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九章 雙響炮
“恭喜陛下，賀喜陛下，朱貴妃有身孕了。”胡元一臉篤定的道。
“噗噠。”
趙桓手裏的劄子落在了地上，趙桓臉上的表情變化極快，然後慢慢的站起來道：“你什麽？朱貴妃有身孕了？”
胡元一臉喜氣洋洋的道：“是。”
趙桓猛地跑了出去，向著延福宮跑去，馬上另外一道人影從胡元的身邊閃過，風一樣的衝了出去，亦步亦趨、遊刃有餘的跟在狂奔的官家身側。
“官家，你這是作甚？誒誒誒，放我下來。”朱璉一臉疑惑的看著衝進延福宮的趙桓。
趙桓一把把朱璉橫抱起來，放在了椅子上，心謹慎的蹲下，將耳朵蹭在朱璉的腹道：“別吵，讓朕聽聽。”
朱璉被趙桓的行徑逗笑了，推了官家一下，將官家扶起來，道：“這才個把月，怎麽可能聽得出來，官家也是胡鬧。”
“朕能聽出來，就能聽出來！趙英不是老什麽言出法隨、金口玉言嗎？”趙桓賭氣一般的道。
“跟個孩子一樣。”朱璉滿臉的笑容，懷趙諶的時候，也沒見當時的官家如此模樣。
趙桓站起身來，來回踱步，左手握拳敲在右手手掌上道：“好好好，趙英，內侍省一定要定點照顧周全，還有找幾個有武術底子的宮女，照拂左右，片刻不能離開，摔倒了拿你是問。”
“讓朕想想，還有什麽事，沒準備。對，吩咐禦衣坊準備好孩的衣服。”
“對，產婆，禦醫院的產婆也要照料好，就是這樣，還有胡元呀，是兒子還是女兒呀。”
胡元一拍腦門，離開了延福宮，官家這是樂瘋了，先不他有沒有手段知道男女，就是有，這個把月的時間，讓他判斷男女，實在是太為難了。
“你別走呀。”趙桓看著胡元的背影，笑意盎然的道。
“官家過了年都是而立之年了。”朱璉滿臉的笑容，吩咐宮人抬了一把椅子放在身側，笑著道:“官家坐這裏，臣妾有話要。”
趙桓坐在了朱璉的身側，還想聽聽孩子在肚子裏的動靜，被朱璉笑著攔住了。
朱璉一臉感慨的道：“臣妾算著日子，覺得葵將至，可是這葵久不至，就一直沒往文德殿遞牌子，尋思著官家什麽時候來了延福宮，尋思著和官家商量。”
“可左等右等沒等到官家，內侍省官家這個把月都在忙碌國事，沒來延福宮，也沒去旁的地方，就在文德殿裏，臣妾也不好打擾。”
趙桓連連點頭，道：“好事，喜事。讓朕聽聽。”
“官家坐好了，別從椅子上掉下來，臣妾有話要，聽臣妾把話完。”朱璉看著略帶幾分執拗的官家，也是略感無奈。
趙桓嗤之以鼻的道：“什麽事，還能把堂堂大宋的皇帝從椅子上嚇的掉下去？金人圍了汴京城朕都沒從椅子上掉下去，反倒是把桌子給掀了。”
“官家這麽，臣妾就安心了，妹妹她也有身孕了。”朱璉滿臉笑意的道。
趙桓的手為之一頓，有幾分呆滯的看著朱璉，愣愣的問道：“真的？”
“嗯。”朱璉肯定的點了點頭。
趙桓撓了撓頭。
回到文德殿的趙桓，依舊沒有回過神來，坐在禦案之前發呆良久，才悵然問道：“朱鳳英肚子裏的孩子，是朕的嗎？”
“噗通。”趙英猛的磕了一個頭，甚至都聽到了響聲。
趙英帶著驚恐道：“官家，禦醫院的太醫已經去看過了，和朱貴妃是一個日子。胡元又去看了一遍，和起居注的日子一致，這誰侍寢都在起居注上寫著。”
“你起來，朕不是的這個。”趙桓看著趙英惶恐的表情道。
在他心裏，朱鳳英那個妖精，他始終不是很放心……
“自官家從大同府帶回鄆王妃之後，鄆王妃身邊就沒有過旁的男丁，官家心中所疑，就是在要臣的命呀！臣是內侍省都知也是花鳥使。”趙英又磕了一個頭道。
趙桓看著趙英滿臉的驚恐，才了然皇城司連這種事都管。
想起初唐齊王妃的兒子李明舊事，趙桓終於知道，為何所有史書一口咬定，齊王妃的兒子就是李世民的，並且從未有人懷疑過此事。
果然，下的皇帝都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那就是多疑。
“那什麽，你跑一趟鄆王府，朕晚上過去。”趙桓承認自己是個鐵渣男，既然是自己的孩子，那這個責任自然要扛下來。
出宮前往鄆王府，其實就是給朝臣們個信號，朱鳳英進宮已經成了鐵一般的事實，也是在提前給他們打了招呼，方便準備明日常朝的時候的唾沫星子。
他也相信朱鳳英那顆七竅玲瓏心能夠理解自己的心思。
趙英哼著曲把官家的旌旗抬了出去，擺足了架勢，極為高調的前往了鄆王府。
朱鳳英輕輕撫著自己的腹，一個生命在自己的腹裏孕育著，這是何等的神奇？她滿臉隻有母親才會有的柔情。
“雅，給我彈個霸王別姬吧。”朱璉笑著對旁邊的侍女道。
稍待片刻，抑揚頓挫的琵琶聲在院裏響起，還有婉轉的歌聲繞梁而去。
“烏騅馬，踏遍晚江岸。夕照烏江紅似火，白沙鋟血劍光寒，虞姬憾回。”
“一敵萬，雄力可拔山。破釜沉舟爭霸業，鴻門宴請誤機關。恨水一江藍。”
“訴衷情，飄零久，浪子誰留？地恨悠悠。豪傑千古何在？”
“碧水老，大風秋。盡楚歌，烏江愁，霸王頭。刀光如夢，壯懷無酬，恨水空流……”
朱鳳英微眯著眼聽著這憶江南詞牌名的曲子，晃著腦袋，仿若力可擎的項羽和身後著大紅氅的虞姬從詞曲中走出了一般。
曲終。
朱鳳英站了起來，看著汴京皇城的方向，喃喃的道：“官家，臣妾終歸是做不得那齊王妃，待來世，執手共攜白頭。”
朱鳳英完縱身一躍，跳入了院的井中，待有了孩子之後，她的想法已然完全不同，知道自己受不了，索性不給官家找更多的麻煩。
“老…老…大！鄆王妃好像投井了！”趴在牆頭聽歌的親從官呆若木雞的道。
“廢什麽話！救人呀！”親從官的伍長，第一個衝了過去，在腰上係上井繩絲毫沒有猶豫的也跳了進去。
這朱鳳英要是今死了，哪怕是官家能夠饒了他，哪怕是群臣能夠饒了他，他自己都饒不了自己。
作為官家身邊的嫡係中的嫡係，他當然清楚官家因為趙諶有瑕，這幾年。多少次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君辱，臣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