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我的涼薄不含你
「我當時只希望能夠讓她好好的活下去，順從她的意願，讓她與她最喜歡的人長相廝守的在一塊。可是當我以不得好死的代價來換取她的性命之時，我恍惚的看到了一場悲劇……」
夏侯靖緩緩的走向她，身後的翅膀慢慢的收攏，逐漸消失不見。
「我看到了她如願以償的嫁給了她心愛的男人，可是那男人卻只是利用她罷了。我看到了她的欣喜，看到了她的雀躍，卻也看到了她出嫁以後的落寞和難以撫平的孤寂。」
夏侯靖的話語刺激了南宮翎，讓她的眼眶中的淚水撲簌簌的落下來。
「當我想要化作一縷幽魂保護她的時候，卻發現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她與青燈常伴，看著她忍受新人笑的苦楚。可這都不是最讓我摧心肝的……最讓我難以忍受的是我的付出，換來的竟然是……」
他略顯冰涼的手觸碰到了她的臉頰，他的笑容淡淡的，卻灼傷了她南宮翎的心，讓她泣不成聲。
「一把冰涼的刀，毫無猶豫的直插心臟，一刀見血，那剜心取血的痛……我受過……自然知道該是多疼……可她一個弱女子，如何能夠忍受？那時起，我的魂魄便怒了，因為我的捨得換來的是他人的踐踏……」
他的手指觸碰到了她落下的淚珠，卻是緩緩笑開。
「我們蚩氏族人，一旦成為了中陰體態，便可以選擇入輪迴或成魔。我見到了你滿身的鮮血，倒在血泊之中，慢慢的爬著……爬著……爬向那奪了你心臟的一對男女……我受不得你這般……所以……」
他笑了，猶如木芙蓉花開，是那般的清淡雅緻。
「所以我便一夜入魔，以我蚩氏族人的神邸之血，引發你體內我做成的藥丸的藥效，讓你的靈魂禁錮。我以永生孤寂的代價，取來紫雀靈山的靈力，將時間調撥，讓你到了另外一條并行的時間輪迴，將你放在了十六歲的時候……」
「這條時間輪迴的線，與你記憶里的經歷最為相近，卻也不太相近。因為上一世我的懦弱和謙遜，讓你對我毫無印象。所以這一世，在這條時間輪迴線中，我霸道而直接的告訴你，我的存在……蠻橫的插入你還未遇到他的時間……」
他像是詢問，又像是在徵詢，有些小心翼翼的。
「我從來沒有我問過你的想法，只是想著與你早些廝守，品嘗一下我從未得到的愛情的滋味。只是現在的我，不得不問問你……我這般做……可是……錯了？」
那眼神之中的失望和忐忑，讓南宮翎心中越發的揪痛……
「靖冥……你沒錯，是我不該……」懷疑你……
「其實也不怪你對我有所懷疑甚至是質疑，確實我完全可以隱藏我的心思和感情，讓無關緊要的人充斥在前面，幫你擋著明槍暗箭。可是……」
夏侯靖帶著極其溫柔的語氣，「你該知道，這樣的話，你終究會擔心我假戲真做，而我也不願與別人日久生情。我的心很小，住下一個人，陪伴一個人足矣。其餘人，我只願疏離而又陌生。」
他的話刺激了她的心，讓她淚瞬間滑落……她好怕他真的傷心了……
「靖冥，我……」她好像說自己以後再也不瞎想了，她錯了……
可是她說不出口，這是顏面的問題。
「我不管你如何的想我，看我，我只知道，這一世我必然會護著你伴著你。哪怕你拒絕我的陪伴，我終究是為了你付出了代價，哪怕是孽緣一場，我也會緊抓不放……只是，苦了你……要受我的霸道所襲擾……」
「靖冥……我不會……」不會覺得這是痛苦……
「但是我只希望你相信，我選人只會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再也不會橫生他人，更不會與其他任何女子胡攪蠻纏。你若信我，便是最佳。若是不信……」，夏侯靖輕嘆一聲，「我只管做我的，相信日久見人心的。」
南宮翎的淚水越來越洶湧，因為他的解釋，也因為他的告白。
他將她拉入懷裡，仔細的為她擦著淚水，「我說過，這淚水太燙，容易灼傷了我的心。你還是不要再哭了……」
「靖冥……有你真好……」
「是嗎？那你還懷疑我嗎？」
「我……我……只是……」
「罷了，我從未在乎你怎麼看我，只要我待你一如初見便是我對你最好的寵溺。」夏侯靖才說完，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南宮翎還想說些什麼，卻被捂住了眼睛，「別看……」
「靖冥，你怎麼了？」
「不要看……我現在的模樣不好……不要……」夏侯靖還想說什麼，卻暈厥了過去。
南宮翎抬起頭，看到夏侯靖的模樣，他已經變成了純白的人兒，整個人散發著冰霜的寒意，頭髮潔白如雪，指尖透明如霜。
他彷彿就是冰晶霜雪製成的冰雕……就那麼毫無聲息的躺在那裡……
彷彿……死了一般……這樣的認知讓南宮翎緊張不已，她伸出手探了探鼻息……
還好，鼻息尚存，只是昏厥了。
她將他用在懷裡，也不管他身上是多麼的冰涼，就這麼抱著他，以她的體溫暖著。
可是他開始哆嗦了起來，彷彿很是寒冷。
這樣的他，她第一次見到，不同於山洞之中那忍痛卻依舊是黑髮黑眸的夏侯靖，不同於方才赤紅色頭髮赤紅色眼眸的玄囂，現在的夏侯靖已經變成了白髮水藍眸子……
她蜷縮了身子，將自己塞入了他的懷裡，手腳並用的抱緊他……用體溫溫暖這個瑟瑟發抖的人……
她不知道，原來蚩氏族人入了魔以後，還會有這樣冰寒刺骨的一面……這般脆弱而又無依靠的一面……她的鼻頭又酸澀了起來……
當下也不管這南宮府里到底是個什麼模樣，也不管一宿之後，即將面對什麼樣子的風雨，她只知道，自己要如此抱著靖冥……哪怕與他一起墮入地獄……也要生生世世配著這個為了她早就入魔的男子。
不知不覺南宮翎恍惚的睡著了，等到再次醒來的時候，她詫異的看著周圍。
此時她端著茶水，而對面坐著夏侯靖，這茶水冉冉升起，像是在說一切時光回到起點……怎麼會……靖冥不是換衣服去了嗎？
南宮翎將視線落在夏侯靖的身上，確實換了一身衣服。
可是方才見到的文丑，見到的入魔的夏侯靖，還有那冰霜白髮的夏侯靖，都是她憑空臆測的嗎？難道方才她自己給自己加戲胡思亂想了一通？
可剛才是那般的真實，真實的她不相信方才真的就是一場幻象……而這裡也不是凌雲閣的萬迷陣……
莫非是障眼法？又或者靖冥醒了以後，又改變了時間？又或者是結界的關係？
正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夏侯靖為她斟上一杯茶水，「大姐，你在想些什麼？方才在堂屋裡跟祖母和小妹聊天，莫非聊得神魂顛倒了，竟然在我這葯廬裡面也是一副顛倒乾坤的模樣……可是在想些什麼趣事？」
夏侯靖慢條斯理的模樣，讓南宮翎的眉頭緊皺，不可能方才是幻境。
一定有哪裡可以破解，眼前的夏侯靖到底是真實的他還是虛幻？
她也不說話，直接伸出手去，想要我住夏侯靖的手，感知他的溫度，卻被他躲開。
「大姐，這是葯廬，有些事情還是做不得……你先嘗嘗我的茶，如何？」
「我方才彷彿做了一個夢，不太好的夢，需要解析……」
「解夢嗎？」夏侯靖笑了起來，「大姐倒是問對了人，我這人極其擅長解夢。」
「那你幫我解解夢？」
「那不知道，大姐，你的夢是什麼樣子的？可有什麼徵兆？又有什麼故事？」夏侯靖歪著頭，笑盈盈的。
「其實也不是什麼兆頭，不過是見到了紫雀書靈……」南宮翎還想說什麼，卻看到夏侯靖的肩膀上趴著紫雀書靈，那小傢伙正在打哈欠。
紫雀書靈？這個傢伙什麼時候出現的？為什麼方才一直消失不見了？
還有最開始的開始是見到了變身的夏侯靖，紫雀書靈還大喊玄囂來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莫非方才的經歷不過是一場錯誤的故事？
可是為什麼那麼真實？
「大姐？你又跑神了……」夏侯靖笑了起來。
「我方才在夢裡，姑且算是夢裡吧，看到紫雀書靈消失了，然後去找紫雀書靈。再然後見到了一個叫做文丑的化作了你的模樣，想要調戲與我，被我識破后又開始想要強迫……在我勢均力敵的與他對戰一番之後，你出現了……」
夏侯靖的眉毛挑高，「哦？什麼樣子的我？」
「紅色的眼眸，紅色的翅膀，紅色的翅膀，一副入了魔的模樣。說你自己是入魔的蚩氏後人，然後將那個文丑變錯了紫鸝書靈。還……」
「還有什麼？大姐？」
「還自己跟我解釋了一個故事，說是命運有數條平行的輪迴線，你逆天改命給我改的是其中一條，但是其他的幾條也是發生的。我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解釋完了以後，變成了白髮水藍色眸子的模樣，像個冰雕？」
「大姐……你方才莫非入了夢魘？」
夢魘？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