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怨恨
「六皇子殿下，您這是做什麼？這更深露重的您跪在這兒可別著涼了！您趕緊起來，奴才這就去幫您稟告皇上。」
「李公公，有勞了。」楚天奕微笑，身體卻完全不動，顯然是要跪著等皇上傳召他。
李公公知曉自己說不動他，客氣道：「您稍等，奴才這就去。」
李公公立刻進了內室，雖然夜色已深，但是皇上卻並未休息，仍舊坐在桌案之前批閱奏章。
看著李公公進來，皇上放下了奏摺，「是他來了嗎？」
聲音之中，不經意間透出了幾分急切。剛才皇上依稀聽到了外面有人在叫「六皇子」，猜得到來的人應該是楚天奕。雖然他未曾出去，可是他的心，卻早已經有些控制不住了。
李公公立刻點頭，「是，六皇子殿下來了。皇上，您要見見他嗎？」
不等皇上開口，李公公便道：「六皇子殿下如今正跪在殿外呢，如今天氣雖然漸漸的暖和了，可是夜裡還是冷的厲害，奴才勸他起來，六皇子殿下也不聽。皇上，這要是跪上一夜，只怕六皇子殿下的身體……」
皇上的眼眸之中滿是掙扎，許久才道：「罷了，讓他進來吧。」
「是！」
李公公如蒙大赦，連忙出了門帶著楚天奕進來。
等到楚天奕進入內室之後，卻是看到皇上臉色平靜的坐在桌案前，專心致志的批閱著奏摺，似是全然沒有發現他已經進來。
楚天奕眼眸微暗，不自覺抿唇，再次跪下，等待著皇上開口。
楚天奕已經記不清楚這樣的場景自從母妃去世出現過了多少次，這個曾經寵愛他，呵護他的父親，將他視為仇人，後來，將他視若無物。
楚天奕以為自己早就已經習慣了，可是如今，他的心，仍舊是微微有些疼。
皇上拿著奏摺的手不自覺的緊了一下，面上仍舊不動聲色，直到他將手中的奏摺看完，這才抬頭。
「有什麼事情？」
冰冷的聲音，彷彿沒有任何的感情，讓楚天奕心中發緊。
「兒臣求父皇賜婚，請父皇成全。」
皇上眼眸一亮，有些驚喜，有些意外的看著楚天奕，但是，他很快又將自己的情緒掩飾。
一旁的李公公亦是驚訝，視線在皇上還有楚天奕的身上來迴流轉。
皇上略作沉吟，開口道：「你確實是也早該娶親了，看上了誰家的小姐？可是岳陽……」
「兒臣想迎娶秦府二小姐秦若曦為正妃，請父皇成全。」
楚天奕不等皇上把話說完，便恭恭敬敬的磕了一個頭，隨後他跪伏在地上，等待著皇上的回應。
心，在狂跳。
緊張跟絲絲疼痛在撕扯著他的內心，但是更多的，卻是堅定。
母妃在的時候，父皇對自己可以說是有求必應。
可是自從母妃出事，他再也得不到父皇的半分好臉色，每次自己求見父皇，看到的只有父皇的憤怒，冷漠，甚至是憎恨。
年幼的他不明白父皇為什麼不肯相信他，他努力過，痛苦過，到後來，他也已經不再抱有奢望。
但是這次，不管付出什麼代價，他都要迎娶秦若曦！
皇上聽到秦若曦的名字頓時怔住，腦海之中瞬間浮現出了秦若曦的那張臉。
不得不承認，秦若曦今天的表現很亮眼，也讓他甚是滿意。
只是，如今楚天奕突然求親，讓皇上有些措手不及。
更是讓他的心中，百轉千回。
「你為什麼要求娶她？」
皇上開口，審視著面前的人。心中默默地補充了一句，可是因為那鳳神降臨之說？
「兒臣對秦家二小姐一見傾心，希望父皇成全。」楚天奕再次開口。
「父皇，兒臣這些年來，從未求過您什麼事情，只有娶妃一事，兒臣求您成全！日後，兒臣也定然不會讓父皇為難。」
皇上的眉頭皺成一團，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在鳳神降臨之說出現之前，秦家根本就沒有在皇上的心中留下什麼印象。畢竟那秦宣和只是一個五品官，實在是不值得皇上留心。
如今這鳳神之說來的蹊蹺，楚天奕竟然又突然想要迎娶秦若曦。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貓膩？
若是之前，楚天奕娶了秦宣和的女兒，也不是什麼大事。
但是，如今秦宣和的女兒已經因為那鳳神之說被推到了權利的中心……
如果此時楚天奕娶了秦若曦，會是什麼情況？
皇上的心跳不自覺的加快了幾分，他看著楚天奕，眼眸之中浮現出幾分期冀。
「你想要迎娶秦若曦，可是因為這鳳神之說？」
他終究問出這句話，只是楚天奕毫不猶豫的兩個字，讓皇上心中彷彿被澆了一盆涼水，瞬間有種希望落空的感覺。
「不是。」
皇上皺眉，「這秦若曦確實是長得不錯，但是，卻也不是無人能及。她的父親只是一個五品官，娶了她，於你而言，並沒有什麼益處。」
「而且你應該清楚，如今的鳳神降臨之說傳的沸沸揚揚，雖然眾人都知道，這件事情說的是秦若蘭，但是 你娶了秦若曦，自然會跟皇權爭鬥扯上關係。奕兒，你究竟是怎麼想的？」
探究的話語，審視的視線，讓楚天奕的心口似是有一團火焰在燃燒。可是最後那一句「奕兒」，卻是讓楚天奕愣在原地，心，更是在狂跳。
這樣熟悉的稱呼，他已經多少年未曾聽過了？
他想要笑，卻又更是想哭。心中那抑制不住的情緒在看到皇上那冰冷的面容之後，再次歸於沉寂。幽深的眼眸之中，浮現出幾分自嘲之色。
皇權爭鬥？
這個男人，是不是以為所有人都稀罕那個位子？
自己在他的心裡，是不是應該隨著那一場大火離開，而並非像如今這般苟延殘喘在世上？
楚天奕直視著皇上，聲音清晰道：「兒臣並不在意什麼鳳神降臨之說，娶秦若曦，只是因為她！」
「為什麼？」皇上皺眉，「這件事情，總要有個原因。一見鍾情，朕不信。你若是說不出個緣由，朕不會同意這場婚事。」
「因為兒臣前些日子曾被人追殺，當時是秦若曦救了兒臣。兒臣這條命是她給的，今生非她不娶！」
「你被人追殺？！」
皇上心中一驚，驟然站起身來，忍不住就要上前去檢查楚天奕的身體情況。
他起的實在是太急，身體驟然不穩，好在一旁的李公公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皇上，您當心身子。」
李公公的話，讓皇上稍稍冷靜了幾分。
「如今你身體可好了？」他掩去自己的情緒，聲音再次變成那波瀾不驚的模樣，好似之前的緊張是楚天奕的錯覺一般。
楚天奕因為皇上剛才那激動的表現，心中生出了幾分期待。可是皇上剛才那波瀾不驚的話語，讓他只能繼續以冷言相待。
他垂眸，「兒臣無礙，不勞父皇掛心。」
或許是因為失望的太多，傷痛太多，以至於如今，他不願意再去做嘗試。
「秦若曦能救你，也是你們之間的緣分。這件事情，朕會好好思量一番的。」
「父皇，兒臣今生今世非秦若曦不娶，望父皇知曉兒臣心意。」
楚天奕再次叩首，「兒臣告退。」
他起身便走，沒有任何的眷戀。看著他的背影，皇上的張了張嘴，幾次欲言又止，終究沒有開口阻攔。
關門聲傳來，李公公看著皇上，小心翼翼道：「皇上，六皇子殿下已經走了。」
「是啊，走了。」皇上的眼角微微有些濕潤，他深吸了一口氣，將自己的情緒掩飾。
「小李子，你說這些年，朕對他是不是太過於苛待了？他心裡是怨恨朕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