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4: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幾人走出來的時候,還在小聲議論著,尤秋瑩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安靜的坐到位子上。其餘人則在經過蔣文芮身邊時,目露異樣。
蔣文芮沒在意,她得罪的人多了,著實沒空去挨個分析她們的心理。人心與人心,還隔著兩層肚皮呢,有那時間倒不如好好為設計大賽做準備。
可是,接下來的兩天,蔣文芮發現,經常會有人三五成群的湊在一起小聲的議論著,見她靠近,又都散了開。這種事發生得多了,縱使蔣文芮再不在意,也不免有點奇怪。
中午,蔣文芮從員工餐廳回來,剛要走進茶水間,就聽到裏麵傳來斷斷續續的議論聲。
"沒想到吧?她是蔣總的女兒呢!聽說還坐過牢!"
"還真是看不出來呢!"
"是啊,我剛知道的時候,也是嚇了一大跳!你們說,她到底為什麽事坐的牢啊?"有人朝坐在角落裏的人問道:"秋瑩,你跟她是校友,一定知道的!"
尤秋瑩的視線,自窗外收回,歉意的一笑:"你們也知道我和她是校友,所以就不要為難我了。我想,她也不希望這樣的事被別人知道吧。"
聽到她這麽說,裏麵不時有人誇著:"秋瑩還真是善良。"
見時間差不多了,她們都朝外走,準備回去工作,才剛走出門口,就愣了愣。看到倚在牆邊的人,臉色都有些尷尬。畢竟,背後說人是非,並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全都裝作沒看到蔣文芮,匆匆擦身而過。
尤秋瑩看見她,冷冷地調開視線,就要離開時,卻被蔣文芮抓住了手腕。
她頓了下,側頭看她:"有事嗎?"
疏冷的口吻,冷漠的表情,都讓蔣文芮無法接受,她盯著尤秋瑩,緩緩說:"我不在乎你說了什麽,因為那是事實,我不可能藏一輩子,我也不打算藏!我在意的,是那個善良單純的尤秋瑩,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尤秋瑩一下子甩開了她的手,冷笑道:"不管我變成什麽樣,那也都是拜你所賜!從你奪走躍峰的那天開始,我就告訴自己,我不可以再軟弱了!我要把我受的委屈都還給你!"
蔣文芮直點頭,應聲:"好,沒問題,你想怎麽還,我都接著!你可以拋棄我,拋棄我們的友情,但你不能把你最寶貴的東西,也一塊拋棄了!"
"蔣文芮,你有什麽資格來對我指手畫腳?別忘了,是你先背棄我們的友情!"尤秋瑩盯緊她,勾著唇,一字一句的說:"這才隻是開始。"
轉身,她走回到座位裏,坐在那兒,眼眸眯著,雙唇抿緊。
這才隻是開始,接下來,她會狠狠的,狠狠的報複她!
有關蔣文芮的身份,以及有過前科的事,再也不是秘密了,不止是設計部,整個蔣氏的人都已知曉,提到蔣文芮,則多是不屑。所到之處,都少不了一些指指點點。
本來就沒什麽朋友,現在,在她四周就像被堅起了一道牆。他們在牆外,而她,則在牆內。
伏案專心畫著設計稿,有人走近,她渾然不知。
一根修長的手指,輕輕敲了下桌麵,她才驚覺,抬起頭,對上嚴肅一雙較平時溫和些的眸。
"怎麽不去吃飯?"他問。
"餐廳人太多了。"她看似隨意的回了一句,但嚴肅卻馬上明白她在意什麽。
盯著她,他說:"他們越是把你說得不堪,就越是想看你的笑話,以此證明,他們是對的。所以,你隻有做到最好,才能讓她們乖乖閉嘴。"
聽到他的話,蔣文芮心尖顫了顫,望著他,雙唇蠕動幾下,想說的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不是個善於表達情緒的人,此時此刻,竟有種想哭的衝動。
原來,獨自困在牆內太久,是會寂寞的。
但她是蔣文芮,是絕不在人前輕易落淚示弱的蔣文芮。做了個深呼吸,將眼淚生生逼回,她昂起頭,對著嚴肅一笑,這一次,卻是燦爛無比。
"我知道我該怎麽做了,謝謝你。"由衷的感激他,這是她在蔣氏收獲的唯一一份真摯。
對上她的笑容,嚴肅也沒多說,目光落在她的設計稿上,問道:"準備得怎麽樣了?有信心嗎?"
經過剛才,蔣文芮的心情好了許多,難得玩笑道:"信心是有,就怕有點爆棚。"
嚴肅的嘴唇悄然揚起半分,回過身,邊走邊說:"我帶出來的人,信心爆棚,也是應該。"
蔣文芮一滯,臉上的笑容愈發明媚。
剛才,他是在笑嗎?
看來,嚴肅也不是一味嚴肅嘛。
她低下頭,又繼續她的設計,絲毫沒有留意到一道冷酷的視線,如影相隨。
慕容曜盯著她留有微笑餘韻的臉,神情一點點變得陰鷙可怕。
他還從未見過,這個女人對誰笑得如此……放浪。
眼神開始滲出冰冷的鋒芒,轉身就走。看來,最近一定是他太過仁慈,才會讓那樣的笑容,出現在她的臉上。
是錯誤,就要糾正。
回到辦公室,他立即拔了個電話……
心情總算舒暢一些,他看了看腕表,安靜的等待著。
見時間差不多了,他這才起身,帶著一種難言的興奮,又折回設計部。他倒要去看看她這會的表情,很精彩才是,他可不想錯過直播。
設計部內,接到劉萍的電話時,蔣文芮一下子就愣了,"不可能……他答應過我的……"
放下電話,她就要走出去,卻被人的攔了住:"蔣文芮,我的圖紙用完了,你去領一些回來。"
蔣文芮耐住性子,說:"林姐,我現在有急事,我待會回來再去給你領。"
林姐冷笑,"你把這裏當成什麽地方了?有急事就要走,那公司裏豈不是三天兩頭就有人翹班?就算你是蔣總的千金,也不可能破了公司的製度啊。"
說著,她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說:"更何況,公司現在已經不姓蔣了。"
劉萍在電話裏隻知道哭,蔣文芮這會沒有心思跟她討論製度問題,側過身就要走。林姐再次被無視,怒氣橫生,再次擋住,抓住了她的胳膊,瞪著她說:"蔣文芮,你別沒有規矩!"
見她不依不饒,蔣文芮皺起了眉,想都不想就抽出胳膊,將她甩了開。林姐穿著高跟鞋,一時沒站穩,撞到了旁邊的桌子上,立即叫道:"蔣文芮,你敢在公司對我人身攻擊?我要去部長那裏討個說法!哼!坐過牢的人就是野蠻!"
蔣文芮的腳步倏爾頓了住,還未漸愈合的傷疤被當眾戳開,如今已是鮮血淋漓的。感覺到四周的視線,仿佛粘在了她身上,甩都甩不掉。
尤秋瑩坐在後麵,十指交叉,墊著下巴,悠哉地看著,嘴角一直都是微微翹著。她知道,蔣文芮是習慣了享受眾人注目的。隻是不知道,這樣的注目,她是否會喜歡。
看到蔣文芮站了住,林姐的氣勢又強上三分,走過去,圍著她轉了一圈,帶著鄙夷的目光打量著她說:"開後門也應該有個限度,可不是誰都能進入設計部的!那麽多人都一直努力著,卻連個機會都沒有,這對他們還真是不公平!我就不明白了,這麽優秀的公司,怎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呢?讓人失望!"
蔣文芮既不辯白,也不反譏,就這麽站在原地,接受著四周異樣的目光。
林姐又笑了,環視一圈,說:"設計部需要一個舒服的環境才對,可是,現在卻因為某人心情鬱悶,還指望什麽創作靈感?"
蔣文芮咬著牙,雙手緊握著,拚命的告訴自己,忍耐,需要忍耐!千萬不能成為她們希望的那種人!
尤秋瑩端起杯子,輕輕吹過水麵上浮著的兩片茶葉,再小啜一口。這一次,爸爸從雲南帶回來的新茶,倒是不錯。
林姐站在蔣文芮跟前,雙臂環胸,下巴抬高,冷聲:"蔣文芮,坦白說,你的存在,拉低了我們整個設計部的形象,讓我們很不舒服。"
漸漸,有了附和聲:"就是,現在隻要出去,就會有人打聽她的事,煩都煩死了!"
"是啊,又不是什麽光彩的事,被別的部門的人追著問,好像我們這兒都成了收容所一樣。"
抱怨聲不絕於耳,蔣文芮好似再次站在了被告席上,接受審判。那些厭惡的,唾棄的,非友善的目光,像投擲到她身上的一顆顆石子,凶狠且無情。
她忘記上一次是如何挺過來的,渾渾噩噩的便被帶出法庭,押上了刑車。唯一記得的,是劉萍壓抑的哭聲,在她理解,那是怕被人認出,堂堂蔣氏總裁夫人,居然會有個殺人犯女兒。那時,她就已經明白,她擺脫不了這個罪名了,永遠,都要為自己做錯的事付出代價。
其實,她比自己想象中要軟弱些,因為,她仍知痛滋味。
這時,部長正朝設計部走來,看到站在門外的人時,趕緊上前幾步,"總裁,您怎麽……"
慕容曜抬起手,阻住他下麵的話。
部長連忙禁聲,有些無措的站在他身邊,心裏七上八下的,不知道裏麵發生什麽事,手下會不會給自己惹來麻煩。可又不敢多問,隻得陪在總裁身邊,一顆心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