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貪得無厭
被吊了這麽長時間，泰莎昂已是皮包骨頭，宛如行屍走肉。
看到察察王子張開弓的那一刻，她居然露出了解脫的笑容。
察察今年才十二歲，是老王後最小的一個孩子，他的兄弟姐妹在大清洗中無一幸免。
男的被泰莎昂喂了鱷魚；女的則是洗了螞蟥浴。
這等深仇大恨，隻是一箭穿心便了結，泰莎昂覺得太劃算了。
她笑著閉上眼睛。
突然，隻聽到“叮”的一聲，良久，沒有中箭的感覺。
接著，聽到被她詛咒過無數遍的少女說道
“這是滇城，淩雲的土地，誰允許你們隨意動武的?”
陸俊生想實驗新療法，方晴去傷病營幫忙，剛到城門口便和迦樓羅使團撞上，看到察察王子舉弓的這一幕。
二話不說，張開神臂弓便把王子射出的箭淩空擊落。
“保護王子！”
衛隊長拔出彎刀，大喝一聲，護衛們立刻將王子圍得嚴嚴實實。
“拿下刺客！”
衛隊長繼續下令，護衛分出一部分人，向方晴圍攏過來。
展鴻雁和淩銳催馬迎上，城門口的守軍反應也不慢，立刻列隊壓上來，長槍如林，直指王子的衛隊。
明晃晃的槍尖讓衛隊長頭皮發麻，他色厲內荏道
“你們……這可是迦樓羅王子的儀駕！如此大不敬之舉，迦樓羅王室的怒火，你們接得了嗎?”
聽到這話，方晴覺得好笑，她收起神臂弓，邁出人群，說道
“恕小女直言，迦樓羅王室都讓別人攆得到處跑，有能耐，去對付童靖的餘孽啊，跑這來發狠，無能狂怒麽?”
“你……”
衛隊長氣的半死，抬刀你了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這時，察察王子剛從箭矢被淩空擊落的震驚中恢複過來。
抬眼向騎在馬上的姑娘望去，然後愣了愣，這位姐姐好好看啊！
她怎麽穿一身白麻衣裳？莫不是家中有親人去世？
想必是城中去世將領的家眷，正在辦喪事吧。
童靖狗賊實力那麽強，還有那麽多無敵的戰象，滇城打退他的軍隊，勢必付出不少的代價。
若是如此，這位姐姐悲傷中難以抑製自己的情緒，作出過激的舉動也是可以理解的。
“都退下，這位姑娘沒有惡意。”
王子發話了，縱然衛隊長心中不忿，也隻有讓眾侍衛收拾了刀劍，退到一旁，聽王子繼續說話。
“姑娘，本王乃是迦樓羅王子，城樓上掛著的這個女人，與本王有不共戴天之仇，何故阻攔於我？”
“方才我說的話你沒有聽到嗎？”方晴揚了揚下巴，說道，“這裏是淩雲的土地，不是你的迦樓羅，你要動手報仇，有問過太守的意思嗎？”
眼前這個小正太，圓圓臉，可可愛愛，讓人忍不住想要捏他的臉，就是皮膚有點黑，眉目帶著些異域族人的特征。
見他一本正經裝作大人模樣說話，方晴不由得想要逗他玩。
察察王子被噎得有些難受，以前從來沒有人這麽當麵懟過他，即便是在逃難的過程中，別人對他也是恭恭敬敬的。
“這本王的確是沒有考慮周全，可是、可是，她、她也是我們迦樓羅人啊，難道不該本王來處置嗎？”
“是迦樓羅人沒錯，可她現在是戰俘，被我們抓住了就是戰利品。太守寫信請你過來，是有事情找你談，談得好了，把人送給你到禮物，想怎麽處置都行，至於現在——
還沒有給你，你就不能搶。”
“”
有官員看不下去了，出來打圓場。他表示使團到滇城來，自然是會遵守規矩，隻是王子年幼衝動，見到仇人一時把持不住雲雲。
話說開了去，城門的守衛便也收了兵器放行。
入城的時候，王子向方晴離去的背影多看了一眼。
淩銳打馬與方晴並排走著，說道“這些個蠻子啊，一點規矩沒有。”
方晴挑了挑眉“啊，小王子感覺挺可愛的呀。”
聞言淩銳有些不樂意了“說話不能向著外人，你沒看到他們招搖的樣子？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是王族一樣。”
“人家本來就是啊。”
“好歹迦樓羅隻是淩雲的屬國，金翅王撐死也就相當於異姓的親王而已。”
“還不是因為淩雲現在不行了，朝廷控製力減弱，各地諸侯並起，也壓不住原來的屬國了，咱不能把鍋甩給別人。”
“”
這天聊不下去，淩銳閉上嘴，默默地生悶氣。
另一邊，迦樓羅使團下榻的地方被安排到了原本的翠微宮。
比照淩雲原來的規格，王子是能住到宮殿的。
這裏大部分地方都被徹底改造成太守公衙，拆掉一切逾製的建築和設施，作為衙署。
現在唯有一間偏殿還保留著，這裏還有大量的房間可供迦樓羅使團用。
到了地方，察察王子跳下馬，到一輛華貴的馬車前，請下來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婦人。
王子攙扶著她，踏入宮殿。
“你太讓祖母失望了。”
這位老婦人自然就是迦樓羅的老太妃，察察王子的祖母了。
王子不明所以，問道“祖母？”
“身為迦樓羅唯一的王子，未來的金翅王，竟然讓一個小丫頭當眾羞辱，你、你，唉”
“可是韓太守請我們來的，規矩”
王子的話被粗暴打斷“你就是記不起來身份！金翅王啊，我迦樓羅雖然是淩雲的屬國，身份卻是和親王無異，一個小小的昭南太守，何須放在眼裏？更何況不知道哪裏冒出來野丫頭？
如今淩雲皇族也不行了，淩雲的土地任憑各地諸侯隨意掠奪，我們金翅大鵬鳥的子孫，居於人下這麽久，如今正是我迦樓羅崛起的最好時機。”
小王子眨眨眼，有些不解。
昭南使者找上門的時候，好像我們還在山林裏風餐露宿，食不果腹的，怎麽突然就崛起了？
“祖母，可是這裏是淩雲的土地啊。”
“那又如何？自己的土地，他們自己人都不愛惜，我們隻不過取點皮毛而已。”
小王子悚然一驚，祖母這是打算要搞事啊？
問題是咱們什麽都沒有，這次來滇城的護衛還沒超過五十人。
這事祖母你打算怎麽整？
王子說出心中疑問，老太妃意味深長地笑了“嗬嗬，這處宮殿外你看到了嗎？他們居然讓我們的士兵做奴隸。”
她說的是投降的迦樓羅軍士。
“察察，你就以金翅王的身份把這些人要回來。嗯，上任金翅王所有東西都是我們的，包括宮女內侍嬪妃，聽說金翅王新娶了王妃，這些都是你的。”
聽得最後一句話，王子臉色有些難看，他這個年紀心思不難看出來。
老太妃拍了桌子“怎麽？你還想著城門口遇到那個野丫頭，從見到她開始你就魂不守舍的。告訴你，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