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蘇北賊王
譚非對這個自稱王二的中年男人有一種說不清楚的熟悉感,再加上剛才的對峙,對方顯然是在有意的引導自己,並無惡意,倒是有了幾分自家長輩的味道。至於那有驚無險的一刀,雖然明知道對方不會殺自己,但是還是一時間慌了心神,而紅衣女子的及時出現才是譚非安心的最主要原因,譚非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一見到她一下子心裏的緊張就放鬆了下來。
譚非在那對父女走後,也迅速離開了王家大院,去尋找真正王家的入口,此刻正在小河邊踱步思量。
譚非心中暗想:王家大院的真正入口不在這裏,這很明顯就意味著如此連綿不絕的王家建築還隻是一個表麵,要遮掩的這個秘密還真是不算小了。紅衣女子曾說有人在這見江湖,有人卻見廟堂,有人見天地,有人見命格。這又是什麽意思呢?
譚非皺著眉想著一個又一個沒有任何頭緒的事情,忽然他開心的笑了,“原來你叫田大方啊,怪不得不告訴我!哈哈哈!大方?大方!”譚非想著田大方的樣子,忽而端莊、時而嬌羞、有時冷峻還時不時的要逞強,好似那紅衣女子的一顰一笑都映在他的腦海中,這個剛剛長大的男孩子止不住的傻樂。
譚非又忽然又有些傷感,自己從小無父無母,師門慘遭殺害,自己也身不由已,前路未知,這樣對自己真的能配得上田大方了嗎?想到這裏,譚非不覺又是一陣自嘲,當初結識家世顯赫的梁若男時不也是差距甚大嗎?還不是成為了至交好友?也不知她現在怎麽樣了?師門被滅她應該很難受吧?還是她就是告密者,此刻正享受愉悅呢?
譚非又是想不明白,好像最近的這些問題自己從來沒想過,有師兄和師娘在身邊的時候,自己隻要做一個隨心所欲的孩子,無論自己有多大,也無論自己是不是小師叔,終究什麽都會去想。
人生一世,父母在時,永遠都是孩子。
父母不走了,少年就要長大了。
收起了悲傷的情緒,譚非捧起一抔湖水拍在臉上,用手隨意擦拭的時候,嘴上的胡子被不小心蹭了下來,譚非心中一驚,趕忙四處看去,心中暗想:我明明是喬裝易容易容過的麵容,為何田大方會一下子認出來我?難道她一直在跟蹤我?轉念再想,那個中年男人用刀並不算精通,更像是懂得刀法但是手法生疏,打鬥中譚非便有所察覺。更古怪的是,為什麽田大方的父親卻姓王?
又是一個個謎團籠罩著譚非,他想不明白為何一跟田大方有關的事情就充滿了秘密。
已是深夜,連續的奔波勞累讓譚非疲憊不堪,雖然從小在師門長大,但是師門作風簡樸,譚非又是師兄一手帶大,更不講究身外之物,此刻的譚非就滿身傷痕的躺在一個破舊的廟裏準備休息一夜。
月光彷佛是神秘的紗,能夠給萬物帶上不一樣的色彩。
譚非還在想著田大方,想到她總是迎著月光時臉上的冷峻和落寞。
破廟的窗裏也有一縷月關灑了進來,譚非順著月光看去,廟裏竟供有十八羅漢,有的怒目而視、有的舉缽而立、有的身材魁梧、靜坐在地、有的沉思、有的歡喜……
譚非對佛教所識不多,偶然聽過心中無鬼便無需懼怕,隻是在此情此景中看到十八個形態各異的羅漢相時,難免還是心中悚立。
譚非沒由來的想起,一個籠罩自己整個童年的故事,是那個算得上自己發小的師侄張光明隨便編的。
故事說有一對窮苦的異性兄弟,從小無父無母,兩人相依為命,在一個鐵匠鋪做夥計。年紀稍長一些的叫林從一,總是每次都能早些幹完活,然後幫助年紀小的袁明藝,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去了,林從一隻當袁明藝師好兄弟,而大家也都從未在意什麽。有一天林從一在河邊捕魚,看一個老人著急過河卻無能為力,就背著老人淌著深及腰的河水過去了。不料幾日後,老人特意回到村莊感謝林守一。原來老人是城裏知名的鎖匠,要給一戶官宦老爺開鎖,去的遲了就要被重打二十大板。老人留在村裏把畢生所學都交給了林從一,而林從一私下裏都會交給袁明藝。時間久了,林從一慢慢的有了名氣,而袁明藝依舊是鐵匠鋪的小學徒。有一天夜裏,村中有二十多家失盜,正當村名們焦急萬分的時候,袁明藝不見了,官府的人來把林從一給抓走了。
興許是太累了,譚非想著想著就糊裏糊塗的睡著了。
“兄弟!兄弟~醒醒~”一個身穿白色洋裝,頭上帶著禮帽的男子蹲在地上,用手拍著譚非的臉。
譚非艱難的睜開眼睛,發現一個帶著圓眼鏡的三十五歲左右的男人正喚著自己。
譚非本能的彈起身子,後撤了幾下,直至貼住牆壁,手中的玉簪已經握在手裏,隨時準備攻擊。
白衣男子站起身來,拍了拍手,瞥了一眼譚非的臉,伸了個攔腰。
譚非看對方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忙用手蹭了一下臉,才發現自己滿麵的淚痕都沒有幹,趕忙不好意識的擦了擦,尷尬的撓了撓頭。
“兄弟,不知道你到底經曆了什麽,隻是你不聽的喊師兄、師娘和一個叫張光明的名字。小小年紀,聽著讓人有些心疼啊!”白衣男子推了推眼鏡,似乎有些感慨的說道。
譚非心頭一驚,因為通過自己夢話的內容就能推斷出自己和百善門的關係,不禁認真打量起眼前這個陌生男人。比自己還要高上半頭,穿著一身白色的洋裝,帶著一副圓眼鏡,斯斯文文的臉上有著淡淡的歲月的印記,白色禮帽已經捏在手中。
譚非問道:“你是誰?為什麽會在這個廟裏?”
白衣男子似乎有些驚訝譚非的問法,說道:“這位小朋友,你喊了多久我就守了多久,你一醒來就像審訊犯人一樣,是不是不大合適?”
譚非自知是一時著急,沒能沉住氣,趕忙抱歉行禮。
白衣男子抬抬手,覺得眼前的男子太過古板,隨意說道:“別,別這樣!我可不是什麽江湖人士。不過,你們江湖中人倒是給了我起了一個綽號——白鴿。”。
江湖中一直流傳著一句話,白鴿一到,萬事難料。
譚非驚訝不已,麵前這個相貌堂堂的白衣男子竟是江北賊王——詹誠朝!白鴿一直在江蘇一帶作案,而三年前忽然了無音訊,如今為何會出現在這裏?難道也與這王家大院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