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1章 生老病死

  陳青雲的心中萬分歡喜，紅腫的雙眸之中仍舊是泛著淚光。


  他開心，當真是開心。


  這麼多年來，除了去年秦若曦跟楚天奕舉行婚禮的時候他開心過，這一年來也就今日覺得開心了。


  而且，他今日特別開心，是十幾年來從未有過的開心！

  今天中午陳青雲飲了不少酒，看著秦若曦出嫁，陳青雲的心中實在是感慨萬千。


  秦若曦比她母親幸福，比她母親命好啊。


  看著楚天奕對秦若曦這麼好，他終於能夠安心，便是死也能夠瞑目了。


  看著陳青雲又要喝酒，醫者韓不由得皺了眉頭，伸手把陳青雲手中的酒杯給攔了下來。


  「行了，別喝了。」


  楚天奕的臉頰微微發紅，幽深的黑眸燦若星辰，滿是歡喜之色。


  他笑道：「師父，外祖父今日高興，多飲幾杯也無妨吧。」


  醫者韓的眉頭皺得更緊，楚天奕見狀微愣，心中有一道怪異的心思滑過。


  他不確定的看著醫者韓，後者的神色卻已經恢復如初。


  醫者韓笑了笑，平靜道：「美酒雖好，也不能貪杯。」


  「我們兩個老傢伙體力不濟，總得多注意一點。時間不早了，你們年輕人好好喝幾杯，好好熱鬧熱鬧，我跟老陳就先回去休息了。」


  說話間醫者韓起身，將醉眼朦朧的陳青雲扶了起來。


  楚天奕心中那怪異的感覺更甚，但是此時醫者韓明顯不願多言，洛興懷跟姬清塵還有夏如是也都是一臉歡喜之色的給他慶祝，完全沒有注意到醫者韓的異樣。


  楚天奕抿了抿唇，現在他若是多問，怕是不合時宜。


  思及此，楚天奕連忙起身對著陳青雲跟醫者韓拱手行禮。


  「外祖父跟師父早些休息，明日我跟若曦去給您們二位請安。」


  醫者韓點了點頭，扶著陳青雲朝著外面走去。


  因為喝了太多的酒，陳青雲的腳步有些虛浮，在醫者韓的攙扶之下亦是走的踉踉蹌蹌。


  看著這朗朗星空，還有安順王府之中這喜氣洋洋的裝扮，陳青雲的喉間發梗，眼眶越發酸澀，走出花廳，淚水終於又涌了出來。


  「老韓……」


  「嗯。」


  「我開心。」


  陳青雲咧著嘴角，臉上滿是笑意，可是他此時也早已經滿臉淚痕。


  醫者韓看著陳青雲這般模樣心中卻有些發悶，低聲道：「我知道。」


  「若曦找了個好夫婿，她比望舒有福氣，比望舒命好啊……」


  「看著天奕對若曦這麼好，我的心也就能放下了。日後啊，你多幫襯著若曦點兒，你是她師父，我不在了的時候你就要……」


  「你喝多了。」


  醫者韓不願再往下聽，皺著眉頭直接打斷了陳青雲的話。


  他環視四周，扶著陳青雲朝著一旁的石桌走去。


  天色漸暗，那碧藍之色漸漸地染上了墨色，可天空仍舊澄澈透亮，一片晴好。


  只是，醫者韓的心裡卻有些發悶，只覺得透不過氣來。


  他跟陳青雲坐在了石桌旁，四周張燈結綵，紅燈籠透出的光，照得這花園裡很亮堂，更是讓人的心裡都覺得暖融融的。


  可是這暖意，卻到不了醫者韓的心中。


  醫者韓看著陳青雲道：「你就打算把你的病一直瞞著若曦？」


  從北狄國回來，醫者韓給陳青雲診脈，這才發現陳青雲的身體情況很不好。


  陳青雲到底是年齡大了，去年就因為秦若曦受傷而過於操勞跟激動而導致了中風，雖然當時及時醫治給救了回來，可是這一年來，陳青雲的身體算不得硬朗。


  先是瘟疫，又是戰亂，陳青雲跟著勞心勞力不說，更是日日擔心秦若曦跟楚天奕的安危。


  楚天奕跟秦若曦去北狄國，陳青雲雖然沒有跟著一同去，可是他的心，卻一刻都沒有安定過。


  這樣的憂思過度，對於陳青雲的身體而言無疑是雪上加霜。


  陳青雲留在陽城的那段時間，身體出過許多大大小小的不適，風寒久治不愈，更是昏厥了三次。


  只是，這些事情陳青雲瞞的嚴嚴實實，非但沒有告訴秦若曦跟楚天奕，就連留在陽城的巧月跟玄一都不知情。


  陳青雲更是因為擔心被巧月還有玄一發現問題，所以不敢好好的找大夫調理，直到醫者韓回到陽城之後覺得陳青雲的氣色不對，這才仔仔細細的開始給陳青雲診治。


  陳青雲跟醫者韓之所以不跟秦若曦還有楚天奕一道回來，一來是因為楚天奕跟秦若曦容易遇到危險，他們二人若是跟著，容易拖後腿。


  二來則是最重要的一點，那便是陳青雲的身體不好，經不起那般著急的趕路。


  所以醫者韓這才跟陳青雲單獨走，這一路上，也好照顧著陳青雲的身子。


  但是，到了陳青雲這把年紀，身體情況每況愈下，就算是再好的調理，也是無力回天。


  微風吹拂著陳青雲的臉頰，他的臉上仍舊是帶著笑，側頭看著醫者韓道：「說這些做什麼？」


  「生老病死，本就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我年紀大了，身子出點兒問題不也是正常的嗎？若曦的事情太多了，平時煩心的事情也太多了，我不想讓若曦再為我憂心。」


  「你是若曦的師父，有你幫我診治，自然就不需要若曦再費心思。」


  他抬手擦了一把淚，視線清晰幾分，笑道：「你之前可是跟我說好了，這事兒不會跟若曦說。」


  「今時不同往日，之前在陽城，我定然不跟若曦說，但是現在已經回了京城，若曦跟天奕也都安頓好了，你也回來了，跟她說了又能怎麼樣呢？」


  「若曦醫術好，讓她也給你看看，說不定她還能有更好的法子給你治病。」


  陳青雲眉毛豎起，瞪著醫者韓故作兇悍道：「你可不許躲懶，別想把這事兒丟給若曦。」


  醫者韓在心中嘆了口氣，「這不是躲懶，若曦的醫術固然是我教的，但是若曦聰慧，定然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更何況，如今若曦去了北狄國又有所成就，說不定她能有更好的辦法。老陳，你別……老陳！」


  醫者韓驚呼出聲，看著眼前直挺挺栽倒下去的陳青雲立刻伸手去攙扶。