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章 相讓妻位(2)
完顏玉珠見她要走,也道:“母後,臣媳想與月姑娘一並回去。”
她叫的是月姑娘,至少到現在完顏玉珠都不認她是太子的人,隻因為她是太子殘腿之時迎娶的女子,比她跟太子要早。
兩女離了汗後寢宮,緩緩來到禦花園。
冬天的禦花園,除了幾叢萬年青、幾棵一人多高的青鬆碧翠依舊,就再無其他可以瞧見的綠色。薔薇架上,空蕩蕩地留著沒有花、葉的刺枝,已被匠人修裁,幾乎所有的薔微都是一樣的高矮,一般的形狀,每一株不多不少地留有六根空莖,每一根空莖又分別留有兩根分枝。小橋橫波,人工溪中流水潺潺,溪水冒騰著水霧般的熱氣,幾條錦鯉在清澈見底的溪水中暢遊。
完顏玉珠道:“姑娘先前那話是真心還是無意?”
清雅一時反應不過來。
完顏玉珠又提醒道:“你會請太子殿下稟告王汗立我為金刀太子妃。”
天下怎麽會有這樣的事兒,可完顏玉珠見過柴清雅,這兩日也聽太子府的下人說過,說是這兩個不但名字一樣,連長相也頗為相似,這其間定有玄機。完顏玉珠又令貼心婢女去打聽,方知當日與太子殿下結發之人乃是江湖中的月清雅。
她猶記得,剛嫁與格日那些日子,他醉時喚著“月亮”,夢是也喚著“月亮”,以前她不知道,但聽了月清雅之名,今兒又聽汗後喚她“月亮”,方知令格日動了真情之人就是麵前人。
沒有一個女子不渴望愛情,尤其期盼自己所愛之人也能愛眷戀自己。完顏玉珠也不例外,除了象征著尊崇身份、地位的金刀太子妃之位外,她還渴望著能成為太子最在意的人。
清雅道:“我是真心的。”
完顏玉珠不信,道:“本宮能為姑娘做什麽?”
真的是很聰明,這隻是一次交易,她為完顏玉珠說話,完顏玉珠也為她做一件事。清雅無奈地感歎道:“我現在還沒想到,待想到之時再請完顏娘娘幫忙。”
完顏玉珠猜測起用意。
清雅補充道:“娘娘放心,不會違背道義,定是於娘娘有益,於我有益。”
完顏玉珠不屑一頓地巧然而笑:“姑娘與太子殿下曾共過患難,你的話他許能聽入幾分。”
清雅看著完顏玉珠的大肚子:“若是你能產下小王子,不屑我說話,汗後也會為你請封。”
汗後是她姑母,自然會為她所想。其實當她嫁與格日時,月清雅已經逃走,格日是完全可以將正室名份給她的。可他沒有,初時以為他是留與南越第一美人柴清雅的,但柴清雅入太子府後,隻得了“天馬”的封號,與神牛同尊。直至月清雅入府,完顏玉珠才突然想明白這其間的玄機。太子殿下沒有請封金刀太子妃,明眼一看就知道,他是為月清雅留著的。
所以格日的話比汗後更為管用,因為格日十幾年來所受的委屈也痛苦,王汗也份外偏愛這個兒子。尤其在得知以前的壞事都是斡齊爾所幹,當即就下令廢太子。廢得這麽快是史上未有的,頭一天知真想,第二天就直接在早朝時宣布廢太子,再立新太子這其間不過相差隻有半月。
可見,就算格日一度腿殘,他依舊是王汗最疼愛的兒子。
“若是玉成此事,本宮必不會忘了姑娘的好處。”完顏玉珠信誓旦旦。
“定當盡力而為。”清雅抱拳道。
二女說說笑笑回到太子府。
這一次在汗後宮中相遇,完顏玉珠就偶爾來霽月苑來坐坐。
格日似乎很忙,對於他每夜留宿何處,清雅素來就不關心,隻要不是留在她這裏就好。靜下來的時候,她會望著太子府那丈許的暗紅色宮牆發呆,恨不能肋下生雙翼,速速地離了這個地方,從此自由自在的飛翔。
寂寞時、危險時她都會想到雲飛揚,但事實終是將她曾經的美夢驚散。她不會任由自己如同以前那樣去想他。
“稟王妃,殿下說一會兒就來霽月苑用夕食,請王妃提前備下酒宴。”一名太監通稟著。
準備酒宴的事,清雅交與翠玉去辦。
酒宴剛上桌不久,格日就來了。
他定定地凝視著清雅的臉:“氣色還不錯。”
“殿下請——”
世間最大的尷尬莫過於相對無言,此刻的他們便是如此,各自酒杯斟滿美酒,卻尋不到可以說的話。不是真的無話可說,而是不知從何說起來。
“殿下,立完顏氏為金刀太子妃吧……”清雅平靜如水,捧著酒杯,母以子為貴,子以母為尊,皇族之中這兩者是並行的。
格日有些意外:“你要為她請封?”
“是——”清雅道。
“為什麽?”格日很想知道原因,金刀太子妃是他為她留著的。他是恨過她,可回想自己對她所做的,留在心底的卻隻有憐愛。
告訴他:才不稀罕做你的女人,更不稀罕什麽金刀太子妃?這樣話是那樣虛偽,有時候謊言比真話更令人相信無疑。她不需要格日了解,她需要把自己包裹重重的偽裝之下。
“不想殿下因我為難。前兒進宮為汗後請安時,我便瞧出來,汗後希望封完顏氏為金刀太子妃。完顏氏身懷太子血脈,理應受封。若是她真的產下小王子,就封她為金刀太子妃吧……”
格日道:“這是真心話?”
沒有一個女人不願意自己在眾多妻妾是最尊崇的,她卻要把這個名份讓與別人,僅僅是不想自己為難。
清雅違心的點頭,她的心有些亂。當她接受現實時,也一並接受了格日身邊所有的女人。
“這些菜都是精心備下的,殿下多吃些。”清雅道。
看樣子,她越來越像一個合格的妻子,格日很是滿意。
有的菜已經涼了,阿綬與翠玉將菜拆去令廚房熱好再送過來,如此反複,一頓飯二人吃了許久。
“你這兒還需要些什麽給總管打聲招呼。”
正說著話兒,一名侍衛進入花廳,將嘴俯在格日耳邊,不知小聲嘀咕了什麽。格日猛地起身,重拳擊在桌案上:“她這是找死!”
滿桌的菜肴被震得抖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