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送親

  淩銳又去找李奉先打架,順便把陸俊生的回信交給他。


  得知有人開盤口賭鬥,他押自己輸,然後幹脆利索賣了個破綻,讓李奉先贏,賺了不少。


  回到驛館,陸俊生問他,前兩天還像仇人似的,怎麽這次輸了還高興?

  淩銳可不缺這點錢。


  “不止我一個人去打擂。”淩銳拍著大腿笑,“他天下第一的名頭太響了,去挑戰的人太多,他又太托大,哈哈哈!居然讓對手一起上。


  蜀川李謂手下正好有三個人,人家倒也沒占便宜,先上去一個,落了下風又上一個,等到李謂親自下場,他一打三便扛不住了——當場被打臉啊,你說該不該高興?

  我看他可憐,勉為其難這次讓他贏了唄!”


  陸俊生翻白眼,高興個屁,你們都對小師妹有非分之想,打出狗腦子才好。


  如是密信往來幾次,行刺計劃終於確定了輪廓。


  會盟日期漸近,城中越發熱鬧起來,金翅王將在盟會當天冊立正妃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更將氣氛推得熱烈。


  方晴在翠微宮,通過李奉先帶來的信件了解外界發生的一切。


  在信中,吳江眾人表達了擔憂,此計不成,吳江可就真成了弑君者的附庸,永遠翻不了身。


  有戰神大人在,方晴卻不擔心,原文裏童靖便是被他幹掉的。


  那天夜裏他也說了,若是有個萬一,便潛入翠微宮,帶方晴遠走高飛。


  方晴相信他有這個能力。


  會盟當天,周邊州府的使者都到齊了。


  先期一輪談判,敲定很多商貿合作細節,甚至有些州府高價拿下為數不多的現貨訂單。


  著急給童靖交投名狀的人,展鴻雁都給他們記在小本本上,來日一並清算。


  接著便是重頭戲,金翅王納妃。


  方晴按照迦樓羅習俗盛裝打扮,乘坐戰象在城中巡遊,最後到達盟會場地,與金翅王一同昭告各方使節。


  戰象是最為雄壯魁梧的一頭,據說正是它最先撞開城門,童靖的軍隊才能長驅直入。


  這頭山一般的猛獸周身畫著吉祥的圖案,在迦樓羅馴養員手裏變得十分溫順,但在戰場上便是令人戰栗的兵器。


  方晴仰頭看它,額頭上掛著一麵盾牌,獠牙森然可怖,四條腿比方晴身子還粗。


  指揮戰象團的將領喚作郭紀,他似乎有意讓方晴難堪,梯子被拿掉了,隻能讓戰象用長鼻子卷到後背上。


  淩銳等一眾“娘家人”怒了,方晴提起禮服裙擺徑直站到巨象腳底,長鼻子一卷,人便爬進它後背上的轎廂。


  郭紀怔住,語氣變得恭敬“王妃好膽色!”


  送親隊伍進了城,再沒出什麽幺蛾子。


  巡遊隊伍沿途有軍士護衛,將看熱鬧的百姓隔開。


  方晴居高臨下,周遭的一切盡收眼底。


  昭南之地多族混居,其它部族百姓並不鮮見。


  在昭南太守治理下,各族相安無事,安居樂業,童靖的大軍一來,一切都變了。


  人分三六九等,中州人居第一,迦樓羅人列第二,餘下各族統統視作豬狗,受盡壓迫。


  是以,方晴隻在他們身上看到仇恨,以及目光中的怒火,整個滇城就像是被壓抑著的火山。


  坐在戰象背上,方晴渾身不自在,即便她這個王妃是臨時的權益之計,但被百姓們敵視的感覺並不好受。


  今日一定要成功啊,否則就要永遠被釘在曆史的恥辱柱上了。


  送親隊伍到了地方,卻見一輛囚車擋住了去路。


  前方童靖的兵卒手忙腳亂,正把一個披頭散發,衣衫襤褸的人推進囚車。


  一名隊正急慌慌跑過來解釋,出了些狀況,耽誤了大王接親,請王妃多加擔待。


  “問問囚車裏的人是誰?”


  方晴剛吩咐完,囚車裏就傳來高聲嗬斥。


  “童靖,無恥小人!你以為招來這些蠅營狗苟之輩,就有資本逐鹿天下了嗎?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此人手足被鐐銬鎖在一起,仰天狂笑,鐵鏈子嘩啦啦響個不停。


  他向來來往往的使者們罵道


  “哈哈哈,你們這些諂媚的奴才啊,被錢財迷了眼的賤骨頭,隻知道趨炎附勢,殊不知大禍臨頭了嗎?

  也不用你們的豬腦子想想,弑君者會安好心?通商賺錢,合作共贏?哈哈,這鬼話你麽也信?他靠勾引迦樓羅王妃上位,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他莫不是打你們家中女眷的主意吧!”


  這聲音怎麽如此熟悉?


  方晴還在疑惑著,周遭來來往往的使者麵子掛不住了,羞愧得低下頭。


  原來大家都是淩雲朝的臣子,殺了淩雲皇帝的大奸臣就在麵前,卻無人敢站出來對抗。


  有使者見得戰象停在不遠處,立刻拱火道“韓先生,你別光罵我們啊,我們這些人實力低微,都不夠給戰象塞牙縫的。你看那邊,吳江那麽強,還不是舔著臉把二小姐送來給童靖做小妾,我們也是形勢所迫啊。”


  聞言,那人死死抓住欄杆,雙眼鼓出來,指著戰象方向高喊

  “二小姐?那邊真是吳江方氏之女,方晴當麵?今日童靖納妃,難道娶的就是你!?”


  這會總算看清楚了,他正是狂士平。


  他渾身血汙,鼻青臉腫,此情此景倒是真有一副錚錚傲骨,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淫。


  沒想到他又被南宮懷仁送到昭南來了,落到了童靖手上,借刀殺人,最後還是借到了弑君者頭上。


  方晴隔著麵紗向下麵的淩銳遞過去一個眼神。


  戰神大人心有靈犀,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悄悄退後閃出人群,去做了一番安排。


  平又喊了一次,躲不過了,方晴在戰象背上直起身,道


  “不錯,小女正是方晴。”


  “哈!沒想到啊,沒想到。黃司馬府上一別,我還當你是個胸懷錦繡,不懼世俗名聲的奇女子……


  哪不知,你自甘墮落,屈膝奴顏還不夠,竟然認賊作夫,甘心侍奉童靖狗賊——你們方家曆代先祖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使者們這下心裏舒服了,這裏實力最強的就你們吳江,平用大義的帽子扣下來,你們高個的不頂著還有誰頂?

  眾使者等著看方晴的笑話,可誰知道,方晴一開口就道

  “良禽擇木而棲,金翅王統一迦樓羅,結束多年戰亂,小女仰慕的緊,侍奉大王有何不可?”


  “你……”平噎得說不出話,“你、你,無恥之尤!”


  恰逢此時,童靖出來迎接新王妃,正好聽到方晴的話,全身毛孔,無一不舒坦。


  “哈哈哈,愛妃說得好呀!可偏偏有些迂腐之人,冥頑不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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