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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三章 人的性命就隻能交給上天去決定嗎?

  胡元極為莊重的洗手,然後對種師中道:“可惜醫聖的麻沸散失傳已久,麻沸散啊,乃令先以酒服麻沸散,既醉無所覺。要不然王軍都還能少受點罪。”


  完胡元開始動手清創,他異常心翼翼的拿起了鋒利的短刀,這些刀具都在沸水中煮過。


  胡元每次與王重陽談起衛生之道,都會和趙桓給他的護理劄記一一應對,補充護理劄記的內容,完善護理理論。


  幹淨,整齊,無毒。


  隻是這個無毒,他時常想不明白是什麽導致了毒瘡的出現!

  他要做的事情就是洗去毒素,雖然他不知道毒素是什麽,但他還是從護理劄記中學會了如何清洗傷口。


  鹽水。


  清理瘡口的時候,他努力的隻割去腐肉和死肉,但是王稟依然在昏迷中,不斷的掙紮和哀嚎著。


  如果不是胡元鄭重其事的清理傷口,種師中還以為胡元想要殺掉王稟。


  等到死肉清理完全,他將那個層層包裹的瓷瓶拿了出來,心翼翼的扒開了塞子,緩慢的清理著傷口。


  蒸餾水很好收集,他燒了一鍋水,就收集了一瓶蒸餾水。


  可是這精鹽,卻不是那麽好製取的了,這精鹽並非日常食用的鹽,那裏麵雜物太多,這種精鹽的製作,乃是他們老胡家的不傳之秘。


  將食鹽倒入水中溶解,用宣紙過濾,在滴入草酸讓鹽析出,才能得到一丟丟的精鹽。


  這袋子鹽水,就是他們老胡家的不傳之秘,當年為太宗皇帝治療箭傷,就是用的這個瓷瓶。


  這是一個屠過龍的汴瓷。


  每清理一處傷口,胡元都用蒸煮過的布絹包裹住傷口。


  這是一個極為精細的活,他每一步都心翼翼的操作著,唯恐哪裏出現紕漏。


  十五處的傷口,遍布全身,這是一個不的工作,在這桃月裏,胡元的額頭,都是密密麻麻的汗漬。


  以後做這種事,一定要配個人,專門擦汗才是。胡元忽然意識到了他需要一個人擦汗。


  不是他覺得自己多麽高貴,隻是這汗珠滴落,很容易讓傷者的傷口再次化膿。


  隻是他這一走神,王稟的慘叫聲變得撕心裂肺起來,這個鐵打的漢子,在麵對戰陣時候,都未曾嘶吼的如此慘烈。


  也不知道這個胡元用了什麽妖術,讓王稟這樣的鐵人,都如此淒慘。


  胡元意識到自己走神,讓清洗傷口的動作變得粗魯了些,所以才導致了如此淒慘的叫聲。


  這清創之事,非常精細,需要足夠的耐心和仔細。


  “這清創之事,更適合女人。”


  不過醫道乃是方技,哪裏有什麽名門閨秀,會學這個?胡元連連搖頭,異想開了。


  “殺的金狗!待耶耶休息片刻!定要取汝等狗頭祭酒!!啊!痛煞我也!”王稟突然坐直,大聲的吼叫著,怒目圓瞪,眼中的血絲充斥著眼白,如同一頭野獸一般。


  “王軍都醒了!王軍都醒了!胡神醫啊!真的是胡神醫!”種師中異常興奮的道。


  他還以為王稟再也不會醒過來呢。


  隻有胡元心虛的點了點頭,自己剛才又走神了,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些,導致王稟如此大的反應。

  不過行醫多年的胡元知道,人隻要能清醒過來,之後總會好辦一些了。


  胡元繼續做著手頭的事,將針線拿出來,開始縫合傷口。


  王稟鬼哭狼嚎的聲音,再次在的屋舍裏不斷的回蕩著,這是本能,沒有人能瞧不起王稟。


  因為他已經用自己的悍勇,證明了自己的勇氣。


  隻是胡元認真割肉的模樣,讓在場的眾人膽戰心驚!還有那細針在血肉間的穿行,實在讓人心生畏懼。


  戰陣殺敵極為正常,大刀片子砍在任何人身上,都會流血,都會受傷,都會死亡。


  但是這種慢刀子割肉的恐怖感覺,讓人不寒而栗。


  眾人看著胡元的目光都變了,如同地府中來的鬼差一般,傳中的十八層地獄裏有一層專門從事扒皮之事,看來這胡元就是這鬼卒了。


  官家是地府十殿閻王,那胡元是子近侍,自然也是地府中人了。


  “大功告成。呼。將王軍都放到幹淨被褥上吧。”胡元放下了手中的針線長歎道。


  他這才擦了一下腦門上的汗水,左右看了看,極為訝異的道:“你們這麽看著我幹什麽?”


  他之所以有此一問,完全是因為眾人的目光裏充斥著畏懼,如同見了鬼一般。


  “哦哦,知道了。”四五軍卒將王稟抬到了另外一張床上,

  到這一步,並沒有算完,胡元還要守著王稟,隨時觀察王稟的身體狀況,提高醫術是一方麵,另一方麵,王稟也需要他的看護。


  種師中試探的問道:“王軍都怎麽樣了?”


  “你們都出去吧,這裏有我就行了。一日,這一日是王軍都最關鍵的時候了,要是挺過來了,那就活過來了,挺不過去,我也沒有好辦法了。真的盡力了。”


  胡元不耐煩的揮揮手,讓眾人離開。


  至於王軍都如何的問題,胡元雖然極不情願,但是還是歎氣的道:“唯有聽由命。”


  種師中悵然,如此悍勇之軍將,古今罕見,如果就此離開人世,幾多遺憾。


  月上柳梢頭的時候,胡元支著頭,看著王稟愣愣的出神。


  他在思考一個問題,人為何如此脆弱,但凡是受傷,就有可能死去。


  不管多麽精心的護理,最後的結果還是交給老去決定生死。


  人或者醫術又在其中參與了多少呢?

  人就隻能聽由命嗎?生死隻能由來決定嗎?


  憑什麽。


  似乎是一顆奇妙的種子,在胡元的心中不斷的生根發芽,似乎有什麽念想,要從心中長出來一般。


  但是他又不知道那是什麽。


  “這位醫者,能給我口水喝嗎?”虛弱無比的聲音,在的房間裏響起。


  胡元往油燈裏添了點燈油,仔細的看著王稟,才確定了是王稟在話。


  醒了。


  嘿嘿。


  胡元臉上掛上了靦腆的笑容,他有些不知所措,也有些茫然,自己好像又救了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剛剛守住了大宋江山社稷的將軍。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點頭道:“誒,誒,這就給你端點水。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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