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當年她發過誓
男人力道大得出奇，仿佛是要將她揉入骨血一般。
賀藍音吃痛，微弱掙紮了下。換來的，是厲城加大力度的深沉擁抱……
良久良久，這個擁抱終於結束。賀藍音有點氣息不穩地抬頭，小心翼翼看了厲城一眼。
厲城幾乎沒有過這麽大的反應。
雖說直到現在，賀藍音也仍然覺得，自己在當時當地，隻能選擇救人。但她也知道……厲城這樣的反應，肯定是有著原因的。
“厲城。”賀藍音抿了抿唇，小聲問他，“你可不可以跟我說說……”
“我去上班。”厲城驀然打斷賀藍音的話，轉身便上了樓。
賀藍音怔愣了下，眨眨眼睛。她看著厲城的背影，手抬了起來又放下……
最終，她還是徹徹底底的，安靜了下來。
賀藍音原本以為，她今天能跟厲城好好把這件事解釋個清楚。於是，她特地請了年假回家休息，為的就是跟厲城好好談談。
可是直到現在，賀藍音才發現。她先前的想法完全就是一廂情願，剃頭挑子一頭熱罷了。
什麽談不談的。就算她想談，可厲城呢？厲城想談嗎，厲城會給她這個機會談嗎？
賀藍音唇角勾了勾，勾起濃鬱的苦澀。她對這件事，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篤篤。
門口，忽然傳來兩聲敲門。
賀藍音怔了下，抬起頭來，看見厲奶奶站在門口，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奶奶……”賀藍音趕緊站起身來。
厲奶奶也是個很潮流很時尚的老年人。賀藍音曾經親眼見過幾次，她拿著平板手機網上衝浪的情形。
賀藍音不相信，厲奶奶會看不見自己救唐雅柔的場麵。
厲奶奶是個三觀極正的老人。她對唐雅柔這個破壞了兒子家庭，還害死兒媳的女人……一定是，深惡痛絕的吧？
賀藍音越想，就越覺得愧疚和心虛。她低頭擰著手指，心想就算厲奶奶為了唐雅柔的事情罵自己一頓，她也不會說什麽。
做錯了事情，就是要站直挨打的。這，一直是賀藍音的人生信條。
然而……厲奶奶卻並沒有責備賀藍音。她隻是笑眯眯地看了賀藍音一眼，柔聲問：“音音啊，聽說你早上沒吃多少東西。你肚子餓不餓？”
賀藍音愣了下，連忙搖頭：“我不餓的。奶奶，你別擔心我。”
她豈止是不餓。實際上，她光是擔心，就已經擔心得飽了。
厲奶奶笑著說：“音音你已經夠瘦了，可不能再學小姑娘們減肥啦。再減肥，你就不好看了！”
賀藍音臉紅地摸了摸小肚子。她身上的確是有點消瘦，沒多少肉……
厲奶奶走過來，拉起賀藍音的手：“聽說步行街那邊，新開了一家特別好吃的泰國菜。奶奶帶你去吃泰國菜，你多吃點，好不好？”
賀藍音點了點頭，訥訥地小聲：“好。”
“我們音音就是懂事。”厲奶奶更欣慰了，拉著賀藍音出了門。
這一路上，賀藍音一直坐立不安的。
厲奶奶雖然暫時還沒責怪她，但這隨時可能趕到的責備，就像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一樣，一直掛在她的頭頂……仿佛隨時，都有可能砸下來。
對於這件事，賀藍音發現，她根本就沒有辦法放心。
來到金街後，厲奶奶看她沒心情吃飯，便也不強求。帶著賀藍音逛了一圈，又隨便找了個地方坐下，點了兩杯奶茶。
方管家特地要了杯常溫的，還把吸管給厲奶奶插上了。
厲奶奶美滋滋地嘬了口奶茶，感慨道：“哎，我就喜歡這一口兒。可惜這不是冰的，如果是冰的，那就更好喝了！”
方管家板著臉道：“奶茶之所以這麽好喝，是因為裏頭放了大量的糖。老夫人您要多注意身體，偶爾攝入這麽多糖一次沒問題。但您要是總攝入這麽多糖，我就伺候不了您了。我會直接對厲家提出辭職。”
“哎哎，知道了知道了。”厲奶奶毫不客氣地翻了個白眼，回頭衝賀藍音小聲抱怨，“音音啊，方舟這小子三十多了還沒找上媳婦兒。你現在知道，這是為什麽了吧？”
方舟一臉的無語。
賀藍音忍不住捂著嘴，笑了。隻是笑過之後……一陣更深的難受，又從她心底泛起。
厲奶奶喝完奶茶，又帶著賀藍音去了咖啡店。
來到咖啡店裏，厲奶奶點了兩塊切塊蛋糕——還是有巧克力淋麵的那種，一看就齁甜齁甜的。
方管家看著厲奶奶和她麵前的蛋糕，表情相當的一言難盡。看上去，大有當場就想辭職的衝動。
厲奶奶不客氣地白了他一眼：“行了。我和音音說話，沒你的事兒。一邊去！”
方管家無語地搖頭，又千叮萬囑了幾句不讓厲奶奶吃太多糖，這才肯走。
厲奶奶勺子攪和著卡布奇諾，笑嗬嗬地道：“哎。方舟這小子每天都叮囑著我，讓我不要胡亂吃這些東西。可是他不知道，我都這把年紀了，還這麽保護身體，又有什麽用呢。”
賀藍音笑了笑：“話倒也不是這麽說的。有我在，您就是生了病，我也能幫您調養好……所以您平時得更珍惜自己的身體才行。”
“是啊。我們音音是個醫者呢！”厲奶奶看著賀藍音的眼神裏，有著驕傲，“我聽說你們學醫的，一進醫學院就要發個什麽誓言。哎，那個誓言叫什麽來著……”
厲奶奶有點想不起來了。
賀藍音提醒她：“那個誓言，叫希波克拉底誓言。”
“哦，對對。”厲奶奶恍然大悟，“那個誓言，就是讓你們好好照顧病人，絕對不害人，好好為病人治病的……是不是？”
賀藍音微微抿唇，點了點頭。
為服務對象的利益而服務，絕不利用自己的職業便利，去做任何違法或缺德的事情。還有，尊重病人的隱私……這些事情，都是誓言教給她的。
隻是在這個世界上，遵守誓言的人並不多。甚至，就連遵守道德的人都不多。
厲奶奶感慨地歎了口氣：“要是那個唐雅柔能像你一樣好心，就好了！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