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六、全軍出擊

  這一場對決持續的時間很久,方晴憑借好馬在場中周旋,李崔近不得身,空有一身武藝隻能用來對付箭矢,著實憋屈得難受。


  雖然大部分箭矢被他擋掉,但方晴用了一些小手段,李崔身上也中了幾箭。


  比如最開始的“快慢箭”,兩箭疊在一起,李崔擋開前箭,後箭慢半拍,他甚至沒看清自己如何中箭的。


  催動馬匹牽動箭傷,李崔半身染血,額頭上的滾下的汗滴和珠子一般大小。


  李崔想不通,這死丫頭莫非是方牧守從北地撿回來的,馬術和箭術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射雕手還要好。


  追不上,打不著,射過來的箭還極準,必須打起全神貫注地防備著。


  他感覺到,意識變得有些沉重,身體也有些不聽使喚,失血過多了。


  李崔不好過,方晴也不輕鬆。


  方才還能發出一連串連珠箭,現在彈藥所剩無幾,隻好騎著捷影兜圈子,冷不丁射上一箭。


  馬兒喘氣聲也變得粗重了,人和馬都快到了極限。


  兩邊都憑著一股氣在堅持,看誰先撐不住。


  不多時,方晴射出了最後一支箭。


  李崔看到了希望!

  他要破舌尖,強提一口氣,催動坐騎猛衝上去。


  近了……


  更近了!

  “呀、呀……”


  顧不上抓活的了,李崔怪叫著,手中鋼刀向少女胸口橫斬過去。


  見得這一幕,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城樓上有婢女嚇得捂住雙眼。


  然而下一刻,方晴在馬背上仰麵下腰,躺在馬背上險之又險地避開,鋒刃幾乎貼著她的鼻尖掃過。


  兩方的軍士齊齊鬆了口氣。


  方晴心中慶幸,若非小艾同學獎勵的舞蹈才藝,斷無法做出這種高難度動作。


  躲過致命一擊,方晴不再遲疑,立刻調轉馬頭向城門口跑。


  李崔又怎會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當即拍馬追上,麵容猙獰吼道:

  “你逃不掉……”


  方晴嘴角突然牽起一抹冷笑。


  她趴在馬上,一腳向後蹬著神臂弓,另一隻腳足尖勾住弓弦,張弓搭箭,看也不看便向後射出一箭。


  這一箭,堪稱神來之筆,出乎所有人意料。


  騎射功夫暫且不說,她的箭不是用完了嗎?

  原來躲避李崔劈砍之時,方晴躺在馬背上趁勢從地上摟起一支箭。


  眾人緊張之餘竟無人注意到她的小動作。


  李崔根本沒有料到,或者他已經無法格擋、躲閃了。


  箭矢從他口中射入,撞碎了門牙,刺穿了口腔,從後腦透出來!

  他睜著難以置信的眼睛,向後栽下來,失去騎手的坐騎茫然地邁著碎步,走到捷影麵前,停住了。


  寂靜。


  整個戰場鴉雀無聲。


  十一萬大軍的統帥,追隨童靖出生入死的心腹大將,就這樣被一個小姑娘,以戲耍的方式給射死了。


  方晴騎馬到得他屍體麵前,至死他都沒有閉上眼。


  死不瞑目。


  打贏了這一場,捷影也按捺不住勝利的喜悅,高高人立而起,放聲嘶鳴。


  方晴安撫好馬兒,踩著馬鐙站起來,麵向氣勢洶洶的十一萬敵軍喝問:

  “服不服!?”


  少女立在秋日的陽光裏,烈風吹動她火紅的裙擺,像是一麵迎風招展的旗幟。


  她的話語音調並不高,但李崔餘下的部將,無一敢上前搭話,有些軍士甚至哆嗦著向後縮了幾步。


  惶恐的氣氛在敵人陣列中發酵、蔓延,軍法官在震驚中忘記了去砍逃兵的腦袋。


  有人從他們麵前溜掉了,於是更多人開始明目張膽地逃跑。


  軍法官再也顧不過來了,逃兵大喊著“主帥死了”、“滇城有上神保佑”之類的話,向後方狂奔,如決堤的江河。


  兵敗如山倒。


  李奉先如此厲害,又怎會不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戰機?


  立刻下令全軍出城追擊!


  他的五千兵馬其實一直時刻準備著,一旦方晴大膽的計劃唬不住李崔,便留下一部分兵力死守,拖住追擊者,其餘的人從另一麵城門逃遁。


  而現在,迎接他們的將是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勝。


  “哈哈哈,全軍出擊!”


  李奉先一騎當先,狂笑不止。


  方晴看到他胯下的汗血馬仿佛化作了燃燒的戰車,在戰場上收割著無數性命。


  忽然眼前一閃,有個人跳上捷影的後背,方晴感受到了熟悉而溫暖的懷抱。


  是淩銳!

  他往馬脖子上又掛了幾個箭袋,然後接過韁繩,柔聲道:“阿晴,還撐得住嗎?”


  “嗯,還行。”


  “好,我替你掌馬,你隻管專心射箭。”


  “嗯!!!”


  方晴應了一聲,展顏笑了,兩人的心又拉近了一些,頓時就不覺得累了,繼續開弓,專門挑敵軍中的頭目下手,尤其是軍法官,一個個倒在方晴的箭下。


  無人節製的軍隊崩潰得更快了,軍士徹底放了羊。


  四下看看,蜀川四人也跟著隊伍殺了出來,五千餘人馬攆在十萬人屁股後麵,一直打到日暮沉沉,連捷影也都跑不動了。


  李奉先下了命令,隊伍原地休整,露宿一夜再回城。


  眾將士都累得趴下,好在隊伍原本就做了逃亡的打算,帳篷、幹糧之類的東西準備充足,對付一宿不在話下。


  是夜,星辰閃爍,銀河高懸。


  方晴坐在篝火旁,捏著發麻的手腕和手指。


  展鴻雁為自家小姐準備了禦寒的鬥篷、毛裘,淩銳一把搶過去,獻寶似的為她披上,惹得展護衛一陣牢騷。


  方晴擺擺手讓展鴻雁先下去休息,忠心護衛麵色一滯。


  好白菜終於讓豬給拱了,唉

  然而兩人獨處時間也沒有享受多久。


  李奉先親自來給方晴搭帳篷,李謂四人組帶了好酒好菜找過來,說是要慶祝一番。


  方晴對此也是很無語,李奉先也就罷了,李皇叔你們四個怎麽回事?打了勝仗不去搓麻將,跑到這裏跟我喝酒算怎麽回事?


  這種時候也不好把人趕走,方晴也不矯情,就著星夜的景色,與眾人把酒言歡。


  直到後半夜,方晴歇下了。


  蜀川四人組回到自己的營地,聚在帳篷裏商量。


  “看出來了沒有?那個淩三和二小姐的關係可不一般。”武勝捋著須子分析道。


  程子鯤接過話來:“嗯,他倆看著挺般配,莫不是他才是方瑜想招贅的正主?先讓他做二小姐的近衛,培養感情先前二小姐和蕭楚就是個計謀?”


  此言一出,他們都驚出一身冷汗。


  他們都想到一種可能,方瑜一開始就在謀算除掉弑君者!

  方瑜受傷,方二小姐與蕭楚大婚都是整個計策的一環!

  “太可怕了,方牧守預料到今日的結果?”


  “不、不能吧?這還是人嗎?”


  張翼濃眉緊鎖:“那大哥娶二小姐,是不是再考慮考慮?”


  李謂搖手:“不,正是如此,我才要像方牧守提親。”


  “那位淩三將軍”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我向方牧守提了,或許他也會重新考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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