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棋
“早就聽聞這流寇與夷人為禍玉叟多年,他們究竟是些什麽人?”薑扇從說書先生那聽過他們多回,對此很是好奇。
“這些流寇大多都是周邊各國的逃犯,在城外二十裏搭了個寨子,美其名曰安樂窩,其實就是賊窩盜窟,也有我國一些犯了事的或逃了獄出來躲在這邊陲之地避風頭的,皆是些亡命之徒,有時混進城裏幹些打家劫舍的勾當,在城裏搶不到東西,他們斷了口糧就去城外這幾個村莊搶這些村民的。他們若是殺起人來便不管不顧,老幼婦孺,一個都不放過。”
說到此處衛瑺堯停了下來,給自己倒了杯水,一飲而盡之後又繼續說道:“夷人這部族與流寇不同,他們隻奪財不害命,在此定居已久。許多年前玉叟城周邊並非一片荒蕪,原是一片望不到邊的草原,有許多部族生活在這,漸漸才變得荒蕪貧瘠,到最後變成了荒原,這些部族沒了生養繁衍之地就結成聯盟攻打我們國家,也就是十年前我國與羥國的那場戰役,那時候羥國還未建立,隻是聯盟軍,戰敗後這些聯盟軍逃到離玉叟城百裏之外的地方建立了羥國,而夷人全程並未與其為伍,反而和那些流寇一樣以打家劫舍為生存的手段。”
說完這麽一大段話衛瑺堯又覺得有些口幹舌燥,薑扇自覺地起立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衛瑺堯滿了一杯水遞過去,“從方才那位指揮使回稟的情況來看很是棘手,明日我們去勸說似是不大容易。”
“這些村民一直嚐試著在城外種些糧食蔬菜,可大多都以失敗告終,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進城屯糧,他們一直對我們心懷芥蒂,頗多防備,糧食是我們唯一的突破點,明天多帶幾車糧食去,最起碼不會被他們用石頭砸破腦袋。”
瑺菱算了算,加上這次今天已經跑了三趟醫藥署了,她與宋時銅還未進門就聽見幾聲哀嚎。
“別叫喚了,傷口都包紮好了。”
譚吟替巡城營的幾個士兵處理包紮好頭上的傷口,打了盆清水正準備洗手,被瑺菱攔了下來。
譚吟見瑺菱又來了,挑著眉毛問:“怎麽,又有人負傷了?”他心裏奇怪著,瑺菱這丫頭今日未免來的太勤了些。
“譚大夫,我們是想問,嘶……”宋時銅話說了一半,瑺菱掐著他的胳膊,硬是給截住了。
“可不是嗎,石頭手受傷了,麻煩您給他看看。”
譚吟見宋時銅的左手被手帕嚴實的裹著,看上去傷的不輕,虛扶著他坐下,說:“今兒可真奇了怪了,這麽多人受傷,都第四撥了。”
瑺菱看了眼巡城營坐成一排的傷兵,拐角還躺著兩個騎兵營的,內心複雜,她輕車熟路的打開木櫃,從裏麵拿了幾個瓷碗發給他們,傷兵們樂嗬的接過等瑺菱給他們在碗裏滿上水。
“怎麽樣,還痛的厲害嗎?”
幾人紛紛笑著回答不痛,一個個都忘了剛剛還在哀嚎,同譚吟抱怨著受傷的頭又暈又痛的是誰。其實有個心大的還說:“沒事,一會還能吃到夥房營的小灶,傷口自然就不痛了。”
瑺菱同他們聊了兩句順便詢問了城外的情況,說話間騎兵營來人接受傷的新兵回營房休息,瑺菱便讓這些傷兵們都回去歇著了。
瑺菱收拾了瓷碗,問道:“辭北呢?”
“這孩子怕是剛剛幫我打下手忙活累了,在裏麵睡著了。”譚吟說完又低著頭幫宋時銅上藥,調侃道:“你這手裹得這麽嚴實,我還以為傷的有多嚴重。
瑺菱去看了眼熟睡的楊辭北,終於放下心來,開始步入正題,“譚大夫你那針灸用的銀針放哪去了,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
“怎麽,又心血來潮想學針灸了?還擺在老地方,就在藥櫃旁邊那木匣子裏。”
果然瑺菱一抬眼就找到了那木匣,譚吟正在研究從宋時銅手上解下的手帕,就聽見瑺菱說道:“譚大夫你這是多久沒用過這銀針了,匣子上落了這麽多灰塵。”
“你這丫頭淨胡說,我雖是有一段日子沒用過那銀針了,這匣子我可是天天都要擦拭一遍的。”說完譚吟丟下那手帕,走到瑺菱麵前。瑺菱將木匣打開,取出布卷,裏麵的銀針一根不少,她怔了怔,給坐在一旁的宋時銅使眼色。
“譚大夫,你剛剛說來了四撥人,還有誰來過?”
“也是你們騎兵營的,來了四個,說是扭著腰了讓我給他們紮紮針,當時我忙著給巡城營的人處理傷口,他們坐了一會等得不耐煩了就走了,剛走沒多久。”
瑺菱豎起耳朵聽著兩人的對話,趁譚吟轉過身時把每一根針都取出細看一番,果然發現了貓膩,其實一根針被汙垢沾染針體發黑,還有一根針尾端斷了一截,瑺菱取出包在汗巾裏的那一截針頭,反複對比之下確定了這是同一根針。
將一切恢複原狀,瑺菱臉色微微一沉,“您上次用這銀針是什麽時候?有誰碰過這木匣子?”
“我想想,大概是都統出發去黎康麵聖那日,也是剛剛那幾個騎兵營的,肩疼的厲害讓我給他們紮兩針。施完針我忙著曬藥材,收拾了銀針之後就放那兒了,還是他們幫我把布卷放進匣子裏的,不過具體是哪個我倒是沒看見。”譚吟記不全他們的名字,隻記得一個叫石禦的,其餘三人給宋時銅形容了麵貌特征,他聽了後大概知道分別是誰,心中已有了數。
瑺菱打了個哈哈將話題扯開就要拉著宋時銅走,兩人出了醫藥署步伐越發快了起來,宋時銅眉頭緊鎖,說道:“我此次去黎康城帶了四名騎兵營的士兵,就是方才譚大夫所說的四人,石禦是我的副手。昨日在城門口,今日在騎兵營,那四人都在場。”
瑺菱低聲道:“看來細作就在那四人之中。他倒是聰明,從不單獨行動。”
“這四人皆是老兵,我爹還是指揮使時他們就是騎兵營的人了,若不是發現了那截斷針,我真不知騎兵營裏居然早有細作混入。”
“我哥說的沒錯,羥國蟄伏十年,其實一直都在暗中部署,我們決不能掉以輕心。既是如此不如利用明日去城外的消息,把這個細作個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