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1章 交上考卷
落葬之前，秦若曦還要做一件事情。
她走到棺槨旁邊，輕撫著那結實的棺木。
一路走來，這棺木已經寒冷似冰，濃重的冷意從秦若曦的掌心蔓延到了她的四肢百骸，讓她心中感慨萬千。
「雖然未曾正式拜師，但是我當稱呼您一聲師父才是的。」
秦若曦低聲開口，神色愈發堅定起來，「我已經取走了化形蠱，如今，也該讓師父看看徒兒是否真的能出師才對。」
言畢，秦若曦神色鄭重地朝著那棺槨跪了下去。
一邊是大雪紛飛，寒風凜冽，一邊是蒸汽裊裊，綠草茵茵。
而秦若曦一行人就處在這冷暖的交界處，此處，對比是如此的鮮明，就如同秦若曦的面容，一邊疤痕遍布，令人心生畏懼，一邊卻又精緻美麗，讓人心生驚艷。
眾人看著秦若曦的舉動有些意外，但是聽著秦若曦的話，已然是明白了秦若曦的意圖。
秦若曦固然已經成功從蠱師的體內取走了化形蠱，可是秦若曦的面容卻仍舊是之前的模樣。
因為蠱師的突然離世，讓秦若曦完全沒有顧得上用化形蠱治療自己的臉。眾人雖然未曾提起過，卻也在擔憂過秦若曦的臉是不是沒有治好。
如今聽了秦若曦的話，看來在蠱師落葬之前，秦若曦要對著蠱師交上這份「考卷」了。
寒冷凜冽，膝下的土地冰冷似鐵，強烈的冷意蔓延，但是秦若曦卻調動了體內的火焰蠱與之抵抗，將那寒意隔絕在體外。
旋即，秦若曦閉上了雙眸，將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身體之中。
如何跟蠱蟲交流，蠱師已經交過她了，但是秦若曦嘗試的次數甚少。
如今她也仍舊處在跟母蠱磨合的過程之中，未曾去控制過高級的蠱蟲。
而這化形蠱，正是一隻非常高級的蠱蟲，並且已經被蠱師培育了許久，非但有著自己的意識，還有著自己的習慣。
秦若曦能夠感覺到，她剛跟化形蠱溝通，那化形蠱便想著按照之前維持蠱師面容的模式來進行「工作」。只是，蠱師的需求，與秦若曦不同，秦若曦想要讓這化形蠱完全符合她的心意，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時間緩緩流逝，眾人一瞬不瞬的看著秦若曦。
她就安安靜靜的跪在那裡，沒有任何的動作，沒有任何的言語，似乎是已經睡著了一樣。
楚天奕的心高高的懸著，饒是天氣寒冷，可是他的掌心卻早已經是一片汗濕。
醫者韓跟古雪瑩神色凝重，洛興懷卻是眉頭深鎖，就差急的抓耳撓腮。
他想要上前去詢問秦若曦到底在做什麼，卻又怕自己打擾到秦若曦，桃花眼看著眾人這凝重的神情，心中的焦急跟煩躁卻是越發的強烈。
突然之間，洛興懷看到秦若曦的臉頰似是開始抽搐，讓他的心跳都漏掉了一拍，瞬間瞪大了眼睛不再動彈。
秦若曦臉頰的抽搐越發厲害，面容竟似是被人大力的揉捏著，已然扭曲變形。
這反應著實是有些詭異，讓人的心不免都提了起來，大氣都不敢出。只覺得那一隻無形的大手在肆意的揉捏著秦若曦的面頰，幾乎是要將她的臉給捏壞。
但是緊接著，眾人心中這份詭異的感覺便變為了驚嘆！
只見秦若曦臉頰上的疤痕隨著她面頰的抽搐，竟是一點一點的平復了下去，就像是有一個神奇的刷子，將她臉上那些本不該有的東西盡數的刷掉了。
眾人驚訝的看著秦若曦漸漸恢復的面容，心跳亦是變得越來越快。
那消瘦的小臉非但疤痕消退，皮膚竟是變得越發白皙清透，原本老樹皮一樣的臉皮，如今竟是看起來比剛剛剝了殼的雞蛋還要柔嫩細膩。
非但如此，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疤痕消退讓眾人對秦若曦的面容有些不適應，如今提名只覺得秦若曦的五官好像都發生了變化，變得更加的精緻。
陽光甚是明媚，大片大片的雪花卻仍舊在飄落。飄飄洒洒的雪花模糊了眾人的視線，恍惚之中，秦若曦的臉上仿若縈繞著一層柔光，美麗不可方物，美的攝人心魄。
楚天奕痴痴地看著秦若曦，只覺得自己仿若是忘記了呼吸。
而在他的視線之中，秦若曦那長如蝶翼的睫毛輕動了一下，登時睜開了眼睛。
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眸有一抹金光驟然浮現，讓楚天奕心中一緊，驟然想到了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一幕。
他有些意外，因為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從秦若曦的眼眸之中看到金光了。
先前楚天奕以為自己是看花了眼，也未曾顧得上詢問，但是如今金光再次浮現，應該不是他的錯覺吧？
楚天奕的心中有些緊張，不知道那一抹金光代表著什麼。但是如果這一幕被旁人看到，只怕又會惹出風波。
他眉頭深鎖，不由得轉頭看向身旁的其他人，亦是看到眾人的臉上有著濃重的震驚跟意外之色。
固然楚天奕不知道他們是因為秦若曦面容恢復而震驚，還是因為其他，可是他的心中浮現出一種不安，隱隱的覺得，那一抹金光，只怕眾人都看到了。
秦若曦不知道眾人心中所想，她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抬起手輕撫著自己的面頰。
手指之下的皮膚光滑細膩，沒有半點兒粗糙之感，實在是讓人愛不釋手。
秦若曦固然看不到自己此時的模樣，但是她知曉，自己臉上的疤痕，應當已經去除了。
心中似是有一塊石頭落了地，卻並沒有預想之中那強烈的歡喜。
她朝著蠱師的棺槨鄭重地拜了三拜，「師父，徒兒送您入土為安。」
言畢，秦若曦鄭重地起身，從壁威的手中接過了紙錢，親自給蠱師路祭開路。
這飄飄洒洒的紙錢將眾人的思緒從剛才的震驚之中拉了回來，誰都無心再多想些什麼了。
一切早已經準備妥當，落葬的過程亦是順理成章。
不到半個時辰，蠱師的墳冢已經一切妥當。
作為徒弟，秦若曦親自給蠱師立了墓碑，眾人對蠱師跪拜行禮，祭祀之後終於禮成，這才懷著沉重的心情回到了蠱師的家中。
只是這一路上，眾人卻是心思各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