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救治

  “嗚、嗚、嗚”


  居室裏,秦琳正在徒勞掙紮,方晴按著額頭,好一陣無語。


  是嫌我吳江“小霸王”的名聲不夠響亮,非得再加一條欺男霸女?

  方晴一整個下午都在熬藥,赤紅犀角不好伺候,需要她一直盯著,藥剛準備好就聽得下人來報,展護衛把人“請”回來了,結果——


  請人的方式有些別出心裁啊。


  提著食盒推門進去,秦琳麵向下趴在床上,手腳都被綁在後背。


  方晴幫她翻了個身,便對上一雙嫉惡如仇、視死如歸的大眼睛。


  道了一聲得罪,取出她嘴裏的布團。


  秦琳“¥%&”


  方晴立刻再把破布塞回去,劈頭蓋臉的謾罵即刻戛然而止。


  抖掉全身上下的唾沫星子,方晴有些犯難,這沒法子溝通啊,勸她喝藥是不大可能了,難道用強?


  在秦琳如火似刀的眼神注視下,方晴在屋裏踱起步子,過得片刻,收起笑容,做出一副陰鷙狠辣的表情來。


  “我爹是吳江牧守,整個吳江都是我們方家的,你們兩個百花穀餘孽今日算是走運了,隻要跟著我,為我辦事,保管吃香喝辣,比躲在五家集黑市那種地方要強多了。怎麽樣?同意就吱一聲!”


  秦琳眼神變得決絕,喉嚨裏發出粲然的笑。


  方晴上前又取下布團。


  “哈哈哈”秦琳鄙夷道,“你以為天下人都是貪圖榮華富貴的嗎?”


  “秦姐姐,不要這麽死腦筋,我爹爹治下的吳江你也看到了,他是愛護百姓的,跟著我沒有壞處。”


  “能生出你這種貨色,還指望他是什麽好人?想謀奪我們百花穀的傳承,跪下來求我啊!哈哈哈”


  方晴表情一僵,額頭青筋直跳,差點就繃不住了。


  “好,很好!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這便送你上路!”


  說著從食盒裏端出一碗暗紅色的湯藥,道“此乃天下奇毒鶴頂紅,服下後不出一時三刻便會五內俱焚而死,反正你也沒什麽用了,就拿你試藥。百花穀後人呐,試毒,也算死得其所。”


  “拖累師兄這麽些年,隻要我死了他便再無掛礙,以他的本事,何處不能自由來去?多謝二小姐成全!!”


  最後的話她幾乎是吼出來的。


  “哈,很好,好得很!”


  方晴裝作氣急敗壞,捏起她的下巴就灌。


  一大碗藥灌完,方晴總算鬆了口氣,呼,騙她喝下去了。


  方才悄悄摸過她的脈搏,隱隱有回光返照的跡象,難怪展護衛的手下都能被她打傷。


  秦琳平靜的閉上眼,表情輕鬆灑脫,嘴角洋溢著笑,仿佛卸下背負了多年的重擔。


  時間慢慢流逝,某一刻,她突然咦了一聲,睜大眼狐疑地望向方晴。


  二小姐用手背捂住嘴巴不停地笑。


  見她已經明白了,方晴替她解下身上的繩子,扣住她的脈搏,說道“不得已出此下策,還請姐姐見諒。


  赤紅犀角藥性燥熱,往後要多喝些水。你體內的寒毒存在多年,服藥後還需調養許久才能恢複。”


  “二小姐,你”


  方晴拍拍她的手“姐姐先別說話,藥力開始發揮作用了。”


  秦琳不再多言,閉眼躺了回去。


  不一會,她全身開始發汗,方晴抽出準備好的銀針,按照穴位紮進去。


  “難道二小姐”秦琳偏過頭,不可置信地望來。


  方晴專心致致地下針,開口道“我知道秦姐姐想問什麽,此刻正是祛毒的關鍵時候,百花穀的事,稍後再與姐姐分說。”


  秦琳按下心中的激動,安靜躺好。


  紮好銀針,方晴稍稍休息了一會,秦琳的身體開始抽搐,肌膚下麵泛起青黑色的斑點。


  方晴立刻收針,將人扶起,點燃蠟燭,用燭火炙烤秦琳身上的斑點。


  斑點遇到熱量頓時如見到貓的老鼠,四處逃散。


  方晴把青斑驅趕到秦琳指尖,用銀針刺破。


  噗——


  一簇極細的血箭激射出來,落到地上竟然結成了冰。


  如是幾次,秦琳吐出一股寒氣,周圍溫度驟然低了一截,但已經不再抽搐了。


  她如同虛脫一般,軟軟地癱倒在床上。


  方晴替她蓋好被子,手忽然被她拉住。


  “謝謝你,方師妹。”秦琳有氣無力地擠出一個笑容。


  方晴愣了愣,拍拍她的手背“好好休息,師姐。”


  其實你該叫我祖師爺,方晴在心裏笑道。


  不過那樣本姑娘不就成了一百多歲的老太婆了?


  還是做小師妹吧。


  秦琳的命救回來了,方晴心頭一塊大石也落了地。


  突然鬆下來,隻覺渾身酸痛,敲著肩膀出臥室,立春便來稟報,大公子來了。


  方晴下樓見到方恪,他臉色十分難看。


  “二妹啊,剛誇了你懂事,轉頭就開始胡鬧。這次過分了啊,把人家姑娘都綁家裏來了,綁得像牲口似的”


  下午一直挺忙,從老太爺那邊回來就一直在侍弄赤紅犀角,沒來得及和父親和大哥說。


  方晴打斷大哥,屏退下人,把前因後果都說一遍,方恪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又是祖師爺托夢啊。那他們也是你的同門,這麽幹太亂來了。”


  “事急從權,秦師姐的情況不容再拖了。”


  解釋清楚,方恪皺著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他告訴二妹,陸俊生打上門來,此時正在與侍衛們對峙。


  連父親都被驚動,迎敵去了。


  方晴“呀”了一聲,拍著自己腦門“怪我、怪我,沒有說清楚。”


  提起裙裾便往外跑。


  前院的空地上,牧守府的侍衛緊握兵器,圍住一名滿臉胡茬,看起來略顯滄桑的年輕人。


  總管方福推著方瑜出來,木質輪椅到得眾人前。


  “主公小心,此人用毒極其厲害。”


  方瑜目光向地上昏死過去的侍衛望去。


  入目之處,侍衛露出來的皮膚上遍布紅色的丘疹。


  “陸先生,”方瑜說道,“事情沒弄清楚前,你下手未免也太過狠毒了吧。”


  “少廢話,我師妹就是讓你家惡女擄走的,別想抵賴。既然你不會教女兒,陸某來教你!”


  一聽他說到方晴,方瑜頓時垮下臉來。


  “陸先生,話不該是這麽說的。”


  “哼,那就別說了,今日就讓方家為我們師兄妹陪葬!”


  說著,他解下背上的粗竹筒。


  “嗬,好大的口氣!”


  一個清脆的嗓音在夜空裏響起。


  方晴負手踏入院子,繼續道,“就憑你手中的‘冥蛉蠱蟲’?”


  陸俊生抱著竹筒的手停住了。


  “你知道‘冥蛉蠱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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