣櫃裏選了件藍色V領毛衫,露出性感的鎖骨,頸間戴著一條小巧的珍珠項鏈,外麵一件短款外套,底下一條白色長褲。長發就那麽披散著,再化了點淡妝,這才滿意的走出房間。


  蕭棄之站在客廳裏,麵朝落地窗,拓正跟他說著什麽,見雪琪出來,就禁了聲。


  蕭棄之扭頭,看到雪琪,眼前一亮,眸光頓時就柔了幾分,淡淡的, 他說:"暫時先不去管,別讓章懷卿難做。"

  拓對堂主的吩咐,多少有些意外。


  依蕭棄之之前的性子,要嘛放手獬豸堂的事,讓他們幾個全權負責,他隻呆在蕭家,不聞不問。任他們把獬豸堂賣了也好,瓜分了也罷,都與他無關。要嘛,就把惹到他們的人往死裏整,不管對手是誰,斬草就要除根。他從未考慮過任何人,但現在卻會為了夫人顧及到她的家人,不想在章懷卿剛上任沒多久就發生火拚,這已是非常難得了!


  堂主愈發人性化,拓也不知道,這到底算不算好事。


  他朝雪琪頜首,打了招呼之後就離開了。


  "蕭棄之,今天有事嗎?"雪琪看上去心情不錯,沒有受昨晚的噩夢幹擾。


  蕭棄之連猶豫都沒有,"沒事。"

  她會問,就證明她有事,在她有事的基礎上,那他就絕對沒事。


  "嗬嗬,那我們去遊樂園吧!"雪琪興致勃勃的提議,"剛才看電視,A市新開的一家主題公園,好像很不錯。"

  蕭棄之寵溺的一笑,"好,就去那。"他對去哪沒意見,重要的是跟她一起,即便到了地獄,也是天堂。


  看著她吃了早餐,兩人就牽著手走進電梯,來到車庫。蕭棄之自己開車,挑了輛黃色的蘭博基尼,車型十分絢麗,顏色更是搶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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