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可笑又可悲
說完,傅雲修推開李媚,李媚腳步不穩,再次摔倒在地,她抬眼看向離去的傅雲修,腦袋有些犯蒙,連往日裏最拿手的撒潑也都忘了使,直到這一刻,她才終於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林月如踩著雲溪的肩膀爬了上去,而雲溪也被接進了王府,還同傅雲修一起行了禮,拜了天地,而她,到最後,什麽也沒有得到,一個區區妾位,她要來又能做什麽?
傅雲修撇下眾人,直奔回房,推開門一看,雲溪果然在屋內。“雲溪,你要吃點東西嗎?聽說新娘子一天下來都沒能吃多少東西。”
“不用了,我也不是什麽新娘子,真正的新娘子還在東苑的新房裏。”雲溪手撐著腦袋,說話聲音軟綿綿的,剛才回房的時候,下意識就走到了東苑,想起如今已經東宮易主,又訕訕地返回了據說曾經是兮曼住過的別苑。
“別這樣,雲溪,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傅雲修走過去,坐在了她的身邊,想要去拉她的手,又怕被她無情地甩開。
“我知道,我隻是一時間無法接受罷了,沒事,等時間久了,我便能放下的。”其實雲溪心裏是想說,對,我就是生氣,就是難過,為什麽上天要這麽玩弄她?讓她曆經一次又一次的磨難,以為終於看見了希望,卻不想隻是一場短暫的美好,還沒讓她來得及回過神,便又將她推進了無盡的黑暗。
通常這種情況下,傅雲修可以反複解釋,直至對方明白,可是對麵的人是雲溪,她的性子固執又堅韌,若是再多說幾遍,隻會惹她厭煩。
既然不能說,那他便陪著她,他的難過不比雲溪少,恨自己負了她,恨自己沒有實現當初許下的諾言,許她一場盛大隆重的婚禮。
兩人同屋而坐,卻相對無言,不是雲溪不想說,隻是她找不到話要說,她該扯著傅雲修的袖子哭,還是祝福他娶了大公主?不,這兩樣,她都無法說出口。
宴會在夜色降臨時悄然散去,府中隻剩下忙忙碌碌的丫鬟們,而雲耀華和韓月也不好逗留,隻能無比擔憂地回了雲府,但願他們的女兒能夠安然度過今晚,畢竟一個是當朝公主,一個是相府千金,哪一個都能一口吃了她。
不得不說,他們的猜想還真是沒錯,趁傅雲修無奈離去時,李媚的身影立馬就冒了出來,大搖大擺走進雲溪的房間,張望了一圈,酸啾啾地說道:“喲,還以為王爺能給你安排什麽好去處呢,原來就這麽個小小的院子啊。”
雲溪哼了一聲,沒有理她,這院子雖然比不上其它的別苑,可勝在院落裏載滿了桃花樹,從窗角看去,便能看見滿院的桃花樹,等到來年春風,桃花盛開,一點也不比其它地兒差。
“哼,別以為你裝啞巴,就可以逃避所有的事,現在這王府裏稱王的可不是你我二人,而是那林月如,嘖嘖,真是好手段啊,什麽都不用做,便能上得了花轎,拜得了堂,還順手就得了一個王妃頭銜,哎,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啊。”
“跟她比起來,你也不差。”雲溪冷眼看向她,使李媚有半刻的微怔,她怎麽感覺雲溪好像變了不少,以前雖然固執冷淡,卻不會回嘴,如今都忍不住要和她爭上兩句了。
“我就當你是在讚揚我吧,我過來呢,也沒什麽事,就是來看看你,出乎我意料,你承受能力倒是蠻強的嘛。”
李媚繞著房間轉了一圈,無比得嫌棄,雲溪知道她是故意的,就是想要以此來顯示她自己的優越,不過有什麽好顯擺的,若說從前她是相府小姐,而如今,大家算是平起平坐了。
“沒什麽事的話,你還是回你的別苑去吧,你自己不覺得煩,也得為別人體諒一下,知不知道我一眼都不想看見你。”
“你,你別太囂張,都是妾,得意什麽!仗著傅王爺喜歡你就不得了了是吧,我告訴你,男人的心永遠也不會一成不變,到時候被拋棄可不要在本小姐的麵前哭!”
雲溪豁得起身,不由分說就將李媚推向屋外,然後啪地一聲關上了門,隔著厚重的雕花沉木門都還能聽見李媚漸行漸遠的叫罵聲。雲溪靠著門框緩緩滑落下去,坐在了地上,坦言說,她並沒有做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老天又為何要如此對她?
反而是那些傷她害她的人,一個個逍遙自在,如今更是要日日麵對著她們,這種感覺誰人能懂?
坐在鋪滿百合,紅棗還有杏仁的床上,林月如冷不丁打了一個噴嚏,屋內冷冷清清的,可是都過了這麽久卻還沒有見到傅雲修的身影,會不會已經被他發現她不是雲溪了?想到這裏,林月如不禁倒抽了一口氣,但願一切事態還在穩穩進行中。
又過了許久,許久,久到窗外的月亮高高掛起,雪花飛揚,那扇緊閉著的門終於被人打開了來,林月如聽見動靜,激動地差點就露了餡,不行不行,她不能主動,這時候若是被傅雲修看見床前的人是她,非得嚇一跳不成。
那道腳步很輕,在屋裏走來走去,可就是不到林月如的身前,估摸著等了片刻,林月如終於忍不住了,一把扯下頭上的喜帕,張嘴便責怪道:“雲修哥哥,你……”話還未說完,先是吃了一驚,房裏的人哪裏是傅雲修,隻是一個端著燭台的瘦小婢女罷了。
“驚擾了王妃,奴婢不是有意的,望王妃恕罪。”那名小婢女朝著她淺淺施禮,端著燭台將最後一個角落裏的蠟燭點亮,隨後恭敬地退出了房間。
等等……這個時候,來的人應該是傅雲修才對啊,他人呢,他人呢!
林月如起身往外走,到達門口時,一陣冷風撲麵而來,又將她冷得退回了房內,喚來路過的一名婢女,厲聲問道:“你說,王爺人現在在哪裏?”
那名婢女哆哆嗦嗦半天,才擠出一句話,“回王妃,王,王爺現在在雲夫人的房裏。”
什麽?
林月如驚異地張了張嘴,她明明派人將她送去荒郊野外的,怎麽可能這麽快就回來了,而且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居然一點風聲也沒聽到,“那,王爺可有說他何時回來?”
“這,奴婢猜想王爺估計不會回來了,那邊的燈都已經熄了,想必王爺和雲夫人已經躺下了。”
“混賬!本宮的新婚之夜竟然被她給攪合了,你,立馬去通知王爺,就說本宮身子不舒服,讓他趕緊來看看,快去!”林月如發怒,一拍桌子,那小婢女立馬飛也似地跑了。
短短的時間裏,林月如如坐針氈,一方麵憎恨雲溪壞了她的好事,另一方麵有擔心雲溪將她所做的事給抖了出來,惶恐,不安之中,先前離去的那名小婢女返身回來了,進門前先是看了看林月如的臉色,這才踏門而入。
“怎麽樣了,王爺說什麽了嗎?”
“回王妃,王爺說……”小婢女畏畏縮縮,不敢說出來。
林月如最受不了這種膿包,伸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說!本宮還能吃了你不成!”
“王,王爺說,讓婢女給您叫太醫便是,這種小事以後別再去叨擾他……”
聞言,林月如怔了怔,片刻不可置信地笑道:“不可能,雲修哥哥怎麽會對我如此狠心,是不是你胡亂瞎說的,你說!”
“啊,王妃恕罪,奴婢萬般沒有那個膽量來欺騙您啊,這就是王爺他親口說的呀。”小婢女噗通就跪了下去,欲哭無淚。
嗬……她輸得好徹底,她一介公主,身份比那個雲溪高,模樣也比那個雲溪長得好,可最後,傅雲修還是選擇了她……
雲溪,本宮絕不會放過你的。
翌日,一大早,越哥兒便被人從雲府給接了回來,腳剛落地,便噠噠噠往東苑跑去,到了之後推開門,張嘴便甜甜地叫道:“爹爹,娘親,越兒回來啦,越兒在姥姥家可想你們了。”
床榻上的人動了動,片刻,轉過身來,卻是一張又陌生又熟悉的臉,越哥兒撲過去的腳步一頓,疑惑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愣愣地喚了聲:“公主姨娘。”
“是越兒啊,來,到本宮這裏來。”半夢半醒的林月如一笑,朝著越哥兒揮了揮手。
越哥兒站在原地不動,隻是依舊愣愣地問了一句,“公主姨娘,你為什麽睡在我爹爹和娘親的床上啊。”
他不說還好,一說立馬讓林月如想起了昨夜所受的屈辱,臉色一變,笑容隱退了下去,“因為從今日起,本宮便是你的娘了,以後要叫母妃,知道了嗎?”
“不要,越兒隻有一個娘親,不能叫公主姨娘娘了,娘親知道了會生越兒的氣的。”越哥兒很乖很天真,不過在林月如的眼裏,這一切都成了無邊無際的挑釁。
“哼,有什麽娘就有什麽孩子,個個都固執得要命,到頭來還不是害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