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話 宗無痕的屍體
天元，九二九年，一月三日，晚。
北堂執明帶著三位新入門的女弟子，賣完包子，說完故事之後，回到了「玄武門」。
馮心怡也做好了晚飯，去把皇癸他們五人叫醒，一大幫人在「飯廳」吃起晚飯。
飯後，北堂執明布置接下來一月份的訓練計劃：
此後，為孤兒院買菜和搬麵粉，是早上的“日常”；去大榕樹底下賣包子，是晚上的“日常”。
皇癸、伽瑪、翼和莪斯，四人。負責早上的“日常”，和深夜的對打練習。由馮心怡負責。
馮昴、茂史、阿爾法和貝塔，四人。負責晚上的“日常”，以及白天全天的基礎訓練。由北堂執明負責。
但是，無論是對打還是基礎訓練，北堂執明都要各人帶上負重物！說是借鑒貝塔以前的師父那套訓練方法！至於為什麽要這樣安排和訓練呢？根本沒有人問“為什麽”。
由於多了三個姑娘，其實隻有貝塔一個配得上這個稱呼…所以「浴場」和「茅廁」都被馮心怡區分開來了，並設立了新的“規條”。譬如「浴場」，假如放了“禁止內進”的牌子的時候，就代表女的在使用！而茅廁，「東廂」的設為了「女廁」，所以男的隻能跑到最近的「玄武廳」或「飯廳」這些「公廁」了…
翼試過一次穿著裙子在「東廂」的「女廁」解手，結果出來就被打趴了…從此，沒有人再無視這些新“規條”。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了兩個多月！已經三月中旬了。
這天午飯的時候，馮昴若有所思的，連夾菜的時候也心不在焉的。
皇癸問道：「阿昴，怎麽了？」
馮昴放下了碗筷，才說道：「我在擔心！…」
阿爾法吃著紅燒肉，道：「唔…你擔心什麽就說出來啊…唔唔唔…婆婆媽媽的！告訴弟弟，我給你解決！」
「是啊！表哥！什麽事啊？」馮心怡坐在窗邊“她”的專屬座位上曬著正午的太陽，問道。
「是這樣的！我們三個來“玄武門”都快半年了！我前前後後找夥計幫我帶過十多封家書回“半坡”…」馮昴說到這裏停了停。
「怎樣？都沒有回音嗎？要不要我派人去“半坡堡”看看？」北堂執明問道。
「…不是沒有回音…而是都沒有“高辛”那邊的消息…」馮昴說道。
「“高辛”？是不是我姐姐那邊的消息？」貝塔問道。
「嗯，是的！半年多沒有消息，不像阿宏的作風啊…」馮昴看著皇癸，道。
「要不？你們回去看看？」茂史提議道。
「這樣會不會有影響？我不在，你和誰一組訓練？」馮昴問道。
「馮昴，你是擔心這個啊？這事情好辦！你和茂史一起回去“半坡”一趟！當作“特別訓練”！」北堂執明笑道。
「回“半坡”也算“特別訓練”？」馮昴問道。
「當然算！你們別騎馬了！跑步回去！再跑步回來！路上就可以照樣訓練了！而且還省錢！」北堂執明道。
「老師！你這話就沒意思了！你跟一個全大陸第二不缺錢的人談“省錢”？昴！我們去挑兩匹最貴的汗血寶馬，半天就到“半坡”了！」茂史夾起了一塊雞翅，說道。
「不！就按師父說的！跑回去！你快吃！我收拾一下！」馮昴說完，把碗裏最後一口飯吃了，拍了拍皇癸的肩膀，便回房了。
茂史就保持著夾雞翅的動作，僵在原地，久久未能緩過神來…
不一會，馮昴換了一套衣服，就回來了。皇癸和翼可以看出，馮昴換了一套可以反穿成夜行衣的衣服。
馮昴讓茂史多帶一套夜行衣！茂史吐槽“你這是要去做賊還是回家？”馮昴說“晚上換夜行衣，好趕路！”茂史一臉黑線，然後質疑馮昴“你讓我帶夜行衣，你自己呢？”然後馮昴在得到皇癸的同意之下，在眾人麵前展示了他身上那件衣服的“功能”！
眾人都說想要這種夜行衣！然後馮心怡說“她”能做出來。然後眾人簇擁著“她”，到「庫房」去了！當中也包括了北堂執明…
剩下馮昴、茂史和皇癸。茂史說什麽也要去馮昴房間選一套夜行衣，得到馮昴答應之後，他連忙去了馮昴房間。
在等待茂史換衣服的空檔，皇癸托馮昴把一封家書帶給父母！馮昴笑了“哈哈哈哈！你早就寫好了吧？不然哪來這麽厚的家書呢？”皇癸叮囑馮昴“過馬路的時候，小心馬車！”然後就走開了。
貼身放好皇癸的家書，茂史也換完衣服出來了。於是，一個相送的人也沒有的情況下，馮昴和茂史兩個翩翩公子，一路徒步出了「玄武關」。
翌日，三月十八日，全大陸各地的「告示板」上，更新了一條“奇聞”：昨天中午，（九二九年，三月十七日）“玄武關”北門，有兩位衣著打扮貴氣的公子，目測要徒步到“半坡”甚至是“希爾芙蒂德斯弗雷”！難道他們不知道？隻要把他們其中一個身上穿的金絲華服賣掉，就可以買十輛馬車，雇十個車夫，還包全程夥食，多出來的，再去“天香閣”的“琴院”找上兩個姑娘都可以！括號，如今這世道…
第三天，三月十九日，全大陸各地的「告示板」上，又更新了一條“奇聞”：昨天上午，（九二九年，三月十八日）“半坡城”內，驚現前天中午在“玄武關”北門的那兩位打扮貴氣的公子！他們用了半天時間就出現在“半坡城”！誰說他們是徒步的？這明顯是“寶馬”停放在關外吃草，他們徒步去取“寶馬”，然後一路狂飆至“半坡城”！括號，如今這世道…
「嗯…看來他們到了！」北堂執明看完「告示板」上的“奇聞”，說道。
「看來是…如果按照這個速度！他們晚上就回來了？」貝塔問道。
「是的！除非他們住上一個晚上！不然肯定是今天晚上回來！」伽瑪捧著蒸籠，回答道。
「別看了！包子重死了！」阿爾法不耐煩，道。
「噢…抱歉！抱歉！我們走吧！…我來拿？」北堂執明道。
「不用！」阿爾法拒絕道。
「呃…我得罪她了？」北堂執明一邊走，一邊用手上的茶壺灌了口茶，才在貝塔耳邊低聲問道。
貝塔附耳到北堂執明耳邊，低聲說了兩句。
「哦…原來如此…」然後北堂執明就明白了…
…
「半坡城」這邊，剛入夜。
被伽瑪說中了，馮昴帶著茂史中午就回到了「半坡堡」。
左邊小城堡的「餐廳」內。
馮昌、劉黃龍、南宮泰、北堂扶煊、南宮陵光、皇葵、羅伯特和宗無痕，馮昴為眾人介紹及引見了愛德華茂史之後，馮昴就把回來的目的說了出來。
順帶一提，天叢雲薇薇在數月前，為樵夫交換“靈魂”之後，就讓馮昌把她送回了「希爾芙蒂德斯弗雷」；至於南宮陵光，因為皇無極說“有傷在身，不宜奔波”所以她一直留在「半坡堡」陪著丈夫和女兒。
這時，馮昴把“回來的原因”說了一下。
劉黃龍說道：「家書都收到了！都是夥計們托馬夫帶回來的。但是沒有收到過“飛鴿傳書”！」
「說起馬夫，趙九與阿漢都似乎有些…問題」馮昌說道。
「哦？九叔的問題我大概知道是什麽！但是漢哥？他有什麽問題？」馮昴問道。
「確實！趙新林似乎就是有些煩心事而已！至於吳漢，他性情大變！」劉黃龍說道。
「性情大變？不會是我給他的那些銀票…使他性情大變了吧？」馮昴想起自己多月前塞給漢哥的那些銀票，猜測道。
「不！不是這種性情大變！而是像換了個人似的！性情大變！」劉黃龍說道。
「是嗎？我連家仆的變化也不知道，真的是個失敗的城主啊…」馮昌笑道。
「知道就好！罰抄“我不是一個好城主”一千次，明天早上交給我！」南宮泰說道。
「誒…老師你不是開玩笑吧？」馮昌怪叫起來。
「一萬次！」南宮泰說道。
「……」馮昌徹底無語。
「好了！開玩笑的！哈哈！」南宮泰拍了拍馮昌的肩膀，笑道。
「嗯？這就是傳說中的馮昴嗎？意外的，比想象中和傳聞中的要成熟啊！」南宮陵光說話了。
「誒？小…小…小葵…這…這位是…伯母？」馮昴這才想起，這個與阿癸母親，鄰光伯母長得極像的陵光伯母，其實就是皇葵的母親，「朱雀門」現任「門主」南宮陵光！
「好吧…我把前言駁回…當我沒說過！」南宮陵光對皇葵道。（順帶一提，現在的皇葵已經把姓氏換回來了，從這以後開始叫北堂葵！）
北堂葵澄清道：「不！母親，不是這樣的！阿昴哥哥他…他…哎呀…我的頭好暈啊…」
北堂葵這樣一說，在場的人都忽然覺得一陣眩暈！
「不好！這些菜都被下藥了…」南宮泰按著太陽穴，說道。
「城主…」因為是家宴，所以劉黃龍也參加了用餐，他喊了兩個字，就第一個倒下了。
緊接著，羅伯特、馮昌、南宮泰、北堂葵、北堂扶煊都倒下了。
「是誰？給我出來！」馮昴因為一直在聊天，所以他並沒有吃多少。隻是，覺得有一點暈。
「在外麵的花園…」神誌還算清醒的宗無痕，指著「餐廳」另一邊的「花園」說道。
「實在是大意了…」南宮陵光支持到這一刻，才倒下了。
「我去看看！」茂史一點事也沒有，握起「手弩」，就往「花園」那邊去了。
「小心點！」馮昴提醒道。
「放心吧…」茂史還沒說完，「餐廳」的落地琉璃門從外麵打開了，一條黑影從「花園」躥了進來！
「哦？真是失算了！沒想到，你不是“鬼魅”！那這樣的話，你就去死吧！」黑影手執一把「金斧」，一斧就往茂史劈來！
「嚓！」茂史的金屬「手弩」應聲而斷！還好他反應還算不錯，趁機躲開了「金斧」。
「你是什麽人？…」馮昴問完，那個人無視了茂史，走上前了幾步。借著「餐廳」的燭光，馮昴看清楚了來人的臉！他驚呼：「漢哥？！」
「哈哈哈哈哈！」那個“漢哥”雖然在大笑，但是笑容很是僵硬！
「不對！他戴著的恐怕是真人的臉皮！是另一種“易容術”的“禁術”！…」宗無痕因為先前是「神偷」，所以練就了一定的“耐毒”體質，所以還沒有倒下。
「哦？這位老人家有點本事嘛！」“漢哥”看著戴了“人皮麵具”的宗無痕，稱讚道。
「你究竟是什麽人？假扮漢哥，來這裏究竟有何目的？」馮昴追問道。
「我嗎？我本來是衝著“鬼魅”來的！沒想到你們去了“玄武關”之後，竟然就沒有再回來！害我在這裏白等了幾個月！今天老遠看見你們回來，沒想到他竟然不是“鬼魅”！也沒差啦！先殺光了你們，喂一喂我的斧頭，再去“玄武門”殺了“鬼魅”！」“漢哥”單手揮舞著「金斧」，說道。
「你“嗶”“嗶”的聽不懂人話嗎？少主我問你！你！究！竟！是！誰？」馮昴罵著髒話，掄起拳頭撲了上去！
可是交手沒有幾個回合，就被“漢哥”用「金斧」砍中了幾下…鮮血直流。
茂史沒了武器，上去救馮昴回來，也被砍傷了肩膀。
宗無痕自知技不如人，還中了對方下的藥，更加不敢貿然行動，隻能在旁觀看。他發現馮昴和茂史都是空手搏鬥的，忽然想起了什麽，跌跌碰碰地，就往「餐廳」的大門走去！
“漢哥”見狀，「金斧」毫不猶豫地飛出！直擊宗無痕而去！
馮昴大叫：「阿宗！小心！」然後瘋了似的，掙紮開茂史，追著飛斧。
可惜，當「金斧」嵌入宗無痕背脊的時候，馮昴就摔倒了！馮昴大叫著，爬向把「餐廳」大門給撞開了的、倒在血泊當中的宗無痕！
茂史被馮昴掙脫之後，也開始跑向「餐廳」大門，發現倒在門前的除了宗無痕，外麵那兩個馮昌的貼身「侍衛」早就被殺了！
馮昴此刻爬到了宗無痕身邊，把宗無痕抱了過來，淚流滿麵的問道：「阿宗！你沒事吧？阿宗？你會沒事的！」
宗無痕開始覺得呼吸困難，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把“人皮麵具”撕掉了，虛弱地說道：「阿昴！你先聽我說！我知道自己的情況…咳咳……」宗無痕吐了兩口鮮血，接著道：「…我…房間裏有兩個…兩個包好了的盒子！是我準備送給你和阿癸的“禮物”…」
這邊，宗無痕和馮昴在說話，那邊的“漢哥”貌似沒有心情看這種“狗血的劇情”，所以正往這邊走來，要取回宗無痕背脊上的兵器！「金斧」！
站在一旁也沒心思看“狗血劇情”的茂史，哪能讓他得逞？難得這貨終於沒有兵器在手！大家都是赤手空拳！誰怕誰呢？於是，他擺好架勢，便衝殺上前，與“漢哥”大打出手！
畢竟，茂史也是姓“愛德華”的，身為哥哥的他，雖然平日無心習“武”，但是家族“拳法”還是使得得心應手的！雖然沒有莪斯用的出神入化就是了…而且，被老師調回“基礎訓練”組的他，三個月前，還是每晚都和拾仔他們在對打練習的呢！
打了幾個回合，茂史發現：這貨的“武術”跟拾仔的很相似！不！幾乎差不多！而且每招都是“絕殺技”，普通“拳腳功夫”比拾仔還菜！能贏！於是他大叫：「昴！這貨的“武術”很菜！我們聯手的話！能贏…」
回頭一看，馮昴輕輕放下了宗無痕……的屍體…發了瘋似的：「啊…啊……」大叫著，跑出了「餐廳」，在「走廊」上狂奔而去了！
「誒？……這是什麽意思？…」茂史怪叫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