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張之推
“張之推自從早上出門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李雲洲差點笑出聲來,很努力的憋住以後,“你不是說隻要到這間客棧來就可以找到他嗎?怎麽,人呢?”
公孫漲紅了臉,“算了,回去吧!”
李雲洲嘻嘻笑著,跟隨者公孫又回到了黃泉藥鋪,正要去告訴楚寒玉沒有找到人,就看見殷玥領著張之推站在庭院中,見李雲洲和公孫來了,對公孫道:“你先回去吧,東家說了,要見李雲洲。”
李雲洲不可置信道:“見我?不是說要見張之推嗎,怎麽又變成見我了?”
殷玥反問道:“怎麽,不想見?”
當然不想了,楚寒玉這個瘋子,誰會願意想見到她,不過這話李雲洲沒敢當著殷玥的麵說出來。
李雲洲看了一眼站在庭院中,目光帶著憤怒的張之推,問道:“那他呢?”
“東家讓他先在外麵等著。”
進了屋內,楚寒玉正站在正中間,手裏把弄著一把匕首,匕首周身散發著綠光,頂端鑲著一塊玉石,楚寒玉正對著庭院,殷玥將他帶到以後就將門關上了。
“既然你很好奇黃泉藥鋪存在的意義,那麽今天,就借張之推的事來說清楚吧!”
李雲洲皺著眉頭,“怎麽說!”
“不過在這之前,我想你應該先看一個東西。”
楚寒玉動了動手指,書桌上的一卷書卷就自動飄到李雲洲麵前,這個書卷李洲璟很熟悉,是黃泉藥鋪用來記載陰魂生平事跡的,之前他也曾見過自己的,不過當時公孫說有些絕密事件是自己不能見的,所以並沒有從中看出個所以然來。
李雲洲接過書卷,緩緩打開,幾行字赫然映入眼簾,“張之推,字進之,淮安人士。妻柳琀瑛,淮安人士,妻韓清雲,上都人士。”
李雲洲忽然就讀不下去了,使勁咋了咋眼睛,確定自己看到的是妻字無疑。難道,這張之推還有兩個妻子不成?
楚寒玉似乎知道他的疑惑,道:“繼續看吧!”
李雲洲飛快的閱覽著張之推生平,越看越覺得憤懣。
出生於淮安鄉野的張之推,祖輩以來都是佃農,蒙主家好心,年少時有機會步入學堂,二十歲的時候由媒婆說親,娶了同是貧苦人家的柳琀瑛為妻,次年鄉試及第,將妻子視為祥瑞之人,多得妻子縫補,省吃儉用,湊得參加會試的銀兩,上有寡母,下有小兒,中舉以後決心入京赴考,將寡母小兒的重擔全係交於妻子照顧。
入京期間,機緣之下得到了禮部員外郎韓譯之女韓清雲的青睞,為了奔赴青雲,與韓清雲成婚,同年寡母病逝,於是與柳琀瑛就這樣斷了聯係,沒過多久,因為家境貧寒,小兒也重病早夭。
柳琀瑛為了探尋丈夫的生死下落,變賣所有值錢的物什,甚至向娘家舉債,跟隨鏢隊進京,進京以後得知的就是丈夫已經成為別人的乘龍快婿,柳琀瑛大悲大怒之下,直接癲瘋,大鬧京城,驚動京兆尹,張之推因為醜事被揭露,對妻子痛下殺手,事情敗露以後,韓家也不再待見他,逼迫其與韓清雲和離,發往府衙,京兆尹一紙審判,流發為乞,飽受人群指點,偶見書店降價賣書火爆,衝進書店勒住夥計的脖子,直呼:“仁義道德,可否賣我幾斤啊!”
李雲洲翻書卷的手不由得愣住了,讀著聖賢之書,嘴裏滿是仁義道德,若人生得幸,妻子便是祥瑞,若有藤蔓之力讓其直赴青雲,便再也不看妻子一眼,事情敗露還要殺妻子滅口,這樣的人,楚寒玉為什麽還要幫他。
楚寒玉見他翻書卷的手愣住了,反問道:“你現在是不是有很多疑惑?”
所謂的疑惑,可以是疑惑張之推張之推這樣的人憑什麽可以得到楚寒玉的幫助,而自己就不能,疑惑為什麽張之推殺了自己的發妻,卻還要讓柳琀瑛與其相見。
楚寒玉再次笑了笑,“有時候,黃泉藥鋪並不是完成心願的地方,相反,他還有可能是懲罰的地方。”
楚寒玉喚來了殷玥,吩咐道:“照我之前的吩咐,帶他去幻神殿吧!”
這是李雲洲來到黃泉藥鋪以後第一次聽說幻神殿的名字,也是第一次見到黃泉藥鋪是如何幫助陰魂完成心願的。
殷玥領命下去,李雲洲跟在楚寒玉的身後,走到了幻神殿外。
所謂的幻神殿,藏在黃泉藥鋪最深的地方,裏頭有一麵幻世鏡,能照出人心底最執念的東西,也可以借助生靈的所有氣息,幻化出生靈的樣子,柳琀瑛死去以後並沒有任何東西可以用來幻化,所以楚寒玉就讓阿笈去冥界取了柳含瑛的魂魄來,為的,就是當張之推找上門來的時候,好做出柳含瑛的樣子。
“他說他有悔,直到死去以後才知道,自己不應該對曾經的妻子下殺手,他說他是因為寡母與小兒的死,所以昏了頭,想要見柳含瑛一麵,好贖清自己的罪過。這話,換做是你,你信嗎?”楚寒玉看著幻神殿,淡淡說道。
李雲洲側了側脖子,“我不清楚。”
“也對,你不也殺了自己的小師妹,因為有悔,所以才找到黃泉藥鋪來的嗎?”
李雲洲微微惱怒,“小師妹不是我殺的。”
楚寒玉偏過頭來看著他道:“那你說,我信嗎?”
問題好像又回到了一開始,讓人很難回答,殷玥很快送完了張之推回來複命,楚寒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好戲開始了。”
殿中傳來一絲輕微的哭聲,李雲洲猜想,也許是張之推剛剛見到死去的妻子,情不自禁的落淚吧。
隻是這哭聲很快被掩蓋過去,緊接著傳來的是一聲暴吼,“你為什麽做鬼都不肯放過我啊!”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柳琀瑛對丈夫的質問,其實不然,這聲暴吼,切切實實來自張之推。
彼時幻神殿中,張之推看著麵前已經是陰魂了的妻子,眼中是難掩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