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驪歌

  ……


  天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無牽挂


  穿過幽暗的歲月，也曾感到彷徨

  當你低頭的瞬間，才發覺腳下的路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的清澈高遠

  盛開著永不凋零，藍蓮花


  ……


  沒有跌宕起伏的旋律，歌詞也算不上是豪言壯語。


  張北山就這麼平靜的彈唱著，葉子珊卻感受到了一股發自內心的音樂力量。


  可能是之前聽了張北山的介紹，葉子珊總覺得這首歌里蘊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禪意。


  這首歌旋律穩健的延展，包括張北山深沉不驚的演唱，都像奘法師邁出的那一步步取經的步伐，看似平凡，沒有驚天動地的躍進，卻因為對信仰的執著，每一步都顯得是那麼的堅定不移。


  就算要跨過千山萬水，踏遍荊棘險灘，他也不會有絲毫的退縮和迷失。


  這種發乎於心的精神力量，就如同一把無鋒的大劍，帶著返璞歸真的感動，潛移默化的將葉子珊震撼到了。


  之前張北山發的《大風吹》，可以說是技術流的代表作，靠著豐富的音樂句式和先抑后揚的框架結構，戲謔又犀利的展現出了張北山的音樂才華，處處機鋒，佯狂自放。


  這首《藍蓮花》，則反其道而行之，和弦是最簡單的和弦，旋律是最平淡的旋律，就連張北山的演唱，都是深沉而內斂的，卻靠著發乎於心的精神力量，使得這首歌格外的筋骨剛健，充滿了內在的張力和震撼力。


  張北山一曲彈唱完，葉子珊時常浮躁的心都被短暫的捋平了。


  葉子珊按下終止錄影鍵，感慨的同張北山講：「張哥，你這首歌寫的真好，一開篇就把我帶進了另一個世界。聽完你唱這首歌，我感覺我的心都變得平靜了，心裡好像真的盛開了一朵永不凋零的藍蓮花。」


  張北山笑說：「哈哈，你這馬屁拍的，很到位啊。」


  葉子珊尷尬的白了張北山一眼，認真講：「我沒拍馬屁，我是真的覺得你這首歌讓我心裡有一種很平靜的感覺。」


  「嗯，希望你們公司的人也能有你這樣的聽后感。」


  「應該會有的。」葉子珊再次誇說：「你這首歌寫的是真好，無論是立意還是成章，都讓人很感動。張哥，你有音樂的大才。」


  「你才聽我唱兩首歌，就給我這麼高的評價？（還說不是拍馬屁？）」


  「你唱的這兩首歌，是完全不同的音樂風格，要用電影來比喻的話，是既拍出了平淡如水卻引人發省和感動的文藝片，又拍出了嬉笑怒罵火爆異常的黑色寓言動作片，非是有大才的人，根本不可能同時駕馭這兩種題材。你不但駕馭了，還駕馭的非常出色，這不是有大才是什麼？」


  葉子珊自信的講：「張哥，我真沒拍你馬屁，我有一定音樂基礎的，我是中央音樂學院畢業的。」


  「你是央音畢業的？」張北山覺得這有點不可思議，央音畢業的高材生，居然去星娛這種小娛樂公司當經紀人助理，這比北大的畢業生去賣豬肉還誇張啊！


  「對，我學的是藝術管理，輔修音樂學。我對作曲和作曲的技術理論有一定研究。在央音被各種音樂天才給刺激了四年，我覺得我現在已經有分辨音樂天才的超能力了。聽了你兩首歌，我覺得你身上就有天才的音樂潛力。」葉子珊目光篤定的看著張北山，一幅認定張北山就是天才的架勢。


  張北山也是個俗人，免不了會去看人家的身份背景。


  聽說葉子珊是央音畢業的以後，他對葉子珊有了全新的感觀，聊說：「謝謝你對我音樂的肯定。我告訴你個秘密吧——其實我自己也覺得我是個天才。」


  「噗。」


  葉子珊被張北山假正經的樣子給逗笑了。


  「哇……」


  爬行毯上自顧自玩的胖小星，突然哭了起來。


  張北山趕緊把吉他放下了，探身子去抱胖小星：「怎麼了寶貝兒，又咬錯東西了，把嘴剌著了？」


  檢查胖小星的小嫩嘴，卻沒發現有剌破的地方。


  看看胖小星身上其他地方，也沒有不對的地方。


  張北山又點費勁，不知道怎麼回事胖小星就哭了。


  葉子珊猜說：「寶寶是不是餓了？」


  「還不到點兒呢，他要餓了就該叫了。他可能不小心碰著哪了。」


  張北山安撫了一會兒胖小星，見胖小星不哭了，又盯上了葉子珊的衣服在偷偷笑，張北山又給這小胖子放回了爬行毯。


  抱回吉他，主動同葉子珊講：「你再幫我錄一首歌吧，給你們公司的人多點參考。」


  「好。」


  葉子珊欣欣然的把手機舉了起來，對準張北山，準備隨時開錄。


  張北山輕描淡寫著彈出了一段憂傷浪漫的旋律，介紹說：「我接著要唱的這首歌，和你們馬麗姐還有點關係呢。」


  葉子珊心念一動，問說：「這首歌，是你被馬麗姐追尾之後寫的？」


  「不是，這首歌我很早以前就寫了，叫《驪歌》，我之所以說這首歌和你們馬麗姐有關係，是因為這首歌的『驪』字，就是馬麗的『馬』加上馬麗的『麗』組成的，你知道這個字嗎？」


  張北山以為葉子珊不知道這個字呢，正要給葉子珊做近一步解釋。


  卻見葉子珊眼睛亮了，講說：「我知道這個字啊，我也知道『驪歌』是什麼意思。逸詩有《驪駒》篇云：『驪駒在門，僕夫具存；驪駒在路，僕夫整駕。』古時候，客人臨去歌《驪駒》，後人因而將告別之歌稱為『驪歌』。李白在《灞陵行送別》中就有寫過：『正當今夕斷腸處，驪歌愁絕不忍聽。』我猜張哥你寫的這首《驪歌》，也是一首傷感惆悵的別離之作吧？」


  葉子珊的文學素養讓張北山有點小驚艷。


  怪不得這女孩喜歡錶現呢，她肚子里確實有點貨，不是一般人。


  酒逢知己千杯少，能找到一個說什麼對方都懂，還很談得來的人很不容易。


  更何況對方還有很不錯的音樂素養。


  張北山對眼前這個穿的花里胡哨、好像只會越級瞎忽悠、但實際上很有幾把刷子的葉子珊越來越感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