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熱血與鋼刀
這畢竟是繁華的市井，從鋼刀海賊團成群結隊地持刀現身開始，便已經有無數懂得明哲保身的路人們在忙著四散逃逸了。
沒花多少時間，原本嘈雜喧嘩的街道便徹底安靜下來。
商店以最快的速度閉門歇業，住戶緊緊地鎖死了門窗戶牖，路人們也幾乎都消失得無影無蹤。
鋼刀船長自然沒有興緻理會那些庸庸碌碌的平民，他的目光完全停留在了重甲大劍的蓋倫身上。
他倒不是被蓋倫的爆發震懾住，而是和之前的娜美一樣，被蓋倫那身華麗的甲胄、絕世的寶劍給喚醒了對財寶的貪婪。
「這傢伙，還真是有錢啊……」
鋼刀眼中閃過貪婪的光芒，便沖著一眾手下揮了揮手：「把那個鐵罐頭給我圍住！」
一眾嘍啰當即聽令，里三層外三層地將蓋倫圍了個水泄不通。
統一制式的長刀齊齊握在手中，遠遠望去便像是長出了一座鋼鐵叢林。
但是嘍啰們並沒有直接動手，只是故意賣弄著兇悍的眼神，與被包圍的蓋倫近距離對峙著。
蓋倫剛剛展現出的巨力嚇不到實力強悍的鋼刀船長，用來威懾住這些三流水平的嘍啰卻是綽綽有餘。
剛剛被蓋倫順手震飛的那個嘍啰，到現在還癱倒在地上慘叫連連.……
看他身體那個詭異的彎曲角度，恐怕以後就要和輪椅床榻尿袋共度餘生了.……
而蓋倫也沒有動手，因為他還是第一次和這種兇徒武裝械鬥。
大泰迪的試煉只是給了他生死搏鬥的勇氣，卻沒有給他持劍砍人的經驗。
兩邊正在對峙，安靜的氛圍卻突然被打破了。
一小隊身著統一制服的人馬踏著匆忙而凌亂的步伐趕到了現場。
無論是被包圍的蓋倫，還是舉刀傲立的鋼刀，都有些好奇地轉頭望去。
這些身著制服的人不是海軍，而是每個規格較高的城鎮都有的治安官，平時負責維護市場秩序，同時也會出手收拾一些實力貧弱的小海賊。
聽說城鎮中心有人鬧事，他們自然要按規定過來走上一趟程序。
但是鋼刀海賊團，顯然不是什麼他們這種業餘治安部隊能夠降服的小海賊。
鋼刀船長見到這群氣勢缺缺的治安隊員們，便馬上將手中大刀扛到了肩上，又毫不客氣地指著那些剛剛趕到現場、還沒弄清楚狀況的治安官們說道：
「我們鋼刀海賊團來這裡殺人，你們這些爛魚爛蝦也敢過來多事？」
「都給我乖乖站好！」
鋼刀海賊團.……
這個在附近海域如雷貫耳的名字剛一說出口，為首的中年治安隊長額間便滲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這絕對不是他能夠招惹的傢伙，能安心獻上保護費保命就已經是足夠幸運的事情了。
於是圓滑世故的中年治安官馬上賠上了無力的笑臉，一句點頭哈腰的「誤會」眼見著就要脫口而出。
可就在這時，一個剛加入治安隊、年輕氣盛的小夥子卻是忿忿不平地站了出來，又指著鋼刀那比他高出足足一米的巨人身軀，毫不畏懼地說道：
「可惡的海賊！」
「我才不會允許你們在我的家鄉胡作非為！」
「住口！」
中年治安官率先臉色鐵青地罵出聲來，又眼疾手快地湊過去想要把那個愣頭青給拉回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哦？」
「這群爛魚爛蝦里，竟然還有一個勇士？」
鋼刀攥緊了手中的大刀，臉上露出了極為猙獰的笑容：
「哈哈哈……」
「我的大刀，可最喜歡舔舐勇士的鮮血了！」
砰！
一聲槍響，火光迸射。
那位燃燒著青春熱血的年輕人應聲倒地，在血泊之中痛苦地掙扎：
「你、你……」
年輕人嘴裡帶著血沫，卻依舊滿懷不甘地痛斥著面前那不知羞恥的邪惡海賊：
「說好的大刀呢？」
「你TM竟然用槍……」
鋼刀船長老臉一紅，緩緩地將隨身的燧發手槍收回了腰間的槍鞘，又惱羞成怒地沖著那年輕人揮舞起了明晃晃的大刀：
「老子想用什麼就用什麼！」
「竟然還敢有意見？看來你們是不想活了！」
說著，鋼刀那接近三米的龐大身軀便緩緩地朝著一眾戰戰兢兢的治安隊員逼近了過去。
大刀寒光閃爍，血腥噬人的氣息迎面撲來。
他的確會殺人、殺更多的人，儘管這些治安官對他來說其實毫無威脅。
這不僅能讓鋼刀自己感受到凌虐弱者的快感，還能讓他的兇惡之名進一步在大海上廣泛宣揚。
這事說起來倒有幾分黑色幽默：
海軍和世界政府花了大把精力和財力，給海賊們制定了完善的懸賞體系.……
可是到了最後，這些懸賞令不僅沒有激發起海賊獵人們的積極性，反而成了他們選擇性工作的指向標。
這些庸碌之輩大都只會憑著懸賞令的引導去找小海賊的麻煩，卻對著高懸賞的大海賊們視而不見。
甚至連不少正義旗幟之下的海軍，都恨不得繞著這些大海賊走。
他們漸漸失去了向強者揮拳的勇氣，而海賊們卻是為此士氣大振。
懸賞額成了身份和實力的象徵，更是成了海賊們見面自報門戶的光榮頭銜。
海賊們為了這個特殊的身份證，反而會刻意地造成更多無謂的破壞、無謂的殺傷。
鋼刀船長，正是無數追尋更高懸賞額中的海賊一員。
他能毫無心理障礙地用弱者們的性命來點綴自己的名聲。比如說，面前這些弱雞的治安官們。
「大家快撤！」
中年治安隊長毫不猶豫地下達了有些喪氣的命令。
眾人頓時一鬨而散，他們早就想跑了。
鋼刀身上的殺氣實在太重，他們甚至嚇得連武器裝備都隨身亂扔了一地。
而下達命令的治安隊長自己卻沒有跑。
這個兩鬢微微斑白的中年人，穩穩地站在了那個受了槍傷的年輕人身前，然後……
重重地跪倒在了鋼刀面前。
「鋼刀大人！」
中年治安官趴伏在地，聲音顫抖不已卻清晰有力
「孩子不懂事，請您務必寬宏大量饒過他的無禮之舉！」
「我、我才沒有.……」
熱血過頭的年輕人卻還在血泊中掙扎，至此也不肯鬆一口氣。
中年治安官額間青筋暴起。
如果不是考慮到這個後輩身上的傷勢，他都想回頭給這個愣頭青幾個大耳刮子。
但是此時的他再沒有任何辦法，只能將自己的脊樑躬得更深、更彎、更卑賤。
「哈哈哈……」
鋼刀大笑著停下了逼近的腳步，笑聲在死寂的街道上回蕩。
很快，又戛然而止。
他冷下臉來，又用著快意到扭曲的聲音說道：
「太晚了。」
「我想殺人。」
大刀高高舉起。
中年治安官無奈地閉上了眼睛。
「夠了！」
一聲雷鳴炸響，怒氣衝天。
鋼刀停下了手中的刀刃，又頗有興緻地轉過頭來，循著聲音望去：
是那個重甲大劍的男人。
被人群包圍在中間的蓋倫，雙眸之中燃起了前所未有的怒火。
「這就是所謂的海賊嗎？」
世界觀大大刷新了的蓋倫，緊握大劍的雙手都因為憤怒而攥得骨節發白：
「真是謝謝了，你們的現身說法……」
這世界上數量龐大的海賊群體中，如漫畫里那樣追尋自由的夢想家終究只是少數，甚至連那種純粹邪惡的野心家也都是鳳毛麟角。
數量最多的，還是蓋倫面前這種靠凌虐弱者獲得愉悅的人渣。
蓋倫為此感到深深的厭惡。
他第一次有了主動戰鬥的衝動和渴望，為那些不能作戰的人而戰。
於是蓋倫緊握大劍，又微微轉頭對著身後大聲喊道：
「娜美，注意保護好自己！」
「額？」
回答蓋倫的卻是一個海賊嘍啰不明所以的輕哼聲。
蓋倫身後，早就沒了那位橙發少女的身影。
只要有機會，就決不能讓自己身處險境，這是小賊貓娜美的生存智慧。
「唉……」
蓋倫很是無奈：「又被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